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皇太子的忧虑
关于祥瑞之后的工作，那就是一份制式的圣旨外加一大部分官员们上表的歌功颂德之声。
除了对当事人会有点好处和美好记忆之外，成熟的政治家们都不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祥瑞上的。
因为，前车之鉴很多啊。
一旦，朝廷把祥瑞当做了政治正确，那么上行下效，举国上下都会祥瑞不断。
到时候, 朝廷几乎要拿出一半以上的精力去应对这些祥瑞。
这对以小农经济为基础地封建王朝来说就是一场人为灾难。
所以，到最后不管是朱常洛本来还是朝廷，他们只是书面或口头嘉奖了一下相关人员，至于其他的奖励，那是半文没有的。
不过，在这件事后，朱常洛也要慎重的再考虑一下现在的西山技术研究院了。
原来, 建设这个研究院的初衷就是为了发掘古人们的聪明才智，让他们步入到工业科技树上的正规的。
这些年西山技术研究院的成果虽然也不算小, 但是，终究还是太保守了。
朱常洛认为这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策略出了问题。
对待西山技术研究院的研究员们，朱常洛是很大方的，对他们几乎算是有求必应了。而且，对他们的奖励也是极为丰富的。
不管是平时的衣食住行，还是地位荣誉，朱常洛都是应给尽给的。
但是，这两年来朱常洛明显的感觉到有人在西山技术研究院里混日子了。
这种情况，朱常洛是无法忍受的！
所以，在折腾完祥瑞之事后，朱常洛就把王安，陈经纶和杨春元叫来了。朱常洛要想法子给西山皇庄的技术研究员一点竞争的压力。
三人听到朱常洛的宣召后，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来了朱常洛在西山皇庄之中的别院之中。
这处别院是西山皇庄最早建设的别院之一，规模中规中矩，也并不是特别的华丽富贵，反而显得有些雅淡素净。
不过, 这并不重要, 因为在西山皇庄之中，好看又气派的别院已经建了不下十处，而这十处别院平时就是万历皇帝和李太后以及王皇后和朱常洛母亲恭妃平时玩乐的去处。
所以，谁要是说朱常洛在西山皇庄里过的简朴，那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因为，朱常洛平时在西山皇庄陪万历皇帝的时候，他也是居住在华丽奢贵的别院之中。
而这处别院顶多就是朱常洛喝茶的地方。
一个喝茶的地方，要求自然也就简单的多了，怎么淡雅怎么好啊。
毕竟，不管是今人还是古人，都会有那种“宁静以致远，淡泊以修身”的情怀。这一点，朱常洛他也不例外。
王安，杨春元和陈经纶到了朱常洛的别院后，三人先一起行礼问安，然后才起身回话。
朱常洛看着三人到来，朱常洛说道：“都坐下吧。”
杨春元和陈经纶听到朱常洛的话后，他们直接就小心坐下。
但，王安却没有。
王安紧张道：“主子面前, 奴才不敢。”
朱常洛看着这么谨慎的王安, 朱常洛笑道：“无妨, 孤准你坐。你帮孤看着西山皇庄这么一大摊子，也是孤的得力臂膀和腹心功臣，让你坐你就坐吧。”
王安听到朱常洛这么夸奖自己，他激动的眼泪哗啦一下就不住的往外流。
实在是太感动了。
“奴才何德何能让主子如此厚待？奴才伺候主子，为主子办事，那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从不敢以功臣自居。”
朱常洛安慰道：“好了好了。你的忠心孤是知道的。坐下吧，今个孤有正事要说。”
这时，王安才学习杨春元和陈经纶的样子小心坐下。
朱常洛看着三人都坐在自己面前后，朱常洛说道：“今天孤叫你们来，是因为孤有一个想法想说给你们听。西山技术研究院有点臃肿繁杂了，这并不利于西山技术研究院的继续壮大和发展。所以，孤打算分拆西山技术研究院。”
听到朱常洛说要分拆西山技术研究院，最激动最震惊的就是陈经纶，因为他是朱常洛委任了西山技术研究院的院长。
现在，西山技术研究院已经让皇太子不满意了，那岂不是说是他的领导出来了问题。
陈经纶激动地连忙跪下：“臣死罪！辜负殿下重托。但是，西山技术研究院不能拆啊。”
陈经纶已经被西山技术研究院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所以，他是最抗拒朱常洛这个决定的。
朱常洛看着陈经纶这个样子，他也明白是自己没把话说太明白，让陈经纶慌乱了。
朱常洛起身过来，扶起陈经纶，安抚道：“陈院长勿要着急，等孤说完。孤的意思并不是要把西山技术研究院给关了。西山技术研究院这些年的发展，孤和你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这其中，陈院长是厥功至伟！是谁也无法反驳的。”
“但是，孤不能只看现在，孤要看更远的未来。西山技术研究院在西山寂寞的太久了，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与之匹敌的研究机构超越她。时间久了，她就会失去活力，沦落为普通的技院。这样的结果，孤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吧？”
陈经纶听着朱常洛的话，他还是不能接受，他回道：“臣可以在西山技术研究院里启动一些比赛，让西山技术研究院里的技术员们调动起来。这样西山技术研究院不就可以永葆青春了吗？”
朱常洛看着陈经纶，他继续说道：“经纶，你我相识也有十年了吧？十年的时间里，你追随孤在西山皇庄之中任劳任怨的付出，这些孤都看在眼里。这十年的西山皇庄飞速发展，孤相信你也看在眼里。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的路走的虽然艰难，但过程我们是开心的。因为，我们都知道在这片土地上希望是永远不会缺席的。但是，这十年的发展也带来了很多问题，很多的事情，并不是我们原来的那一种方式方法就可以解决的。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问题想在前面。”
“拆分西山技术研究院，并不是真的要拆了她。而是为了细分我们的现在遇到的问题。让我们可以效率更加高超的解决现在以及将来要遇见的问题。这次的祥瑞铬，就给孤提了一个醒。孤想要更加一步，那就必须就得像十年前一样，要大刀阔斧，要敢为天下先。”
“分拆后的西山技术研究院，会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为西山书院，一部分为西山工院，还有一部分为西山物理院。同时，孤还是成立一个新机构，来管理这三个新院，而你还将是这个新机构的领头人。孤是希望有三家不同的院系在西山皇庄内部形成一个良性而又积极的竞争环境，使得我们西山皇庄可以永远的走在大明前面，为大明今后的发展指明道路，引领大明永远的屹立在这世界的巅峰！”
听完朱常洛这一顿激动人心的演讲后，陈经纶被震撼住了。
他从没想到过，皇太子之心居然如此高远广大，而自己的眼界却被眼前所得到的成绩给迷惑住了。
他沉醉在现在西山技术研究院的成就里了，他沉醉于西山技术研究院给他带来的荣誉了。
所以，在不知不觉中，他好像真的“懒惰”了，真是不是像刚来西山皇庄时那样朝气蓬勃了。
陈经纶哭着回道：“臣不体殿下之心，只顾自己的虚荣享受。臣罪该万死！”
朱常洛把陈经纶扶起来，坐到一边。
朱常洛说道：“这不是怪你，你做的很好了。孤很满意。只不过是孤贪心了，孤着急了。但是，大争之世将近，孤不得不急！经纶你生在海滨，世代以出海走货为生，相信你已经见过很多金毛红发的夷人们漂洋过海，远渡重洋，不远万里的来到我大明附近了吧。这些夷人，他们的火器如何，人品如何，相信不用孤过多赘述，你心里应该就明白吧？”
“前段时间，孤接到线报说，曾经在唐时就存在的天竺古国，也就是最近流传甚广的那本《西游释厄传》里说的佛家圣地西天净土，现在已经被西夷人侵占，他们还在那里建立一个叫什么东印度公司的组织，在那里奴役着天竺人。而这天竺距离我大明有多远，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吧，绝不会是像《西游释厄传》里说的十万八千里。孤听说如果走船的话，可能只需要三月左右天竺便可到我大明疆域。这么近的距离，孤每每想到天竺的遭遇后，孤的心中就会泛起无尽的恐惧。”
“所以，孤不能坐以待毙，孤要为大明争未来。而能帮孤的坐到这些的，就是要看你们了。”
朱常洛的话一下子让陈经纶，王安，杨春元等人的心情倍加沉重。
他们都还在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呢。
怎么转眼之间，就变得如此严重了？好像亡国灭种就在眼前了一样。
杨春元小心的说道：“殿下，您说的会不会太严重了？”
朱常洛看着杨春元说道：“姊婿，孤说的一点都不严重。孤不监国的时候，也是想着天下之大，大明最大。但是，随着孤了解的事情越多，知道的事情也越多时。孤心中的敬畏就更加的多。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孤以为亚圣之言，真乃治世名言。”
“我大明立国二百余年，其外敌最盛着也不过漠北戎狄罢了。但是，这些戎狄他们会造船吗？他们会造火器吗？他们除了野蛮，一无所有，当我大明的火器可以在百步千步之外将其击杀时，他们早就不是我大明的心腹之患了。而孤今日断言，将来我大明的心腹之患，一定是来自海上的！所以，孤必须未雨绸缪！必须依靠你们的聪明才智战胜他们。”
激动！
杨春元真是激动！
他从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被皇太子重视。
本来研究钢铁，他在心目中这就是他的爱好罢了。而且，在他心里他还是很羡慕那些可以出入庙堂指点江山的读书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皇太子殿下亲口跟他说，以后要依靠他们的聪明才智把大明打造成无敌于世界的强大之国。
这种巨大的责任感和自豪感，是杨春元从未有过的。
所以，此刻的他，比任何人都激动地多。
作为一个可能一辈子都留不下任何价值的驸马，他太需要被认可了。
而这种认可，眼前的这位皇太子殿下已经给了他。
所以，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无上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