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天顺瓷灾,崇祯瓷亡
傻柱口若悬河,继续说道:
“朱祁镇复辟后,大肆清剿其弟朱祁钰在位时诸如于谦这样的心腹大臣,对朱祁钰做的一些政策和政令,都做出了很大的修改,此举,意在消除朱祁钰的统治痕迹。”
“天顺二年,他接到锦衣卫的密报,向他详细阐述了蔗源镇的存在,以及朱祁钰在位时候,如何偏爱蔗源镇,甚至大有弃景德镇,而扶正蔗源镇之意。”
“朱祁镇听后,心中自然是酝酿着三分火气!”
“因此他当即给锦衣卫下令,以欺君之罪,捉拿蔗源镇工匠,并砸毁蔗源镇所有窑口!”
“除此之外,朱祁镇还觉得不解气,为了一劳永逸,他甚至调动军队,发动民夫,将蔗源镇用于烧瓷的胚土,全部挖走运到景德镇,运不走的,则就地焚毁!”
“而且他还下达禁令,以后凡是皇家御用瓷器,必须出自景德镇,但凡再有一件蔗源镇的瓷器入京,绝不轻饶!”
“在这样的政治打压之下,蔗源镇的由盛转衰,只在一夜之间”
“从天顺二年开始,直到朱祁镇死去的天顺八年,这六年时间内,蔗源镇几乎沦为一座死镇。”
“别说开窑烧瓷,就连活人,也难见几个”
“这就是蔗源当地人口中传说的,‘天顺瓷灾’了”
傻柱一边说,一边流露出扼腕叹息之态。
而一旁已经听得入神的孙大海,更是神游其中
“何先生,在下不得不佩服,就连这等秘闻之事,您都了解的如此清晰。”
“但您之前也说过,蔗源瓷是直到崇祯年间才彻底消亡的,这天顺年间到崇祯年间,可还隔着七十多年呢。”
“怎么您这天顺瓷灾,蔗源瓷就已然没了生机?”
傻柱听此一问,不由得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
“天顺瓷灾确实让蔗源瓷几乎销声匿迹。”
“但之所以叫天顺瓷灾,那自然是还有下文,否则就叫天顺亡瓷了”
傻柱接着道:
“朱祁镇这个昏君死掉后,他的儿子,明宪宗,成化帝朱见深,就当上了皇帝。”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但这个朱见深却不同于他那昏庸无能的父亲。”
“相反,朱见深是一个头脑很清醒,也很有作为的皇帝。”
“朱见深的老爹朱祁镇,夺了弟弟朱祁钰的权后,不仅去了他的帝号,还将他重新废为了郕王,并在其离奇死亡后,给他上恶谥曰‘戾’。”
“然而朱见深上台后,立马就推翻老爹的糊涂做法,不仅恢复了叔叔朱祁钰的帝号,还给被朱祁镇清洗的于谦等大臣平反。”
“可以说,朱见深相比于他那个糊涂老爹,就显得更加聪慧且明智了”
“而在对待蔗源瓷的这个问题上,朱见深也没有循规蹈矩他父亲的老路,而是选择撤除了老爹朱祁镇的禁令,重新允许蔗源镇开窑烧瓷。”
“但由于蔗源镇的胚土,在天顺年间就已经遭到朱祁镇的大肆破坏,所以即使朱见深撤除了禁令,蔗源瓷的质量,也一落千丈了”
“这之后,蔗源镇瓷就再也没有了和景德镇瓷争相媲美的能力。”
“只有极其微少的一部分没有被破坏的胚土,还能烧出以前的好瓷,但成品的数量,却也连景德镇的零头都达不到了”
“往后的蔗源镇瓷,那真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听着傻柱的讲述,孙大海唏嘘不已
“想不到一个完全配得上华夏瓷器双子星的蔗源瓷,就这样毁在一个昏君的手上了”
孙大海万分慨叹,有点忧郁的呡了两口茶。
而傻柱却又一次摆了摆手: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蔗源镇靠着每年数量极少的精品瓷,其实也能艰难求生,不至于到如今彻底销声匿迹。”
“真正让蔗源镇毁灭的事情,是发生在七十多年后的崇祯年间”
“那个时候已经是明末了”
“大明王朝经过了两百多年的风霜雨雪,已经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彼时的大明朝,内有李自成、张献忠起义,外有努尔哈赤虎视眈眈,吴三桂、洪承畴等手握重兵的大臣,也是各怀异心。”
“在这种内忧外患,天下大乱的情况下,正常的生产生活显然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景德镇和蔗源镇的瓷器生产行业,自然也是如此。”
“景德镇靠着千年名号,还能勉强顶住,维持日常运营,但蔗源镇,可就真的难以为继了。”
“而后来,时移世易,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帝自缢身亡,吴三桂又引清兵入关,张献忠割据四川,南方众多皇室宗亲开始自立为帝,意图恢复大明”
“在这种多方势力互相攻伐之下,达官显贵都被当做猪狗一样洗劫,蔗源镇和景德镇自然也难逃灾厄。”
“连年的兵祸之乱,使得蔗源镇本就为数不多的胚土,又遭到严重的损坏。”
“再加上时事艰难,无数的优秀工匠遭到战争的波及,或殒命,或远走”
“直到几方势力打了十几二十年后,清朝才终于成为最后的赢家,稳住了局势。”
“但在这持续如此长时间的动乱下,蔗源镇早已是人死窑毁,草木成灰,别说烧瓷,就连种庄稼挖地,也是三锄头一白骨”
“在那场兵荒马乱之后,底蕴雄厚的景德镇,硬生生的挺了过来,熬到了乱世结束。”
“但蔗源镇,就从此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上了。”
“直到如今,大清都已经亡了大几十年,民国也已经远去,就再也不复有人,还知晓蔗源镇当初的辉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