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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是一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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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是omega,哪来的信息素?那是医用的万能omega信息素,可以安抚易感期的alpha。”

    江兰予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水晶熏香瓶。

    透明的水晶熏香瓶在夜灯的照射下,折射着浅浅的暖光。

    装在里面的液体omega信息素有30毫升。

    万能omega信息素,据说每毫升售价十万。

    江兰予对他还真是大方。

    顾倾洲将放在床头柜边沿的水晶瓶往里挪了挪,躺下后盯着那个熏香瓶看了许久。

    他不知道江兰予为什么对他这么信任,被他那样伤害过之后竟然还选择相信他。

    如果刚刚他想拧断江兰予的脖子,那些保镖是来不及阻拦的。

    物以稀为贵,一万个alpha里面才可能有一个s级alpha。

    所以这个世界对s级alpha是很宽容的。

    易感期的s级alpha是危险品。

    如果主动靠近被误伤,法律层面上s级alpha是完全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的。

    江兰予明知道这一点,还在他易感期时跟他睡在一张床上,理论上来说是极其不明智的。

    刚才是他拉着江兰予,江兰予没有能力挣脱。

    现在他明明都放手了,江兰予为什么还愿意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可能是镇定剂失效了,他这会儿大脑很清醒,丝毫没有睡意。

    挤在沙发上的那五个人似乎是轮流在盯梢。

    只要他动一下,盯梢的那人就会将旁边的人拍醒。

    顾倾洲伸手抓起一缕江兰予的发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三名保镖噌的一下就从沙发到了床边。

    “小声点,别把他吵醒了。”

    闻言,三名保镖互相对视了一眼,郁闷地守在了床沿。

    在江家当保镖的待遇可是业界最好的。

    要是江总在他们眼皮底下出什么事,砸了饭碗不说,没准还要背锅。

    三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床上的两个人。

    睡梦中的江兰予什么也感觉不到。

    清醒着的顾倾洲却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不爽。

    易感期的alpha会对其他alpha会产生很强的排斥感。

    之前几次易感期,顾倾洲都是独自一个人度过的,打了抑制剂后除了身体燥热之外并没有其他感觉。

    现在却有种自己的地盘被人强行侵占的不爽。

    明明这座别墅不是他的。

    身旁躺着的也不是被他标记过的omega。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不爽。

    可能是惦记着顾倾洲,江兰予睡了一个小时后又醒了。

    看见又站在床边的保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自从八年前那次车祸之后,江家就很注意他的人身安全。

    但睡个觉而已总不可能睡出人命吧。

    也不知道张医生和管家为什么要谨慎到这种地步。

    张医生之前还说镇定剂失效后顾倾洲会变成危险品,顾倾洲这会儿不是老老实实地躺在他身边吗?

    到底哪里危险了?

    江兰予抬手探了探顾倾洲额头的温度,发现体温降了一些后松了一口气。

    颤动的睫毛扫到了他的手腕。

    顾倾洲醒了,幽深的眼底好像多了一抹情绪。

    “我吵醒你了?”

    “他们在房里,我睡不着。”

    易感期的alpha领地意识是很强的,不喜欢别的alpha靠近自己也正常。

    虽然那四个保镖都贴了隔离贴,但隔离贴并不能完全阻止信息素外露。

    空气中多少还是会沾染他们身上散发的信息素。

    江兰予虽然闻不出来,但身为高阶alpha的顾倾洲肯定是闻出来了。难怪他会睡不着。

    江兰予对着保镖摆了摆手,“都出去。”

    其中一个保镖瞥了一眼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管家,为难地看着江兰予,

    “江总,管家让我们在这里保护您的安全。”

    “谁给你们发的工资?竟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带上沙发上的那俩人,要守就去门外守着。”

    江兰予佯装生气,保镖们二话不说架着管家离开了。

    “他们走了,这下睡得着了吧,还是你想听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江兰予支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顾倾洲。

    被扯坏的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锁骨上的牙印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清晰又暧昧。

    顾倾洲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你就不怕我再对你做什么?”

    “怕啊,怕死了,你要是再咬我,我可没有能力反抗。”

    江兰予捏了捏顾倾洲泛红的耳垂,凑过去低声哄道,“乖,快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江兰予这话好似有魔力。

    顾倾洲忽然有了困意,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他站在病房外,看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推着一张转运床出了急救室。

    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人,白布将她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

    顾倾洲记得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亲眼看着浑身是血的母亲被推进了那间急救室。

    父亲姗姗来迟,神色悲痛地告诉他母亲死了,还抱着他大哭了一场。

    那时他十岁,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他该为母亲的死感到伤心难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极度平静,就好像死去的那个人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葬礼上,那个人渣父亲又装模作样地哭了。

    他觉得他也该哭,但是怎么都哭不出来。

    他甚至掐了自己好几下,但即便是疼痛也无法让他流眼泪。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怪物。

    葬礼上的其他人似乎也这么觉得,窃窃私语地说他是个没良心的畜生,亲妈死了一滴眼泪都不掉。

    他听见了,没有反驳,甚至还觉得那些人说得很对。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难过,什么时候该愧疚,什么时候该快乐,什么时候该生气,但是他没办法产生那种情绪。

    跟江兰予回家的第一天,他在他身上咬了两个渗血的牙印,在他手腕上掐出了一圈青紫的痕迹,他说了“对不起”。

    他知道他该为此觉得歉疚,但是他一点也不歉疚。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做一个怪物。

    身为怪物,他可以得到救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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