第三十七章：私生子
作为养育了女儿的父亲，陈日天本是不打算让陈芸作为住校生长期见不到面让自己担心的，可陈芸也不知是到了叛逆期还是什么的，居然倔强了起来，主动要求住校。按她自己的说辞，就是自己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想要锻炼锻炼自主生活的能力。
对于这点，刘宇宁倒是显得十分欣慰，虽然她小学初中高中都是走读——只有大学那会儿一下子飞到那么远去——也不是很懂中学住宿是什么感觉。这或许也是陈日天极为抗拒的原因，因为他与刘宇宁恰恰相反，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住校，大学那会儿——自己的记忆中——是某种意义上的“走读”。他深知初高中住校的那种…很自由，却一点都不自由的感受。
早在小学毕业后的线上报名阶段，对于住不住校，陈日天便和女儿有了争执。
陈芸正被日天如孩童般抱着坐在自己腿上，看着爸爸操作报名系统，“……诶，住校还是走读，我们选走读…”他正将鼠标指针移动到相应选项。
“不，爸爸，我要住校！”陈芸忽然喊道。
“住校？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当然啦，就是学校弄个宿舍，然后四个同学一起在那里睡觉嘛。”
“那你可就只能周末能回家了哦，而且到了初三，周末可就只休息一天了哦。”日天提醒说。
“哎呀，爸爸，政策早就改了啦，现在的学校必须每周双休，而且不能找任何理由占用假期，早就不是爸爸那时候的样子啦。”
“啊？这样啊？”日天听了之后还有点高兴，心道：“学生终于真正减负了。”
“真的啦，妈妈也知道的。”
日天转过椅子看向正在梳妆台前保养面部的宇宁，“是这样的，之前家长会上也说了，全国统一。这样讲吧，连衡火中学都乖乖的双休了。”
“卧槽，衡火都改了啊！？”日天大惊，衡火之前可是被戏称万年不变的“高考机器生产厂”。
“爸爸，可以让我住校了吗？”
日天这才回过神，“哦…呃，芸儿，你先别急，爸爸来告诉你一下住宿到底有哪些难受的地方……”
“男生女生不一起住的啦。”
“我知道诶，关男女生住不住一起有什么事啊，再说你妈妈又没住过校。你先听好了啊，首先你住宿就只能天天吃食堂的菜，你想想那些菜哪有妈妈亲手烧的好吃啊？”日天说着瞟了宇宁一眼，梳妆镜上倒映出她没憋住的一抹笑容，于是他又贴着陈芸的耳朵补了一句：“啊虽然妈妈烧的也就那样啦。”
“我听见了嗷！”宇宁一下子转过头。
“诶我们先不管你妈妈，”日天故意这样说着。
“哎！”宇宁也不是非要打断他们，所以只是不服气地笑了几声。
“总之就是吃不到你最爱吃的菜了，还有啊，住宿啊什么衣服都要自己洗，洗澡也要在澡堂，那个水啊忽大忽小、忽冷忽热的…”
“你说的是泰准，南江的澡堂可没有这些毛病嗷！”宇宁拆了个台。
“诶就算澡堂可能好一点，可宿舍每天晚上也限时半个小时啊四十分钟就要熄灯，熄灯了还不能讲话，熄不熄灯也没个手机玩，你看看无不无聊。”
“那也不见得哦，特别是你当年呢。”宇宁这句话，是在说日天当年上学就是天天偷偷带手机晚上玩，还有经常因为晚上不睡觉和马冰冰聊天被扣分然后被班主任单独找过去喝茶。
日天怎么可能忘得了这些，一听就知道宇宁在阴阳怪气自己，被气的反而笑了起来，“你你你，你闭嘴啊，再说不放过你。咳咳，你妈的意思是啊，爸爸那会儿不听话，不让带手机非要带，不让讲话非要讲，你不要学爸爸哦。”
“爸爸，听你这么说，住校还挺好的呀，而且爸爸，我听杨老师说过，我们学校宿舍改装过了，现在每个宿舍都有一个可以和家里视频的东西，洗澡间也是和家里一样，想它出多少度的水就可以调出多少度的水，还会送智能蚊帐呢，据说按一下就能变暗，再不怕外面光刺眼了。”
“我去…”日天轻叹，他又去看了看缴费明细，“妈的，怪不得光住宿费他妈一万多一年，加上学费尼玛六万七一个学期，这要是放我那会儿家里哪上得起啊？”他再一次感叹。
“嗯？爸爸觉得这太贵了吗？”
“诶不不，哪有，半年七万对我不就是…洒洒水啦。”日天赶忙挽回面子。
“那爸爸，让我住校嘛。”陈芸向后靠在了日天宽广的怀里，让日天忽然感受到了“责任的重量”。
“行行行，我们这样好吧，你先住一个学期，这一个学期不管你觉得哪里不好，我都不带你转走读，如果你坚持一个学期觉得可以，那我们再继续住校，怎么样？”日天这样提议。
“还挺会打算的嘛。”宇宁又接了一句。
“那是。”日天骄傲地回答。
“好吧，这样也行啦。”陈芸也点头同意了。
而与此同时，黄乐然的肚子依然鼓了不少，可日天并没有让宇宁知道这件事，这也很简单，其实只要不让宇宁去公司就好了，话虽如此，让她九、十个月不去公司，还是费了日天不少心。
九月一日那天，和宇宁一起送女儿去迎接开学第一天后，日天便将宇宁先送回了家，甚至不惜特意绕路，就是为了不路过公司那里，不然宇宁肯定就要提议去公司坐坐，反正现在陈芸住宿，也不需要早早准备饭菜什么的，就像当年刚刚结婚那会儿，小俩口一起上下班。
宇宁这个女人也算精明，如果只在中途绕一段路那她必然能察觉出来，所以日天直接选择了从一开始就不一样的另一段路，以前一直都是向北走，过南京南站那儿往西进建邺区，这次日天开头就向东走，走绕城公路高速，这样就是从靠北的地方进建邺，先路过的就是家了。当然宇宁也问了起来，毕竟她也跑过不少次，可日天的回答她也无法反驳：“这会儿马上上班高峰期了，走那儿车多人多，不知道堵到什么时候呢，走绕城快。”为了不要让导航捣乱，日天也没有用自动驾驶。
总算是将宇宁暂时请走了，其实陈日天请了半天假，因为他以为开学第一天还会有个小小的家长会什么的，没想到就是朴素的送到教室，聊两句，就可以走了，所以这会儿陈日天也不一定要去公司。其实说实话，陈日天真的需要正当理由不来上班吗？管请假的人，就是陈日天自己。
说回正事，陈日天这会儿确实不想第一时间回到公司，因为本身也没什么事做，趁着这会儿工夫，他绕道去了黄乐然家。
“咚咚”，日天刚在门口把烟抽完，才扣响了门。
果然是保姆阿姨开的门，这么多月来她也见过陈日天不少次，“哎呀，是陈总啊，快请进请进。”
陈日天照常走了进去，保姆也是习惯性地为他拿了一双灰色的拖鞋。那也是这间屋里唯一的男士拖鞋。陈日天和黄乐然骗保姆的说辞是：黄乐然之前谈了个日本的男朋友，情到深处去深造，结果安全措施不安全，怀上了，没想到那个男的直接跑路了，就连陈日天去调查都没个结果，这个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作为这么多年的助理，陈日天最终决定出手相助。
陈日天步入屋内，见格外的安静，便指了指黄乐然的卧室轻声问了一句：“睡着呢？”
保姆点了点头。
“哦——那这样啊，姐，你先帮我吧这些水果洗洗切切，我去她房间等着，”陈日天将顺路带的一些苹果橙子哈密瓜什么的全都递给了保姆，“一会儿切好送进来哈，记得轻点。”
“诶，好。”保姆接过水果，转身就去往了厨房。
日天全力收敛力气，蹑手蹑脚地开了门，又小心翼翼地掩上，这才轻轻坐到床边的靠椅上，翘起腿静静等候，手机也设了静音，等待一会儿后习惯性地摸出了烟，摸打火机时忽然想起现在的黄乐然是孕妇，不能像以前在办公室一样随便抽了，于是取下了香烟，随手扔在了桌上。静静看着平躺在床上的黄乐然，素颜的她依然艳丽，不过那大肚子是就连被褥也遮不住的突兀。
“陈总…”保姆轻轻推开门，手上端着一盘切片的各种水果。
“来，给我，然后你在外面等着，顺便给她做好早餐。”
“诶，好。”毕竟给保姆付钱的就是陈日天，她按陈日天的吩咐做事也很正常。
又是静候了两分钟后，黄乐然的眼皮抽了抽，接下来就是双臂伸展，发出“哼唔——”的声音。
“醒啦？”日天说一声。
“嗯…嗯！陈总？！”黄乐然听出了声音，动作忽的激动起来，却又被大肚子阻碍着。
“行了行了，你小心点吧。要是把我孩子弄没了，我可不放过你。”日天玩笑说。
黄乐然还是慢慢坐了起来，“陈总…这么早来看我，让您受累了……”
“早上送芸儿去上学，顺路来这儿而已。哦对，给你买了些水果，趁热…不是，趁新鲜快吃了。”日天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像会照顾人的样子。
“啊，谢谢陈总。陈…陈总您也一起吃啊。”黄乐然用盘中的牙签插起一片苹果。
“不了，早上宇宁一高兴就给我喂撑了，吃不下。”
“宇宁姐…”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每次提到刘宇宁，黄乐然都会满脸的歉意。
“行啦，都已经这样了，就别去想那些心里难安的事了，宇宁那儿我还瞒着的呢。对了，保姆阿姨没有欺负你吧？”
“没，没，阿姨可贴心了，虽然就比我大五六岁，倒真像我妈妈一样照顾我呢，平时还会和我聊聊天，解解闷…”
“聊天？那你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没，陈总您放心啦。”
“那就好，说起来，你怀孕这事你爸那儿知道吗？”
“嗯…还没和他说。我们俩啊，从前年我妈去世就没联系过了，他好像也没想管我这个女儿，前几个月看他的朋友圈，又找了一个老婆好像，好像就没把妈妈放在…”
“诶诶诶，好了好了，不要想这些事了。缓一会儿，先吃水果，我已经让阿姨给你做早饭了。”
“哦，谢谢陈总。”黄乐然又小口小口地吃了两片水果，都给陈日天看馋了，也没忍住的拿了一块哈密瓜就往嘴里送。
“对了，陈总，那个…孩子的…”
“我知道，出生证明是吧，民政局的柳丰、医院的主任周渚，我都已经帮你打点好了，放心吧，孩子会好好出生的，秘密也不会…”
保姆轻轻推开了门，陈日天也是反应够快地闭了嘴。“陈总，早饭做好…哦，黄太太你醒了啊，早饭做好了，快来吃吧。陈总，我带您也做了一份。”
“我？哎呀忘了告诉你了，来之前在家里爱人给我做过了，那份你看看不然多吃点，不好意思哈，哦，给黄乐然多吃点，补补。”
“陈总瞧你说的，不过呀，黄太太最近饭量确实大不少呢，我当年怀孩子呀，也是这个时间段，吃什么都停不下来。”
“哦豁，黄乐然，那你可别到时候回公司一看变成胖乐然了吼。”
“哎呀，哥！你别老拿我开玩笑啦。”这句话也是在保姆面前体现他们多年下来是情同兄妹的关系。
“行了，你先去把早饭端上桌吧，我和黄乐然一会儿就出来。”陈日天吩咐道。
“诶，好。”这保姆也老实，只低头干活，多的事也不过问，黄乐然吩咐就“诶，好，太太。”陈日天吩咐就是“诶，好，陈总。”
支走了保姆，黄乐然边下床边问：“陈总，还有什么事呀？”
“我女儿住校，不用接送了，为了防止宇宁没女儿要陪就爱往公司跑，我可能在你能不带娃上班前要长期居家了，到时候没时间来看你，所以我想这会儿给我这孩子商量个名字。”
“名字？那…嗯…叫陈…什么呢？”
“你要死啊，姓陈啊？”日天语气激动，声音依然很低。
“哦，哦！那…那…姓黄，叫…叫什么呢？”
“黄瑶？”
“不不，这个…和我最近看的老电视剧人物撞名了啦。”
“那，你有想法吗？”
“我想，叫黄玄吧？”
“为啥呢。”
“其实也没什么高尚的想法啦，就是因为…您的女儿名字是芸嘛，我觉得，玄这个字和芸长得像…而已啦。”
“嚯去，你真能想啊，不过其实也没什么事，反正，应该也不会有人闲着蛋疼往这方面想。”
“嗯嗯，那…去吃饭吧？”
“啊，你去吃吧，来，我扶你去。”
“嗯…谢谢陈总。”
保姆正要过来再次提醒他们吃饭，却看见了陈日天正搀扶着她走出来，“陈总，您还挺熟练的呀。”
“那是，当年我爱人怀孕的时候，我可是天天照顾。”
“那您的夫人一定很幸福。”保姆笑着说道。
将黄乐然安顿在椅子上，日天就往家门口走去了。
“哥，这就走了啊？”黄乐然才刚拿起筷子。
“走了，上班去了，还有一个公司等着我去管呢。”日天没有回头，只是将鞋子换上，便出门了。
正如日天所料，因为陈芸选择了住宿，所以早晚都没有了女儿的陪伴，宇宁又变得更想依赖日天，而宇宁也果然就是没有预兆的突然来到日天的办公室。对于黄乐然的不在，日天只是搪塞说她这些天来例假。在这之后陈日天就变成了一个“顾家的好男人”，成天不往公司跑，就窝在家里陪老婆、做家务什么的，还久违地给妻子尝到了自己的手艺，就突出四个字：“量大管饱”。
至于工作上的事，也正如黄乐然所说，在这已然人才汇聚的集团，有时候不要去过多地去管理，或许还能变得更好。
还有为什么日天能轻松找到相关的人士搞定出生证明，是因为两年前，他曾耗费精力帮助过他和刘宇桐的孩子。没错，那次作为“买凶杀人”的交易，让刘宇桐也怀了身孕，产下了一女，名为刘星雨。只是刘宇桐除此之外的事少了许多，首先没有人知道她和陈日天的关系，而且她承诺，自己养育她，绝不会要求陈日天的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