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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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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回到深苑花园后,就见商宇淮趴在客厅写奥赛竞赛题。

    他转着笔,完全的沉浸式计算,周以尧走到他身边了才惊觉有人来了。

    “哥回来啦?”又看了眼时间,嘀咕道,“这么早?”

    “嗯。”周以尧将没有派上用场的雨伞挂在置物架,随意问,“怎么没去找姐姐?”

    ——姐姐。

    也许是商宇淮整天就在喊“姐姐”,让他下意识就跟着这么喊商晚了。

    没想到商宇淮的表情比他还困惑,“姐姐没和你说吗?”

    周以尧趿上柔软家居鞋,坐到沙发上,捞了一本他的习题册来看,“说什么?”

    商宇淮将掉落在地的笔捡起来,认真道,“姐姐去机场了。”

    机场?

    周以尧眉心一跳。

    解锁手机,找到商晚微信,在输入界面沉默许久,却没敲出一个字。

    一旦从两个人的交锋中退一步,他们立刻退回陌生人都不如的关系。

    他不是不想商晚,但是他总觉得

    如果他像昨夜那样贸然再进一步,有可能会把关系弄得比之前更糟。

    但是还能糟糕成什么样?

    周以尧往后仰靠,望着金框的天花板,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他们一开始是最不被人认可的关系。直到今日,这份关系也没有因此而有多少转变。

    她那样的人,就好像一口气。靠近时,可以感知到她的热气。但是抓不住,留不下,所有努力都是徒劳。

    “你知道她去哪里?”

    商宇淮摇头,“不知道,我从来不问这些。”

    周以尧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却想到临出门前,商宇淮和他说过的未来三天天气。

    暴雨天,即将有一场台风登陆。

    电话来得紧急临时,与此同时还有一张三小时后起飞的电子机票。

    商晚倚着大开的华美衣帽间,她面上素净,没有化妆,冷淡着应,“你确定?”

    “嗯,我这边临时有事,和你错开。按照正常起飞时间,你应该明天下午能到。”

    “到了会有车接你。晚宴是后天。”

    顿了顿,依旧是没什么情绪的声音,“礼服和造型师都给你备好了,你不用多带。”

    如果是曾经与她暧昧过的对象,商晚肯定要调笑一句,“还记得我的尺寸?”

    但是对于这个人,她说不出,也没有任何想说的欲望。

    出门前顺手勾上鸭舌帽,商晚连上蓝牙耳机,含糊着,“行吧,听你安排。”

    没想到才到机场,天气预报发布雷电预警,受到航空管制,航班有可能会延误。

    常年做空中飞人的商晚早已练就一副良好心态。

    她在贵宾休息区敷了张面膜,顺便读了本博尔赫斯的诗集。

    手机静静放着,她没有看。

    终于捱到登机,商晚重新戴上墨镜和口罩,利落关了手机。

    十一个小时尚在她的承受范围,到了戴高乐机场,果然有人已经预先等候。

    “商小姐。”身材高大的男人恭敬地请她上车,“这边请。”

    后座上,商晚将口罩摘下,她在飞机上已经化好全妆,此刻艳光四射,让人很难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她漫不经心地刷着动态,“周总什么时候到?”

    临上飞机前只和她说有事耽误,具体时间到巴黎额时间,她没问,他也没说。

    司机开车很稳,“大概是四点,商小姐。”驶入主干道,他问,“商小姐,您需要现在回酒店吗?”

    商晚在巴黎有不少朋友,但她兴致缺缺,手指扣在手机背面,半晌,心烦意乱道,“不了,直接回酒店吧。”

    司机一板一眼,“好的,商小姐。”

    一到酒店,她立刻将房间状态切换成“无需打扰”。

    第一件事就是脱下10cm的高跟鞋,踩着花纹繁复的波斯地毯,从小巧行李箱中拿出烟。

    这次来巴黎匆忙,除了贴身衣物,她几乎没带太多东西。

    商晚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才在浴缸旁找到香薰和火柴盒。

    手机还是没有动静。

    倒是商宇淮给她发了八百条消息,商晚草草看了眼,给他回了个【。】

    晚餐送到房内,商晚在对方的衣襟中夹了张面额较大的法郎,年轻的适应生用法语道了句晚上好,商晚笑笑,没有说话。

    她的心情很不好。

    那么多人给她发消息,就连忙得晕头转向的盛星乔都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星崽:你飞巴黎了?】

    【星崽:别问我怎么知道,今天回柏家吃饭,阿遇不在,一问才说去巴黎了】

    商晚摁着语音,一秒钟言简意赅的解释,“是——但我们不是一起的。”

    盛星乔没有回复,而周以泽的电话在这时候拨进来。

    她沉默地看着,手指停顿几秒才划过通话键。

    “商晚。”

    她倚着墙,唇齿衔着一根未燃完的香烟。

    “隔壁房,过来一趟。”

    她笑一笑,眼底浸着玻璃外纸醉金迷的寒意。

    一贯是调笑口吻,“周总,不如你过来?”

    “”

    其实这类要求没什么,商晚早就习惯周以泽发号施令的行事作风,但是她今天偏偏心情很不好。

    就想迁怒给什么人。

    尤其是和周以尧有关系的人。

    电话挂断,半分钟后,门铃响了。

    商晚给他让了门,周以泽闻见屋内淡淡烟味,极轻地皱眉,但最终没对这件事情发表什么意见。

    “有件事和你谈谈。”

    商晚拉开天鹅绒的高脚椅,手肘撑在吧台上,对着他点头,“您说。”

    周以泽松了领口第一颗纽扣,将领带扯下,“一会我让人给你送礼服和做妆造,你准备一下,拍卖会八点开始。”

    商晚从烟盒中又抽了只烟,没点燃,闲闲夹在指尖,神情似笑非笑,“来之前你没和我说,今晚会有那么多人物。”

    周以泽走近吧台,抬手端了个高脚杯,随意选了一瓶红酒,软木塞绷开,醇香凛冽的酒意四散。

    他很高,居高临下的站着,拢下一层暗色阴影。

    “这个场合,公开你我的关系最好。”

    商晚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问“这个场合”还是“你我关系”。

    她敛了视线,纤细手指背着叩击大理石桌沿,“为什么忽然要公开了?”

    周以泽终于正了眼神看她。

    这个问题,不该问。

    他们心照不宣的事情,如果摆到台面上,太没有意思。

    “你觉得这个时机不合适?”

    周以泽眼神淡漠,奢华酒店燃着熏香,火光跃在他卷叠衬衫的小臂,却没有半分暖意,“还是你有别的想法,我可以听听。”

    她垂着眼,浓密眼睫搭出一团小扇。

    她的眨眼频率过快,是心不在焉的表现。

    周以泽鲜少这么直白的凝视一个人,甚至可以称得上不礼貌。

    “没有所谓最合适的时机。”商晚抵着自己眉心,长叹道,“没什么,你当我喝多了。”

    周以泽将唯一一瓶开过的红酒端正摆到她面前。

    意思很明显。

    开过?就这?

    商晚差点被气笑。

    “没想到你们周家还挺会冷幽默那一套。”

    “哦?”周以泽微微俯下,清峻面容骤然与她毫厘之抵,“和我弟弟见过了。”

    商人本性狡猾,她的一举一动落入眼底,每个呼吸间隔引人遐想。

    商晚往后仰,退出安全距离,她歪着头,眼眸天真无辜,“耀大招牌,要想见不到,恐怕还有点困难。”

    你来我往,见招拆招。

    周以泽轻笑一声,看向她摸烟的手,“不打算戒烟?”

    商晚低头拢火,壁灯下的脖颈纤细脆弱,侧脸美得惊人。

    她呼出一口烟圈,白色雾气模糊她的眉眼,“周总不会是想要我当好太太吧?”

    周以泽避开,接了杯温水给她,“你的事你自己决定。”

    “只是要和我说公开的事情?”商晚无辜地耸了耸肩,“电话里说不明白吗?这点事情也值得周总纡尊降贵跑一趟。”

    周以泽看着她,目光里没有多少欣赏或审视意味,忽然淡淡的,念她名字,“商晚。”

    商晚没应,眼尾抬过来,横着清冷的光。

    红唇咬烟,洇湿淡色绯红。

    实在是很漂亮的一张脸。

    骄矜美艳,不落俗套。

    他早就听过商晚的名字,或者说,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决定商晚是自己的合作伙伴。

    她有与之匹敌的家世,不错的头脑,漂亮的人生履历,和一副艳绝的姿容。

    对于豪门来说,婚姻只是稳固利益的筹码。

    而她这样的人,是再合适不过的联姻人选。

    商晚淡定等着下文,直到一根烟烧完,周以泽挥手散了空气中的烟味。

    莫名其妙,没了回应。

    他转身离开。

    妆造花了两个多小时,造型师是美国欧裔,审美别致,说话时抑扬顿挫,眉飞色舞,语速快得和他扫散粉的动作一样干净利落。

    他并没有刻意避开蝴蝶骨和脚踝的玫瑰,反而用一种十分夸张的美式英语赞扬玫瑰刺青与她多么相称。

    所有妆造都围绕着玫瑰,以至于吹毛求疵的造型师整整耽搁了

    五分钟。

    商晚面无表情看着他,十分冷酷,“周总杀了你给大家助兴。”

    造型师一脸委屈,商晚微微一笑,推开大门。

    周以泽站在不远处,垂着眸与一位金发碧眼的男人交谈。

    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他和周以尧生得不太像,两个人的气质更是天差地别。

    鞋跟轻巧锥住繁美地毯,踩碎诗人笔下的一弯月亮。

    就算她不愿意承认。

    但她还是介意。

    她介意周以尧那句无心的“五分钟”,也在意拙劣而不够完美的极光。

    蝴蝶并不是从那个晚上开始翕动翅膀,而是从更早之前。

    从她遇见周以泽的那一刻开始。

    命运的齿轮,已经缓缓转动。

    接连两次雨夜,将她和周家两兄弟绑在一起。

    只不过前者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后者是实打实与她发生了关系的人。

    周以泽等不见她,身形一侧,似乎要抬步过来。

    商晚回神,换上得体笑容。纤步款款,自然挽上他的臂弯,歪头轻笑,用法语道,“晚上好。”

    金发男人流露不加掩饰的惊艳,微微点头,“这位?”

    周以泽出席任何场合从不带女伴,今天却破例带了人来。

    金发男人很快了然,回了句,“祝愿您今夜玩得开心。”

    晚宴定在德鲁奥拍卖厅,私人展厅,往来名流。

    她不经常和商界的人打交道,除了个别上财经板块比较勤劳的人物外,其余她都不认得。

    但是不妨碍别人认识她。

    不是商晚,而是周家未来的女主人。

    周以泽的太太。

    上流社会常是如此,女人出身再好,最后也是男人的附属品。

    以后不会再有人唤她“商晚”,或者“商小姐”。

    而是“周太太”,“周夫人”。

    周以泽的法语好到不需要翻译,但是作为他撑场面的花瓶,商晚尽职尽责。

    直到烫着复古赫本卷的法国女人轻笑道,“derek,不介绍一下?”

    商晚微笑,不打算自作主张抢先他的话。

    周以泽替她拉开绘着明彩珐琅的靠椅,淡淡道,“这位是商晚。”

    “商”

    这个姓很有分量,女人几乎立即明白过来。

    “商小姐。”她换了中文,说得很流畅,“失敬失敬。”

    一番客套后,商晚拨弄耳边碎钻耳坠,借着淡笑靠过来,“周总,出乎我意料了。”

    周以泽摁着精致袖扣,面上没有神情。

    拍卖会开始,美艳的金发女郎宣读流程。

    打光灯交相辉映,将男人衬得更加冷漠。

    他真的好像没有七情六欲,漂亮、鲜艳、娇嫩的花往他身边一坐,他也分不出神去看一眼。

    商晚倒是真的有些好奇。

    他这样的人,也会对什么人动心吗?

    “商晚。”

    说话声音不大,语速也趋于温缓。

    转眼看过来时,却有着寒冰一样的冷意。

    “我不是拍卖品。”

    商晚叠着修长云亭的双腿,从容收了视线,对着台上女郎微微一笑,“周总可不要妄自菲薄,您啊,怎么能和这些死物相提并论。”

    周以泽轻笑一声,笑意不进眼底,“看看你有什么喜欢的,我送你。”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商晚侧着视线,看见一个小明星巴巴的转过脸。

    她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懒散又挑衅。

    “倒是有一个挺中意的。不过,周总不是送不起,而是不太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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