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友情未满
李斯确认了好几遍，因为所观察到在14栋的那个人，他认识。
于向晚，他的大学同学，关键的问题是，这位是废土世界本土人还是跟他一样的穿越客？
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扭头就走避开这伙人，要么冒险往他那个同学那里凑凑。
经过一周的废土生活，他领悟到一个人还是有些困难。不说别的，光是休息的时候能有个人轮流守夜，安全感都会提高很多。
尤其是看到刚刚的那支小队，大家各司其职、能力互补。要想长久在废土生存，估计单机非常困难。
去找自己的同学，这个想法刚一萌生就像扎根了一样，一时间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并不完全是赌运气，最大的依仗其实还是宝具给他刷出来的道具仅仅是一只望远镜，这说明其判断今天不会出现致命的危险。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理，但刚刚那么危急的场景之下他都能全身而退，这是他最大的底气。
犹豫良久，他一咬牙一跺脚，还是选择了出发。很快，也进到了14栋之中。
因为有望远镜，所以他准确地知道对方的位置，直接上到了八楼。李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拍了拍楼道的墙壁。
此时走廊上有一个俏丽的身影正飘在半空之中，伸着手在廊顶安装镜子。听到动静之后她豁然转身，神情凝重、手捏剑指。
还没动手，就听到不远处的楼梯间里传来高声呼喝：“于向晚，我是你的大学同学李斯，我想跟你聊聊，别动手啊！”
“李斯？”
“是我，咱一起上过选修课，你还记得不？我现在走出来啊，你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将望远镜收起，李斯慢慢往外探，先露出来半个脑袋，一点点挪动，然后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我们一起上的是哪门选修课吗？”
于向晚稍稍放松，伸着的剑指也悄然放下，“二战后局部战争剖析。”
李斯高举双手作投降状，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乡遇故知，我都快流眼泪了。”
“行了，也对过词儿了，把手放下来吧。”
说着话于向晚就踩着无形的台阶走了下来，“什么时候来的？”
李斯放下双臂，稍稍凑近了一点，“来了一个礼拜，不说饥寒交迫吧，至少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你呢，来多久了？”
“三个月了，别在外头杵着了，跟我进屋吧。”说着话就见她直接往旁边的房间里进。
李斯落后大约六七步的样子进入了房间，然后跟随向晚穿过几道墙，甚至踩着她指出的无形空气台阶攀爬了一阵，最终来到了一间公寓之中。
这里的位置大概在十楼中间的样子，公寓里的环境比他之前待的地方强多了，有床垫和铺盖，还有一些别的生活用品。
李斯进来之后贴墙站着，并未贸然靠近对方。
“过来坐吧。”
得到邀请之后，他才按照指示坐到了沙发上，而于向晚坐在床脚，相隔差不多三步的距离。
对面而坐，气氛却似乎有些尴尬，公寓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虽然两人互相认识，但实在算不上熟稔。
说来他们也算有点缘分，是谷阳大学同届的校友，在一个学院但具体专业不同。李斯是传统机械专业，而于向晚是偏向计算机方向的机械、it融合专业。
偶尔会在一块儿上专业课，又曾经因为那门选修课被安排在了一个小组完成作业，这才有了一点交集。
手机里有对方的电话号码，但除了学校课程相关之外，私下里从来没有联系过哪怕一次。
于向晚生得高挑，瓜子脸柳叶眉、面容俊美、身段婀娜多姿，学习又好，妥妥的院花级美女。但她时常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难近的模样，冰山美人说的就是她。
即便如此，在荷尔蒙茂盛的大学里，追求者也是前赴后继，大把的人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个，可以融化寒冰。结果直到毕业，李斯也没听说谁能抱得美人归。
反观李斯呢，长相普通，成绩能够不挂科就阿弥陀佛了，也没什么特长。乐器、运动样样不会，除了个子有一米八之外，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平常就是个宅男，一天到晚在宿舍里窝着，玩游戏看动漫看小说。
后来毕了业，李斯住到政府公寓之后，偶然一次在附近的便利店遇到过对方。他没想到如此出众的姑娘家境也只是一般，同样申请了惠民公寓，而且跟他只有一楼之隔。
于向晚倒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碰到了点个头，寒暄上一两句。在便利店遇到，一起并排坐着吃个泡面也是有的，但也仅限于此而已。
朋友都算不上，就是有些熟悉的校友、邻居而已。但此时身处未知之地，这份熟悉就显得尤为珍贵了。
李斯决定主动打破沉默，用尽量平稳的语气开口：“你还好吗？”
问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有多蠢。穿越到危险的异界，即便她有个小窝，但此时素面朝天，还有剪得不算太整齐的短发，无不说明着此时的状态。
于向晚轻轻晃荡着小腿，看着脚上那双灰蒙蒙的运动鞋，淡淡说道：“尽力活着罢了。”
再次沉默。
犹豫了一会儿，李斯还是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开口询问道：“能否跟我讲讲这是怎么一回事？”
于向晚没有拒绝，稍作思考之后缓缓开口。
她已经穿越过来三个月了，当时在这片公寓小区差不多时间穿越的还有几人，他们搜集了一些物资，一起对抗丧尸，勉强活着。
后来大家决定一起出去看看，结果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向晚又返回了这片区域，已经独自生活了两周。
人们把这片土地称作废土，把之前的世界叫做源世界，这跟李斯系统中的说法一致。
而根据大家的感受，两个世界以前几乎是一样的，从如出一辙的小区就可以看出来，所以都猜测是平行世界或者里世界。
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另外一个自己，但从打听到的情报来看，大概一年前起，这个世界“生病”了。
接下来于向晚描述的情况，和李斯从村里偷袭男子那里听到的情报大同小异。
“对了，你穿越过来的时候获得宝具或者能力了吗？”
李斯没做犹豫，立刻回答道：“应该是宝具，我当时碰了一下笔记本电脑，然后电脑就凭空消失了。”
“是什么颜色的？”
虽然向晚问得轻描淡写，但李斯还是捕捉到了对方的一丝紧张情绪，心里头顿时咯噔一下。
颜色？这是他始料未及的问题，村中男子也没有提到过这个情况。
在遇见于向晚的这段时间，他就在暗中思考是否要提出组建小队。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够好运到再遇上什么熟人，不愿错过眼下这个机会。但是以他们之间的交情，不可能让于向晚知无不言。
虽然才摸爬滚打两年多，但在大型企业供职的李斯已经见惯了人情冷暖，深知一个道理：如果自己不能提供足够的价值，就不要奢望别人的另眼相待。
如果想要借助对方的情报、能力，或者更进一步组队，宝具便是他能提供的价值。
在异界的三月时光是否已经改变了她这个人，李斯并不清楚，只能赌一手。
这也是为什么对方在询问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吐露拥有宝具的事实。但关于宝具颜色的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此时不好多作迟疑，他只能皱眉假装回忆，然后模模糊糊说道：
“没什么颜色吧，就是慢慢的一闪一闪，像呼吸一样，不快，也不闪耀。”
“白色吗……”于向晚摩挲着下巴，目光灼灼望向李斯，“你可愿意透露宝具的能力？”
李斯面上不显，却有些诧异于对方的直白。但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就不必犹豫，“当然，你还告诉我这么多情报呢。就是每天半夜会随机获取一件道具，存续时间24个小时，昨天给我刷了一副望远镜。”
说着话李斯手中出现了超凡望远镜。在动作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于向晚身体的紧绷和右手的动作，但没有去管，大大方方将望远镜展示在了对方的面前。
于向晚稍稍放松了一些，“有什么作用吗？”
“可以穿透物体看到内部的情况。”
“恩？”
“不要误会啊，有个前提，不能穿透衣服。”
“哦……”
于向晚拉了个长音，下意识双臂抱在胸前，虚着眼明显不相信这话。
“我是正经人，这也是正经的望远镜，你自己试试。”
于向晚将信将疑接过望远镜，按照李斯的说明集中注意力望向外头，很快就露出了惊奇的表情。因为视线真的穿过了墙壁，看到了外面的情况。而在将目光转到李斯身上的时候，也确实没能穿透衣服。
好东西！她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件道具的作用。在探索未知区域的时候可以提前观察情况，可以大大提高安全性。
李斯暗中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不无遗憾道：“厉害吧？偏偏这么厉害的东西，只能存在24小时。”
“真是可惜呢。”
“是啊……”
李斯说明了宝具的存在，并且展示了道具能力，算是建立起了一点最基础的信任，于向晚也透露起更多的情报。
根据她所说，宝具只会伴随着新的穿越者到来而出现，而且概率应该很低。技能的获取方式她也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一人最多只能绑定一件宝具，但可以有多个技能。而宝具一经绑定，就不会再被别人所夺。
听到这里，李斯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不会被抢夺这事应该是真的，和之前得到的信息吻合。
于向晚继续透露着情报。原来宝具也是分等级的，根据诞生时闪烁的颜色，分为紫、蓝、绿、白、灰，其中紫色最高，灰色最低。
李斯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分明记得自己的笔记本当时闪烁的是橙色光芒，为什么向晚没有提及？
当时骤然置身黑暗之中，他绝不会记错。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是保持着倾听的动作。
“以你这副望远镜的效果来看，绿色或者蓝色都有可能，但如果只能限时存在，又是随机刷新道具的话，或许层级不会太高。”
李斯隐瞒了自己宝具的颜色，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宝具会预知到接下来一天的情况，刷出适合的道具。交浅不言深，在获取更多信任之前，他不可能暴露更多自己的情报。
“能得到宝具就不错了，有总比没有强不是？对了，宝具能不能往上升级或者进化？我没别的奢望，就是想道具能永久存在，别一到半夜就消失。”
于向晚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暂时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但我所知的情报毕竟非常有限，保不齐有呢。”
“行吧……”
李斯承认在刚刚这一轮的问答中表演的成分比较高。为了转换注意力，他小心翼翼试探道：“你也有宝具吗？我看你刚刚那一下子很厉害啊，而且还能飘在空中。”
“我没有你的运气，那是技能，我叫它止距。效果是可以在指定的位置造成切割，并且形成空气墙。”
“女神专属技能吗？”
李斯小声嘀咕了一句，于向晚听到后蹙起了眉头，声音也抬高了一些，“你说什么！”
“没什么……”
开了个小玩笑，两人之间尴尬又紧张的氛围稍稍化解。
“对了，我问你个事情，”于向晚突然变得有些扭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问道：“源世界中我已经消失三个多月了，你有没有听说关于我家人的事情？”
两人根本谈不上熟识，连日常的手机联系都没有，于向晚明知如此还问出了这番话，足可见她心中焦急。
李斯眼神微微躲闪，“没有，我们家里只怕……”
无缘无故失踪，李斯不知道穿越到废土世界的到底有多少人，但从向晚的经历和了解到的历史来看，数量绝对不少。源世界的政府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但他之前竟然半点风声也没有听到，估计做了信息封锁，最多当做失踪人口处理，那父母……
惆怅的情绪急速弥漫，李斯的心情也同样糟糕。
这一周他时不时会想到这个问题，但一直克制不去细思，而是通过不断的忙碌去麻痹自己。直到遇见向晚，知道她已经穿越了三月，又提及家人，才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良久的沉默之后，反而是李斯这个菜鸟主动劝慰：“你也别着急，穿越这么扯淡的事情都让咱们赶上了，还有那么多神奇的能力，一定会有办法的。但只有先活下来，才有可能找到回家的路。”
于向晚并未回话，只是盯着李斯，瞧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你饿不饿，我搜集到了一些物资，要不要吃口热乎的？”
说着话李斯就掏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接下来是一碟炒青菜和肉干汤。见到于向晚偷偷吞咽口水的样子，他也露出了笑容。
刚开始向晚还有些矜持，但吃了几口就忍不住了，顿时狼吞虎咽起来。穿越之前略显寒酸的饭菜，在当下却是难得的美味。两个人分食了干净，气氛更加融洽。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本来打算暂时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但今天来的那波人太强了，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回来，”于向晚看着李斯说道，“我也正在苦恼要不要离开，但你的出现帮我下定了决心。这样，你先跟我来。”
他们往上爬了两层，1205号房间，开门之后发现其中有一只丧尸，只不过用绳子捆在床脚。见到有人进来，丧尸立时冲着门口的方向龇牙咧嘴，但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你养的？”
“之前困住一只，想研究一下它的习性，看看丧尸在没有进食的情况下能活多久。半个月了，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活力有所下降，但至少还活着。”
“可怕的生命力……”
于向晚也向李斯科普了一下丧尸的基础能力。惧光、视觉差、嗅觉听觉强，日光下的活性低，但夜晚的活性要强出不少，并且短距离爆发速度非常快。主要的攻击手段是撕咬，要小心的是如果被抓伤或者咬伤，可能会感染丧尸毒素，这才是丧尸最可怕的地方。
她绕到丧尸的后方，从角落里取出来了一把钥匙，然后离开了房间，带着李斯在楼里兜兜转转，直到一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破旧公寓。
然后就见她从通风管道、柜子夹层、废弃家电的内部等等地方取出了一件又一件的物资。李斯这才知道这姑娘在刚刚那个居住的公寓里只放了很少的东西。
“这么多？”
“是啊，小区里残留的物资也不算少，细心一点还是能找到一些的。对了，你也别愣着了，都收进宝具空间吧，你总不能指望我背走不是。”
李斯正在归置东西，闻言稍作停顿，这才将所有的物资收进宝具空间。
他们去了好些个房间，原来向晚在整栋公寓楼里零零碎碎藏了不少。最后统计，光瓶装水就有67瓶，还有几桶20升的大水，几罐可乐、饮料、各种规格的白酒，干粮、方便面、罐头、饼干面包也有一些。
除此之外，还有手电、打火机、睡袋、简易帐篷、菜刀、工兵铲、衣服、香烟、手表等等生活物资，种类繁多，更关键的是，还有一些药品。
“这个世界的货币早就没有效力了，或许还有地方会收金银手表之类的东西，但烟、酒、药品才是硬通货。”
李斯一点不怀疑，如果她一个人在这里，没有外力影响的情况下苟个两三个月应该不成问题。现在这些统统都被李斯扫进了宝具空间，看着里头增加的物资，虽然不是他的东西，安全感也油然而生。
“你不怕我拿着你辛苦收集的物资跑了吗？”
李斯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于向晚闻言驻足，轻飘飘盯着李斯，“你跑吗？”
这一次李斯没有躲闪，回望着坚定道：“以我的道德水平，应该暂时不会跑。”
“还真是可靠呢……”于向晚继续从边边角角找出物资，“我比你早来三个月，如果想要生存下去，靠一个人单打独斗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之所以孤身返回，就是因为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伙伴。”
李斯没接话。现在他的各种物资也比较充裕，但真到了生死考验的时候，他能保证不动对方的东西吗？没到过那个境地，他也没有答案，现在拍胸脯保证没有任何意义。
全部忙活完已经下午两点半，于向晚意外地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留恋，甚至催促着赶紧离开。
楼道里难免有躲避日光的丧尸，但有望远镜，他们全部提前做出规避，所以并未发生战斗，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地下一层。
这里原本是车库，里头倒是还停了不少车子，也是原本李斯今日计划搜查的地方。但大多车盖被掀起，油箱盖也是，看样子都无法启动。
于向晚带着李斯来到了杂物间，用藏在丧尸房的钥匙开启了门，其中有不少桶装的汽油，还有一辆小电驴和一辆自行车。不用说，又是她藏起来的。
“我们用这个离开。”
这个小电驴用的同样是超级电池，而且也配备了光伏充电装置。只不过当初的设定是用于紧急情况下的充电，如果只使用光伏板，要充满电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启动之后，发现还有89的电量，如果电池的状态没问题，跑个五六百公里不成问题，价值非常高。
“你会骑吧？”
地库里也有几只丧尸，所以于向晚是趴在李斯耳边问的。
李斯觉得耳朵痒痒的，他还是保持了扑克脸一脸正气点了点头。
将自行车和汽油收进系统之后，他们没有在这里坐车，电车虽然动静小，但也不是没有。
于是李斯推着小电驴离开了地库，来到地上有阳光的地方，他这才骑上了车，向晚在后头搭着他的肩膀。
目的地是向晚选定的，距离公寓大约三十多公里外的一个大型商业园区，据说那里有个营地。
两人一骑，慢慢远离了这片区域。
与此同时，停在小区后方的那辆商务车里，千钧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周围，保持着相当的警惕。而神婆坐在中排，却只是闭目养神。
突然，神婆悄无声息睁开了眼睛，没有焦点，好似能够穿透车子望向很远的远方。
她很快收回视线，独自沉吟。
“噗……”
伴随着有些沉闷的声响，原本保持警戒的千钧突然向后靠在车座上，竟直接歪着脑袋陷入了沉睡，不一会儿就传出了阵阵鼾声。
神婆打开车门，跨出商务车，并且贴心地关上了门。动静不算小，但千钧睡得很是安稳，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她眺望了一眼东方，然后迈步离开，一会儿的工夫就消失不见。只余下千钧一人，在车中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