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共迎春
二十四楼的经理办公室里，陈日天处理完最后的代码，写好了备用的维护，一旁的宇宁也批好了最后一点的日程。日天向后靠在椅背上，将茶杯里的雪碧一饮而尽，瞥见了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宇宁，4:55了，下班吧。”日天边放下茶杯边说。
“可是…还有5分钟呢。”
“我今天事都干完了，你也干完了吧。”
“这么说…嗯，是哦。”
“今天是廿七，还有三天就大年三十了，我想让弟兄们早点回家嘛。”
“啊，这样啊，那好，我马上。”宇宁说着起身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日天招呼了她一下：“帮我也整理整理，办公室也打扫打扫，我去和弟兄们说声再见啊。”
“好啊，你去吧，这里就交给人家。”
日天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那些员工还没来得及说“经理好”，就被日天抢了先：“兄弟们啊，还有三天就除夕了啊，我呢，知道你们肯定到时候什么票都不好抢，所以呢，你们今天赶紧干完手里的活，就回去过年吧！”
那些员工还有点不相信，不过有些人已经“芜湖！”地欢呼起来。陈日天见这气氛不对劲，想了想也就补上了一句：“这三天工资照发，不算你们请假的！赶紧回家收拾收拾抢票去吧！”
有了经理的二次确认，他们总算全部拍手欢呼了起来，有几个大大咧咧的男员工直接就喊着：“经理你就是我义父！”
陈日天见他们太过欢腾的样子，赶忙挥一挥双手让他们别弄那么大动静，“好了好了，轻点声，给别的部门听见不好，呐，这不就还有…”日天拿出手机看了看，“哦，五点了，赶快下班回家吧！”
在日天管理的部门里干活，永远是赏罚分明，只要完成了当日的任务，就可以准时下班，而且如果自己非要留下来做额外的事务，是没有钱拿的，除非陈日天或刘宇宁亲自委派。虽然这么说，但日天对于规定的管理很松，比如迟到肯定会受罚，可非必要情况迟到个三五分钟也就算了。到了下班点这日天真是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赶走，看着许多都下班十几分钟了都不敢走的人，日天总是训斥他们说：“你们下班都不积极啊？我没有加班费的嗷，快走，回家陪你老婆孩子父母亲戚去。”也是因此，日天的办公室里还被员工们共同送了面锦旗：“全中国 最懂员工的领导”。从日天的言语中也能看出来，他和手下们直接就是称兄道弟。
陈日天靠在墙边点上根烟，一定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走完，还不时嘱咐一句：“喂，下次来就是十几天后了，要带回去的东西别忘了带啊。”
不少员工听后犹豫了一会儿，又将桌上的一些小玩偶、充电器这些杂物拿走。总算是所有人都上电梯离开了，陈日天也抽完了一根烟。其实这种公共办公区禁止吸烟，但是这会儿，谁管呢。
不过陈日天还是在回办公室前将烟头扔进了洗手间的马桶，顺带从旁边的杂物室拿了个拖把将地上的烟灰随意拖了一下，才回到办公室，没想到一进门见宇宁正要出去，“诶老婆干啥去？”
“拿拖把给你办公室拖一拖，省的到时候再落灰。”宇宁边走着边回头说。
“啊～老婆真好。”日天笑着赞赏说，“对了，拿那个带蓝色把子的，我刚洗过。”
“好！”
看着宇宁拿拖把回来，日天赶忙撤出办公室，站在门口一步也不敢进去。宇宁倒是觉得他见外：“干嘛呀？”
“你拖，我不忍心踩脏。啊对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那肯定的呀，我收东西你放心啦。”宇宁乐呵地说。
“那必然，谁让是我老婆呢，哈哈。”日天不禁得意起来。
宇宁的效率很高，这才没几分钟便已经将地拖了一遍，还顺便将桌子椅子等都抹了一遍，令日天都忍不住吐槽：“你不至于吧，这搞得就跟我明天新搬进去一样。”
没想到宇宁是在日天的吐槽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就干了这么多，那反应令日天没忍住笑出几声。
“哈，宇宁，我看你是在家干活干多了才这样的，看来我帮你分担的还不够啊。”虽然笑，但日天仍然是关心的态度。
“那有，我不累。好啦，快回家吧，都快五点半了。”
“诶，好，走吧。”日天接过宇宁给他收拾好的公文包，呼叫了电梯后顺带从里面摸出了车钥匙。
日天的车停的有些靠墙，他想先开到空一点的地方再让宇宁上车，引擎声轰隆隆的响起，回荡在地下车库，可能因为这次停的实在太靠角落，再加上这跑车的引擎，在车库里的回音非常的大，弄的宇宁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上了副驾驶——也没有后座可以选——宇宁边就刚刚的事提议：“日天，你不然把家里一辆车换了，换成新能源的吧，要不然像刚刚，发动一下都吵的不行。”
日天边听着边开动了车，“哦，这么说也是，家里那辆小轿车也开了七八年了，过完年看看换了吧。”
“嗯，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好啊。不过，系好安全带，”日天已经开到了车库出口，“这路上没什么车，我要开始狂飙了。”
“啊？又来，日天你别每次都唔哇啊啊啊啊啊——”日天可没有理会宇宁的劝阻，直接将速度从10码提到了90码，由于这车提速特快，宇宁瞬间被紧紧压在了椅背上，安全带还没系好，就被这强烈的推背感吓得不敢动弹。一路冲刺过去，那彻耳的引擎声引得许多路人回头看着这辆帅气的车驶远，不过大楼两边里的办公族倒是见怪不怪了，毕竟几乎每天这时候他们都能听见。
这次运气不好，没开出多远就被红灯拦住了，日天也是反应很快，稳稳停在了线后。宇宁终于稳定心态，她先赶紧系好了安全带，才开口说道：“日天你天天这样，我快要受不了了！”
“这么多天了还没习惯啊？”
“就就算习惯了你也不能这样啊，很危险的呀！”
“啊好好好好好，那我还开什么跑车出来啊。”
“本来开跑车上班就很奇怪了吧！”宇宁吐槽说。
“诶，行吧行吧。”日天说着见到红灯变绿了，刚要踩下的油门又赶忙收了点力，让车速维持在了40码左右。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坐在一层的沙发上点上一根烟抽，宇宁也打算坐一会儿便去做饭。阿枫闻声从院子里跑了过来扑在了宇宁身边，阿绫这个小懒猫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动不动地继续睡在沙发上。
日天见宇宁坐在了自己旁边，吸了一口后问：“马上过年唻，阿打算回娘家啊？”天天生活在南京却又说普通话的日天不免的说出了“南京式普通话”。
这么多年出走的宇宁口音中已经不带一点南京人的味道，不过这可能也是日天感觉她说话更娇气的原因之一，毕竟什么女声讲起南京话来，都会不免的沾点“粗暴”，“你说呢，我现在可是你的人呀。”
日天被这回答弄的有些不自在：“诶呀你又来唠，搞得跟我是你主人一样滴。”
“哎呀这样好玩嘛。而且，我本来就想听你的呀。”
“我觉得不然问问你妈意见吧？”
“好呀，那现在就问嘛？”
“行啊，你问呗。”
宇宁接到指示，打通了妈妈的电话：“喂？妈。”
“哟，丫头给妈妈打电话唠。诶，最近过的怎么样啊，没给你吃胖起来啵？”周敏芳关心地问道。
“哎呀没有啦。日天对我很好的啦。”
“那就好呀，这会儿刚下班啵，给妈妈打电话什么事呀？”
“日天想问问你的意见呀，就是，马上过年”
“哦，么得事丫头，你就去婆家吧，他们一整个大家族呢，可不能少人。”周敏芳抢着说。
“啊？可是妈妈不想人家回来嘛。”
“哎，当然想啦，丫头你要是有心呀，也可以找时间回来嘛。”
日天听着吸完了最后一口烟，边按灭边说：“妈，不然这样呗，我们家三十晚上啊，有年夜饭，到时候所有陈家人都要来，那会儿我把宇宁带着，第二天初一呢，我把宇宁送回您那儿，顺便给您二老拜年啊。”
宇宁听着点了点头，觉得这想的还挺周到。周敏芳估计也是点着头说道：“好呀，小陈你那没事的话就这样吧。那丫头，妈妈我就跟你姑妈他们讲初一聚一聚唠。”
“啊，好呀，今年是姑妈他们请客呀？”宇宁接着问道。
“是呔。哎呦，不要忘唠，把小陈带上嗷。”
“晓得唠，一定ki（去）。”日天用南京话回复说。
“行唻。丫头，阿有别滴事啦？么得事偶烧菜ki唠。”
“没事了啦，我马上也要去做饭呢。”
“那就啧样唠，拜拜。”周敏芳告别着，不过是刘宇宁先点了挂断。
日天起身拍了拍沾了点烟灰的裤子：“就这样说唻。”他的口音一下子还没变回来。
“嗯。你饿坏了吧，我马上去呀。”宇宁每天都是很习惯的这套说辞，而日天也会在宇宁走进厨房后，跟过去，力所能及的帮些忙，哪怕只是递个厨具，端个菜什么的。
转眼三天过去，今年的年夜饭地点尤为不同，居然是在日天的家中，曾经一向都是在家族的领袖，也就是老总的家中。不过随便想想就知道，随着家族里成员越来越多，那套一百多平米的老房子逐渐开始有些拥挤，而老总送给日天别墅，光一个客厅就和那个房子一样大了，这容纳整个陈家人绰绰有余。
其实一开始，陈日天是比较抗拒的，一方面是宇宁会做的菜样也就那么些，而且除了亲哥外其他哥哥姐姐都和长辈们一样是浙江人，口味也不同，再者宇宁的手艺其实也就算刚好说得过去，恐怕做不出什么特别美味的菜；另一方面就是日天的私心了，让自己老婆辛辛苦苦做三大桌子的菜，按规矩到时候男人们就该上桌了，后面的菜连日天也帮不上忙，让宇宁这样忙活，日天可是心疼的不行。
后来他还是很不心安的问了一句，长辈们却是早就想到了，那会儿平时过年主厨的大姨和嬢嬢们都会来帮忙，反正日天家的厨房大，而且还有两个，不怕不够用的。得到这个回复，日天才放心不少。
除夕那天下午三点，随着大姨和嬢嬢们的率先到来，日天也保持了家门的开启，早在上午他便和宇宁一起张贴好了春联和福字。
“乖乖，这房子真大哦！”虽然日天结婚那会儿所有人都来看过了这套房子，可大姨时隔半年再来还是不禁感叹了一句。
日天没想到的是自己母亲也来了，想来这几个长辈中就数老妈开车最稳了，却不知道她也是来帮忙的，只是觉得没必要和儿子特意说一声。这样一来分工就很明确了，大姨和嬢嬢们做和浙江人口味的菜，老妈和老婆做南京这儿的菜样。话虽如此，日天神通广大的老妈还掌握着各种不同地方的特色菜，也顺带一一呈现出来。
既然已经有六个女人在厨房忙活，日天也就不插手了，还想着顺带增进增进婆媳关系。等四点不到的时候，老哥带着刚从火车站接回来的表弟俞卓远和媳妇儿过来了，他们兄弟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来个熊抱，在老哥那过于浑厚的体型下连日天都显得有些迷你，之后第二件事必然就是去房间里，边唠嗑儿边打电脑，这俩沉迷电脑游戏的男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到了五点半，日天顺手看了一眼一楼的监控摄像，草草数一下人差不多齐了，便拉着老哥下楼去了，走出房门前，同样是猫控的老哥又没忍住撸了几分钟睡在日天床上的阿绫。他们还没露面，一层的人便知道他们要下来了，因为日天的哥哥那重量下楼的动静实在小不了。
最先下来的自然是对于下楼依然可以健步如飞的日天，正被大表姐逗着的阿枫，见主人的出现，才不管她的各种吸引狗的手段，直接跑到了日天腿边围着他打转。“阿枫，去拿瓶雪碧来。”日天给他发号施令。阿枫“汪”的回应一声就冲到了厨房那里，先蹭了蹭宇宁的小腿引起注意，随后一边直起身子拍着冰箱右半边的门一边叫着，宇宁也明白他的意思，打开门，手放在了一瓶可乐上，只见那阿枫摇着头“呜呜”的叫，宇宁又放在了雪碧上，阿枫变的活蹦乱跳，叫声也利落了不少。宇宁将雪碧递给阿枫，他便叼着雪碧一路跑回了已经坐在沙发上的日天那里。旁观的大表姐不禁羡慕的说：“这么聪明啊？”
“那可不，边牧可聪明了。阿枫，你聪明吗？”
“汪！”阿枫抬着头十分干脆的叫了一声。
抬头看了看每张桌子，也基本上都被菜占满了，他知道这些菜根本没算完，到时候还会一层层往上磊的。不过按时间来说这会儿也该请所有人上桌了，日天作为名义上的“主人”，自然由他吩咐众人开饭。既然如此，日天也应坐在最大的那桌，和长辈们坐一起。不过他早就习惯了，以前就是日天对于“坐大人那桌”最积极，因为这样就可以推杯换盏的喝酒了。只是这次日天仅仅是因为习惯和规矩坐在这桌而已，当老总主动给他们倒上酒，轮到日天时，他赶忙推辞说：“诶不喝了不喝了，我戒了，戒了。”
“这以前你可是抢着要喝的嗷，怎么说戒就戒了呢？”老总有些怀疑地问。
日天沉默了一秒，下意识看了看厨房的宇宁，回过神又说：“就是，最近肝不是很好，还是不喝了吧。”
老总可是个敏锐的人，他察觉到了日天瞥过去的眼神，虽然他不知道日天和老婆发生过什么，大概猜了一下，或许是有了牵挂，不愿糟践身体了，所以才没有年少那会儿的放纵。对此老总不禁在心里为他点了个赞。
“那也不错诶，”老总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将酒瓶放在了日天旁边，“那你可别忘了到时候给我们几个倒上哦。”
日天这才连忙点头：“诶，好，好。”
老总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的二弟，也就是日天的二伯，示意他替自己散烟，二伯也是心领神会，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还没拆封的软中华，将里面的香烟一根一根的递给桌上的每一位。日天心道：“我虽戒酒，却从不曾戒烟。”于是他非常自然的接过了一根，还不忘说了声“谢谢二伯。”
陈日天以雪碧待酒，也陪着长辈们喝了不少。而在这喜庆欢乐的氛围中，陈日天也变得有些不自觉的欢乐，老总和老爸喝醉之后话就多，而陈日天和他们接起茬来一点也不输自己曾喝醉后的状态，或许这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还有那难得一见独属于妈妈手下的山珍海味，自日天结婚之后就很少能尝到了，再次尝到不禁心花怒放，差点就激动地喊着：“卧槽比宇宁做的好吃多了！”
来都来了，这么大的房子，还有好几台将近100英寸的电视，老总直接就提议说：“大家晚上都别走啊，留在这儿一起看春晚啊！”
陈日天叹了声气，因为他知道春晚早就不好看了，只是老总的盛情难却，怎么说这房子也是他送自己的，也就只好应和着说：“行啊，我这儿一楼客厅，三楼客厅，还有我房间里都有大电视，到时候一起放啊。”
毕竟老总也是陈家家主，这点威慑力不可能没有，除了那几个带着不到十岁孩子的父母在老总的通融下回家了以外，其余的人都选了个适合自己的地方，哪怕是心不在焉，也一起将春晚看到了最后。说起陈日天嘛，必然是带着同辈的兄弟回到自己的卧室，他们爱看不看，反正自己是和老哥打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脑。不过春晚还没结束，日天便要拉着宇宁睡觉了，因为明天一大早，还要送老婆回娘家。至于见了丈母娘又有何趣闻，也是明日之事，这会儿的故事就停在欢腾的除夕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