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寻觅
夜月被浓云湮灭，朦胧了天光也染黑了人世，溪水潺潺响着乐声，屋内的烛光熄灭。
三人挤在一个木榻上，岚零在一旁早早睡去。
沈铮轻声问道：“清约，你为什么来找我？”
不见有回答，沈铮以为岚清约也已经睡去，便不再出声。
小溪边的夜风吹得飒爽，沿着窗溜进了屋内，虽然三人挨得很近，岚清约却也稍微瑟缩了起来。
睡梦中，岚清约感觉渐渐暖了起来，于是梦境更沉。一夜岚清约睡得意外好，天渐亮，岚清约睁开了眼睛，可他却未敢动。沈铮的整个身子都贴上了自己，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
岚清约一时心乱，若是沈铮醒了，如此姿势岚清约想缓缓退后，但是奈何沈铮楼的很紧，不能动可也不能一直这样。为了不让两人醒了后羞赧，岚清约只好又闭上了眼睛，等着天明沈铮自己放开手。
“公子，今天还要研究那什么纹碟吗？”
“不知道，我是没有任何想法了。”岚清约控制自己看向沈铮的眼神的自然些。
“今日我们去尺水郡城内走走吧，纹碟的事先放一放吧。”
“公子，你们要是继续寻下去的话，恕我不能伴在你左右了，岚家侍卫传书我得赶回去处理处理公事。沈将军，只能在此告别了，还望照顾好我家少爷。”
“放心吧。”
与岚零离别后，沈铮两人到尺水郡里走了一走。
“人界的四座大城几百处小城，我们要寻找该从哪里找呀。”岚清约想劝沈铮放弃，“回去做你的大将军也足够护佑人族安宁了。”
“其实我呀，并不是一定要去寻找。我也厌倦了守在边陲的生活，连守生阁我也”连守生阁我也早想逃离，几百年拼尽全力赴死，一次又一次。“想着出去云游云游。”
“这倒是有追求。”
在街道上走着，岚清约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姑娘很特别，仔细端详那姑娘没有影子，感受不到浑身血脉流淌。
将将要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岚清约轻挥折扇，触碰到那姑娘魂体的一刻，姑娘还未来得及意识到什么就被关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魂体？”沈铮也发现了。
“隐秘的地方再说吧。”
“清约这枚发簪色泽润白，刻磨精致，应当很适合你。”沈铮拿起一支白玉石雕琢的发簪，犹如兰花盘附着冰凌，淡雅无浊。
“是蛮不错的，哎！你怎么付钱了？”岚清约拿着那枚玉簪，无奈道：“你可知赠送簪花意为何？”
“知晓，可清约不必介怀，我只觉这枚玉簪非你莫属。我们两个皆为男子，不必揣测这其中的意味。”
不知为何听见沈铮说不必介怀岚清约的心却不似想象中安心，反而，听见“同为男子无碍”他竟有些失落。
“那我便收下了，日后待我寻得什么好物，赠你回礼。”
两人走到了一条深巷前，两人决定先把魂体放出来，走进了深巷。
“姑娘？你为何出现这里呀？”岚清约将折扇开来，那姑娘出现在了眼前。
魂体眼神惆怅好一会才意识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你你能看见我？”
“我们是修体之人，看得见。”
“我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姑娘也迷茫的不知原委，“他们都看不见我，我”
姑娘费力地想着自己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忽然从她口中不断地呕出水，后跪在了地上。
“我想起来了，我是卿卿，我是空叶村苑家长女，年少时被卖进栾家做侍女。可是我为什么死，我为什么死了？”
苑卿卿回忆，八岁时家中因无法供养两位儿女，苑家父亲欲狠心把女儿丢在大街上。幸而有心系她的弟弟，弟弟看出了父亲的意图，紧跟着卿卿这才避免了被遗弃，为此父亲还打了一顿弟弟。
苑卿卿还那么小，就意识到父亲拿她当个累赘，但却不能为这个家做些什么。恰巧那时城中一大户人家在招伴身侍女，苑卿卿主动对父亲说自己要去为这个家换取梁银，也多亏被相中了。五岁的弟弟在她被接走的那天嚎啕大哭，可也阻止不了全家人的心意。
“我被带进栾府做了大少爷贴身的玩伴，幸而老爷心慈对府上的侍者都很好。侍者多为孤儿、流浪的孩童，逢年过节栾府开门让有家的孩子回家探视，所以我等侍者无一不感念老爷的恩情。”
在栾府做工是日子很快，转眼间苑卿卿便出落到了及笄之年。然而栾老爷无故惨死，栾家两个儿子却有意掩盖父亲死亡的真相，之后栾老爷匆匆下葬。栾老爷的地位在冶城都不算低，谁人不知栾府产业遍布全城，可连丧宴这一步也省下了。
栾老爷死后两位少爷继承家产，可两位少主的行事却全然不似老家主那样沉稳，甚至连老家主从前禁止的活儿他们也敢接。两位少爷不顾手下人的生死，干的都是各种不要命的行当，最终连杀人的事也有人找上门。
半年前，苑卿卿的弟弟也离家来到了尺水郡，苑蓝易找到了栾家，竟也成功的进入栾家成了少主的手下。
“我遇到蓝易时他已经被少爷派遣了几个任务，满身是伤。”苑卿卿声音变得哽咽，眼里闪着泪光，“蓝易他根本没有强到可以做那么危险的事。”
“苑姑娘你的魂体并不稳定，不要被自己的心扰动。”岚清约提醒。
“栾少主可是栾柳茂？”沈铮似乎有听说过这个人。
“栾家并未出现过异体者，如何参与江湖之事？更何况是杀人的勾当？”岚清约不解。
苑卿卿继续回想，“二少爷此前醉酒后和我说过一个秘密，不过他的话模棱两可，意思应当就是大少爷获得了一个宝物，那宝物能成就栾家的大业。”
“什么宝物没有脉法的凡人可以驱使？”这怪异的事情岚清约闻所未闻。
想着想着苑卿卿突然急切地说，“对了对了，你们帮帮我弟弟！求求你们救蓝易出来，他还在栾府找我的死因。要是被二少爷发现，他一定无法活着走出栾家！”
“你别急，你的事我们帮你。可是这么久你有回想起自己的死因吗？”
一月前苑蓝易撞上了苑卿卿在和栾柳志在行污秽之事，苑卿卿怕少爷会发现弟弟，于是紧忙示意苑蓝易莫要声张快走。
“老家主死后的这些年，两位少爷简直荒唐，身为二少爷伴身侍女的我被逼着和他做不轨之事，更甚的是二少爷有个异于常人的癖好，我”苑卿卿掩饰不住的厌恶，“在少爷的权势下，我根本无法反抗！”
自那之后，苑蓝易想尽办法要带姐姐离开，可栾家在栾柳志的统领下，犹如一个牢笼，任何人都无法带着栾府的秘密安然离开。
“二少爷察觉出我的异样，幸而弟弟的身份并没有暴露，二少爷只认为是我不堪侮辱想要逃。”
“一天夜里，二少爷假意来找我合欢，却把我迷晕带去了后山的深湖。我醒来时不知为何明明我无比清醒身体却不受控制，我竟毫无反抗的走入湖水中，我就那样的直直地坠落，坠落。直至跌落到了水底，冰冷的水刺着我的骨头，我究竟是淹死的还是痛死？我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你的魂魄没有消散而是成了魂体？灵魂不消散，便无法轮回。”
沈铮听闻这句话若有所思，“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人族入轮回，除非天罚诅咒，可是对无灵骨的人并不会起作用，你到底”
“我不知，从湖底爬上来，我回到了栾府，可是没有人看得见我。我想要寻找答案，更想的是救我的弟弟。我来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二少爷将我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我在栾家做事这些年，将我所见的事全部记录了下来，我知晓有一天二少爷不会放过我，我还想这以此做挟还我生的机会。”
“二少爷欲将那封信件烧毁，我拼尽全力想要留下那封信，竟然发生了奇异的事，在我的倾身下，明火不燃。少爷怕了，又藏起了那封信。”
苑卿卿再次求着两人一定要救救他的弟弟，苑蓝易从苑卿卿死后便一直在找真相，他不相信自己的姐姐明明已经答应要和自己离开又怎会去死？事已至此，苑卿卿不愿弟弟冒险，弟弟不能死。
沈铮觉得此人必定没有那么简单，苑卿卿的死法也甚是诡异。世人皆在轮回里，无人不渡奈何桥。凡人不若天地孕育的灵魔两界，超脱凡世。只有自己这种被诅咒的存在才无法获得新生，异体修仙的人会天罚诅咒的人从未听说过。
苑卿卿的魂魄却又不是聚魂的结果，聚魂至少需要两年，就如山海为倾折做的那样。无论如何两人决定去会会栾府的那两位，可以驱使宝物的凡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