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巧合
“子夜”认认真真看完了剪辑视频。
他的判断是，江城研究所在抓捕对方三人的过程中其实并未出现什么差错。
精神弱化药剂、真实之镜拷问加上洗脑类的能力，三层手段下来之后又观察了一阵，这才将他们加入到安全级别的诡异管控工作之中。
甚至其中两位还跟随研究所的队伍押运过危险级诡异“染血的十字架”，事前事后都经过加强洗脑的流程。
关键的还是在木偶人身上，收容已经超过半年，江城研究所也对其做了很多的实验，每个月更是都会稳定向公司提供其产出的特种金属。
谁能想到，这边远地区的一只安全级别诡异竟然会掌握着穿越回源世界的手段，那枚钉子的功能到底是什么？既然可以穿越回源世界，是否也可以重新穿越到废土世界？
这等情报连他们总公司都没有掌握，但从那三人的行动来看明明是早有预谋、目标明确。为何他们会如此笃定？情报源又是什么？
另外，这三人的实力也非常恐怖。
大法师他是知道的，四系能力不谈，灵言规则的力量也不俗，在总公司的“丑”级里头也排得上号。
而对方三人能够同时抗衡静谧之匣的静止领域和大法师所带领的这支小队的力量，并且按照大法师的描述，对抗的过程对方一直处于比较轻松的状态，这说明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也难怪公司要紧急召回度假中的自己，看完资料之后他也觉得很是棘手。好在并非没有入手点，那个“八云”造成的意外导致其中两人没能进到通道之中，极大概率还在废土之上。
对他们这些穿越客来说，回家的诱惑当然巨大，但这件事情本身就极为敏感。
因为一旦让废土世界的土著势力知道有办理可以离开这个诡异横行的世界，进到如同血色年代之前的和平世界，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可能再次引发两方阵营之间的出战争。
即便是以混沌公司如今的实力，也无法做到与整个世界为敌。
这也是为什么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公司没有发布全境通缉令，而是第一时间偷偷将他召回的原因。
在事件水落石出之前，无论是大法师的小团队还是江城研究所的高层，都将受到严密的监控，以防情报走漏。跟他一起前来的那三位的职责可不仅仅是来监管藤王的相关事项。
这事儿大法师心里有数，龟仙人应该也有所觉悟，自封在五层，研究所也进入了封闭状态，其他各级工作人员都无法再离开。
放下平板，子夜发现其他四人都在轻声说话，只不过目光时不时会停在他的身上。
“咱们是两条线，我又不是你们的领导，谈完了该休息休息、该干活干活呗，不用等着我。”
大法师到底是现在的研究所临时负责人，闻言讪讪说道：“这不是想着总公司还有什么别的指示嘛，比如老头子我这回办事不力的惩罚什么的……”
之前闲聊的时候他犹豫再三，现在还是问出了口，不然实在心中不安。
子夜摆了摆手，“没听说有什么惩罚。说实话，以那三名潜入者的能力，又是有心算无心，就算我在场也未必能讨得什么便宜。”
“您还是安心处理好藤王的事项，然后一定要注意封锁消息，千万不要外泄出丝毫有关穿越的信息。剩下的我来办，公司派我来就是干这个事儿的。”
“如果我这头能有什么成果，估计您老非但无过，还能计上一功。”
大法师打着哈哈、口中称谢，内心当然也不会当真的听。这位子夜大人话说得客气，但能获得专属称号的人，绝对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你们忙活自己的，就是先帮我联系一下，我想单独见一下收容物真实之镜。”
大法师自无不可，当即联系了龟仙人，直接开辟出了一条临时通道，直连地下三层真实之镜的收容间。
此时除了龟仙人和四位b级研究员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被封闭在一层，真实之镜和软软都是他们亲自伺候，生怕这俩再出现什么意外。
子夜经过通道进入收容间之中，没急着开口问话，就在那儿翻看真实之镜的实验数据，包括他千奇百怪的恶趣味。
过了十来分钟，他放下平板，走到镜子面前，手掌轻轻触碰边缘。
真实之镜知道研究所发生了大事，没想到木偶人这个老六手上还掌握着如此高等阶的道具。
但对他影响最大的是，再也没有午夜交流会了，而之前伺候他的羞耻四人组也不再来问问题。三天来只有一个人会前来给他擦镜面，中途一句话都不说。镜生还有什么乐趣？
好不容易又等来一个新人，结果也是个闷葫芦，就搁那儿一个劲地看平板。他想着等一会儿问问题的，看他怎么让对方出糗。
可就在其触碰到自己的刹那，他的意识竟然情不自禁颤抖了起来。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压制，来自同源力量却更高位格的压制！
子夜感知了一会儿，轻飘飘开口说道：“我问几个问题，我劝你最好如实回答，小趣味什么的最好自己克服克服。作为奖励，我可以安排之前的小组继续对你的日常保养工作。”
镜面上立刻浮现了一行字迹：“好的，您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就……怂得很果断。
他知道很多事情，同源能力的高位格对低位格是有碾压的，如果对方找到相应的办法，甚至可以吸收他的能力，湮灭他的意识，当然容不得他不怂。
“首先，告诉我他们三个是如何逃脱你的询问的。”
镜面立刻浮现出了大段的文字：“那名女性应该有精神力方面的能力，直接抵挡住了我的真实规则。少年应该是中招了，但在规则生效的刹那发生了人格的切换。至于最后那名青年，我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生效，最终的结果是避开了规则。”
子夜面上不显，心中颇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是其中某一位帮助同伴规避了真实之镜的规则，没想到还是各显神通。那就说明这三人具备了不同的超过真实之镜规则的能力。
麻烦呐……
“第二个问题，关于木匠和静谧之匣，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
“我知道木偶人有一枚特殊的钉子，时常在午夜时分构建通道，让我们四个可以进行沟通，基本就是聊聊闲话。虽然也会连接那匣子，但从来没有发出过任何动静。”
子夜微微蹙眉，紧接着问道：“也就是说，木偶人可以用那枚钉子穿过静谧之匣的静止领域，直接抵达其本体进行沟通？”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又问了一下软软的情况，结论是并无异常，夜话时也只是时不时发出“噗噗噗”的动静。
“三天前的那个夜晚，你洞察到了什么？”
话音刚落，镜面就直接显示出了文字，半点磕绊都没打，而且绝口不提什么奇奇怪怪的小要求。
“那一夜木偶房中的规则之力太过混乱，特别是在那破匣子介入其中之后，我根本不敢去感知，只能确定其中充斥着极高位格的力量。”
子夜点了点头，根本符合他的猜测，“你知道为什么静谧之匣会突然移动吗？”
“不确定，但应该跟木偶人有关系。我猜测是他留的后门，或者是某种应急机制。”
子夜又问了许多细枝末节的问题，依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信息。其实他不是在验证什么猜测，纯粹就是为了收集情报，这涉及到他的能力。
十来分钟后，他结束了问话，却没有转身就走，轻轻摩挲着镜面，一语不发。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只说会兑现承诺，然后离开返回了地下七层。
进到单独给他划分的房间之中，从宝具空间取出一张草席铺在地上，子夜盘膝而坐，手中出现了一只玳瑁龟壳，里头有三枚铜钱，正是古代占卜六爻卦所用的工具。
缓慢调整呼吸，腰背从挺直变得缓缓放松下来，然后轻轻摇动。
清脆的声音响起，而子夜的脑海中开始闪过那三名入侵者的形象、看到和询问到的一些细节。
这个过程很慢，一直有节奏地摇晃，然后将他们从进入研究所到最终离开的整个过程都回忆了一遍。到此时，他才在心中询问所要占卜的情报。
“穿越回源世界的线索。”
在心底询问的瞬间，子夜的身子周围散发出了强大的波动。
很快，连房间里的灯光都变得明灭不定起来，所有的空间、家具似乎都模糊了起来，只有铜钱碰撞龟壳内部的声音愈发响亮。
不知过了多久，子夜冥冥之中有了一丝感应，但依然极为模糊，根本无法完成解读。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其实就算是完成了占卜，只是得到的结果他并不满意。占卜的能力有冷却期，他不愿再等，所以手上不停，依然在继续摇动。
而伴随着他强行卜问，波动骤然变得汹涌起来。空间出现了褶皱和断层的现象，与此同时，他的面貌也开始发生变化。
仅仅几息的时间，他的面貌急速衰老，眼角和额头出现了明显的皱纹，原本充盈的双颊向下凹陷，早生华发，连身形都变得愈发佝偻起来。
闭目的子夜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铜钱碰撞的声音愈发响亮，好似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这样一种声音。
突然，声音出现了异常，变得更加杂乱。
“咔！”
玳瑁龟壳上出现了一道裂痕，子夜苍白的脸庞上突然涌上了血色，立时感到喉头一甜，脑中的思绪为之一顿，下意识停止了手上摇晃龟壳的动作。
清脆的声响戛然而止，诡异的波动瞬间消失不见。
子夜缓缓睁开了双眼，其中神光黯淡，眼眸中全是茫然。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龟壳，终于慢慢找回了思绪。
随着这个过程，他的面貌再次发生了变化，从鹤发鸡皮重返年轻。皱纹被无形的力量抚去，双颊重新变得充盈起来，连白发都从发根的位置一点点开始变黑，只是面色依然苍白如纸。
满头银丝终于重新染成了黑色，而子夜摩挲着龟壳，上头的裂纹也悄然恢复。
至此，子夜狠狠喘息起来，一时间大汗淋漓。
过了许久他才喘匀了气，竖起龟壳，从其中抖出了铜钱。原本一共三枚，但此时没有一枚是完整的。两枚对半折断，还有一枚几乎化为了碎片。
子夜拿手一抹，将碎片全部收起，然后取出一支蔚蓝色的针剂，果然扎入了脖颈，一推到底。
他的占卜能力，在越了解事前情况、掌握越多情报的时候，会越省力，消耗会越少。这也是他将视频全部看了一遍，然后仔细询问真实之镜各种细节的缘由。
这一次明明知道了穿越回源世界的线索所在，而且有那三人的形象和一个月时间生活、工作的画面，事情也仅仅只是过去了三天。
有这样明确的线索，即便所问是穿越两界的问题，子夜的判断也是消耗不大才对，至少不至于到需要使用药剂的程度，这才没有提前注射。
现在来看，还是他想当然了，根本没想到会如此费劲。要不是龟壳出现异常，铜钱破碎中断了占卜，他感觉自己可能直接会在这个过程中被抽干。
好在付出还算值得，他最终还是得到了一条准确的线索。
随着药剂起效，子夜的状态快速恢复，而他抚摸着龟背上粗粝的纹路，蹙眉沉吟。
其实像大法师猜测得一样，他并非只是负责那三名潜入者和穿越回源世界的事项，在藤王这件事上，他同样拥有最高的决策权，只不过这个决策权指的并非是毁灭藤王。
这涉及到总公司的最高机密，即便是同行的“子六”都不知晓。
他有权决定是否要启用某些特殊程序，而前提条件是提炼师和解谜人至少要得到一些结论，证明能够将藤王的特性达到运用层级的可能性，否则他绝不会插手。
而他现在苦恼的是，占卜所得到的线索竟然直指特殊程序的发起地。
渝州……会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