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时光

    “大爷，吃药了。这回可不能偷偷吐了，不然会扣我工资的。”

    大爷并不理会，只是站在窗前，背着双手仰望天空。

    护工小姑娘将药搁在床头柜上。这屋子里是有书桌的，只不过上头铺满了纸张，上头的鬼画符姑娘也不认识。

    不仅如此，整个房间中的墙面上也贴满了纸，乱七八糟的不知道都是些什么。

    这里是一家养老院，国字当头，里头的老人家都有政府背景，所以对于些许的癖好，只要不打扰到别人，护工们也不敢置喙。

    小姑娘凑到老人家的身边，同样仰着脑袋望着他所对的方向。

    今天是阴天，倒是不刺眼，老爷子经常在窗边久站，或者就是在纸上涂涂画画，倒也安静。除了不太肯吃药之外，没惹出什么乱子。

    “老爷子，李老爷子，看什么？”

    老人家突然回神，却皱紧了眉头喃喃自语，“忘了什么呢？到底忘了什么呢？”

    小姑娘悄悄叹了口气。

    住进这里来的，基本都是孤寡老人。比如眼前的这位李老爷子，享受着国家津贴，生活无忧无虑，但他一生未娶，临老都没有个伴。

    而且他有些轻微的老年痴呆，还有些癔症，整日过得浑浑噩噩。

    在小姑娘耐心的劝导下，终于让老爷子吃了药，然后她便离开了房间，继续工作。

    这位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斯，如今已经76岁。

    不再仰望天空，他坐到了书桌旁，将乱七八糟的涂鸦收拢搁在一边，抽出一张新的a4纸，拿铅笔在上头涂涂画画。

    不多时，一条星河跃然纸上，显然素描的功底不错。

    停笔，盯着星河凝望许久，然后在空白处再次动笔，这回画得好像是风雨后的彩虹。只不过因为是素描画，他只以深浅去表达色彩的不同。

    “什么呢？到底忘了什么呢？”

    随着不停的喃喃自语，他下笔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

    星河与彩虹很快被涂抹得不成样子，变成了诡异的图画，乱七八糟的线条，没有规则的集束线。

    终于，李斯停笔，看着混乱的图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外头传来了喧闹声，好像有人惊呼，有人在走廊上跑动，但李斯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外界的响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突然，他的房门被敲响，然后之前来发药的护工小姑娘冲了进来。

    此时，她神色慌张，大口喘着粗气，好像是一路奔跑过来一样。

    小姑娘进来了也没跟李斯招呼，几步跑到房间中间，抬着头在墙壁上不停扫视。

    “啊！”

    她惊呼一声，从墙壁上扯下来一张纸，伸到李斯的面前。

    “大爷，李大爷！为什么你会画这个？为什么！”

    在小姑娘一惊一乍的时候，李斯全程没有任何反应，此时被她晃动，这才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那张纸上画着一条星河。

    类似这样的图他每天都会画，但很多都已毁去。

    “大爷，大爷！”

    在姑娘不停的呼唤和推搡之下，李斯的眼眸渐渐有了些神采，如梦初醒般问道：“怎么了？”

    “李大爷，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每天画这星河？”

    姑娘一反常态，声音不似平常的温柔，而是非常急速，有些尖锐。

    李斯下意识躲开了一些，再次问道：“怎么了？”

    姑娘将李斯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拽到窗边，指着天空道：“你看呐！天空上，星河，跟你画得一模一样！”

    李斯悚然一惊，连忙抬头看去，却立刻呆愣当场。

    在那阴云密布的天空之上，竟然出现了一条星河。

    星河横跨整个天空，两端看不到尽头，其中星星点点，似在闪耀，深邃，神秘……

    李斯扒在窗户上，瞪圆了眼睛，瞳孔竟发生了震颤，脑袋里还想有什么要冲出来一样。

    “啊！”

    他蹲下身子，双手死死抱住脑袋，嘴里发出了痛苦不堪的嘶喊。

    “大爷！大爷你怎么了！”

    小姑娘吓了一大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太过无礼。

    天空突然出现这样的异状，她失了方寸。这那星河她已经见了无数次，心神冲击之下直接跑来了李斯的房间质问。

    现在她才回过神来，这可是退休的国家干部，而且脑袋本来就有些毛病，如果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事导致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大爷你坚持住，我现在就打电话叫医生，千万坚持住啊！”

    姑娘急忙冲到窗边，拿起电话快速拨通了内线电话。而李斯已经瘫倒在地，意识越来越模糊。

    某一个瞬间，他彻底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