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冰海里的画家(5)
林黛玉原本站在一边默默观察，就在那时，男人从她身旁走过，他的目光没有落到自己身上，而是瞥了一眼那些警官。
他今夜破天荒穿了一身雪白礼服，配上银色长发与跟自己面上相似的描金白假面。实不相瞒，林黛玉深觉他和这艘漂亮大船有几分相似。
倒想带他试试三百年前的衣裳，什么样的好呢？“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赏心悦目，她甚至有点儿感谢这次宴会的着装要求了。
就算这样，她也不打算多看他的，毕竟多瞧一眼，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从橘夫人身边擦肩而过。
林黛玉听见了一点细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就见着他的手抚过自己口袋，而橘夫人脖颈上空空荡荡。
她忍不住追了出去，瞧见他指尖拨弄着一串上的几把钥匙。
所以，钥匙的主人还有别人？那一天他所说的……
不。
那也不意味着自己能安全，她远远望着那个人。知道自己再前进一步就会被他发现了。
琴酒就在那时候抬眸望向夜空，林黛玉不解，也忍不住随之仰起脸。
就在此刻。
追上来的工藤新一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昏昏夜色里，他最先看见的不是灯下阴沉的路人，也不是静默的女孩，是远处船头的高大人影。
寂静夜风里，那高大影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回头，向被什么撞了一下，直直翻出船舷，消失不见了。
他身边方圆几十步，没有任何人，甲板上也只有男人和自己。
觉察有人，琴酒即刻回头，林黛玉忙拽着工藤新躲回门内。
·······
“接下来是祝部议员。”目暮警官说。
“好。”
“议员落水了！”男孩和女孩双双跑进来。
“在船头甲板。”女孩补充。
高木缓了缓，才意识到他们在认真讲话，宁可轻信，不敢浪费时间，连忙派出人去救援。
“几点了？”他忐忑地问。
钟表上显示22:05。
晚间八点，九点，十点。
没有人脑海里不回荡起橘三郎的遗言，“黄昏至黎明的钟响，筑起阶梯。”
无论到黎明还是午夜，都远远还没完结。
“是画家的冤魂索命来了？”镜白雪合理推测。
宝木先生缩在人群中，在喝一杯咖啡。
橘夫人脸色很差，估计发现儿子居然是被人谋害的，一时接受不了。
“橘夫人。”镜白雪作为第一个发现的人，挽着工藤有希子一起，全程不曾离开。
橘夫人还是一张优雅的脸，“抱歉，在这艘船上发生这么多事。这次艺术家之岛的旅行可能要延迟了。”她眼神落寞，不知道望向渺远的哪一处。
这里即将再死去的人是谁，无人知晓。
目暮警官的小胡子都不精神了，影音间里气氛凝重。不能抓住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凶犯，所有人都可能是他的猎物。
他脑海里也不觉浮现出阿浅小姐的指认——“他杀了他”。
“橘夫人，你的项链。”林黛玉忽然问。
对于女孩子们还能关心项链，一众人已经完全放任自流了。
橘夫人讶然，但很快舒了口气，“噢，没关系。是我自己摘下来忘记了。”
她在林黛玉不可置信的目光里从手包里拿出项链，请深名先生帮他戴上。
林黛玉陷入了沉思，她悄悄打量橘夫人。女人已近中年，依旧光鲜亮丽，她还是位审美顶尖的人，穿着打扮都在时尚前沿。就算在镜白雪、工藤夫人中间也没有明显的逊色神态。
到底哪里不对劲。
“天色已晚，大家都回去睡觉吧。没有必要不要出来，今夜我们会展开分析，记得给房门上锁，保护大家的安全。”高木说。
“我们还没吃晚餐呢。”只要镜白雪愿意，她抱怨的时候也可以是一副冷艳迷人的样子。林黛玉觉得此时此刻，到了全世界爱美之人一见都想给她塞点儿吃食的地步。
“叫晚餐到房间就好。”深名先生就热心提醒道，“深夜外出，还是太危险了。”
镜白雪点点头，领走了林黛玉。
其余几个也人都散了。
目暮警官询问高木是否将几个嫌疑人都追踪了没有。
高木点点头，几个人拿着案件信息一样样分析，毫无头绪。三个人的手法完全不一致。
警员回来换班时，时间将近十一点。
“怎么样？”
“橘夫人进入房间后再没出来过，白小姐也是一样。这么晚了，只有小孩子偷跑出来看星星呢。”
“看护带阿浅小姐吃饭，深名先生、宝木先生、祝部秘书和他的孩子也都去吃饭了，餐厅的人不少。”
“我在西南角的甲板上，刚才在餐厅门外见到宝木先生出门，他鬼鬼祟祟进去，又怀里抱着东西出来。”
“是吗？严密监视他，如果他有行动，立刻制止。”
指针啪嗒啪嗒转着，时间已经快指向十一点。
似乎有惊呼声穿透舱壁传来，目暮跟高木窝在一起，心神不宁地抬头，门被打开了。
“快！餐厅出事了。”
高木即刻起身，飞快往餐厅跑去。在餐厅正门，目睹了他在接下来三小时里，都以为自己会终生不忘的一幕。
穿过餐厅盐白色的仿古希腊柱，靠窗的隔间里，冰冷海风卷着纱帘飘舞。男孩半跪在窗下，一手托着少女的后颈，女孩胸前的雪白衣衫完全被血染红。
面具下，看起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白小姐抿着唇拨开围观众人，走上前去试了试她的脉搏，抱着女孩的尸体大哭起来。
“别过来，你们不能碰我的孩子。”
连高木想近身看看被她骂了回来，一时脑袋发懵。为什么，这就是第四个人？
究竟为什么。
唯有工藤新一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停在了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