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那她怎么生活呢?
有了许曼的助力,小吕心里更明朗了,他完全看不出许曼是不是很伤心。
和朋友们在一起,她反而看起来比较开心,提起孩子更是掩饰不住的幸福,他越来越看不透她了,明明有一些隐匿的情绪蔓延着,看不到,摸不着,无法感受。
查不到龚景画的账户明细,更奇怪的是,根据账户信息,龚自强并没有停掉她的卡,但是,龚景画还算聪明,她应该是这几天没有刷过卡。
那她怎么生活呢?
从家里带走了现金?
从得到的消息来看,龚景画离开家时关掉了监控,也就是说,她一定是做了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儿。
这么看来,是她从家里带走了现金,龚总一定是确定了龚景画就是策划撞击许曼的事件,所以,外面才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想的入神,电话响了“吕哥,有人跟着我们。”小吕拿着电话问:“你确定是跟着你们吗?到哪儿了?”
“马上要上高架了!”
“老板一定是往家走了,你们不上高架,走别的路,快点追上他们,看看尾巴是跟你们还是跟老板?”
小吕的人从路口岔了过去,龚自强的车上了高架,后面的车子也跟着上了高架,他打电话给小吕:“是跟老板的,跟着上了高架了。”
下班高峰,高架下堵的水泄不通,小吕思忖再三,还是给老板的司机打了个电话“你后面有尾巴,机灵着点儿!”
龚自强的司机一把方向盘飘了一下,他看见后面一辆黑色的车子也跟着晃了一把,他一踩油门,车子像一条蛇一样向前滑去。
龚自强的车是改装过的,速度没的说,不是一般的车跟的上的,在后座闭目养神的龚自强一下子抖起了精神,有人跟吗?最近真是不太平啊,多少年没有这么折腾了!
他靠回去,又闭上了眼睛“小陈,稳着点。”
“是,老板!”
千算万算没想到是在闹市区,在下班高峰,在高架出口,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斜刺里冲了出来,直接逆行撞上了龚自强的车。
面包车侧翻撞上了两辆正在行驶的汽车,龚自强的车撞上了隔离墩,后面连续追上了好几辆车。
小陈额头淌血,他拍了拍发懵的头,赶紧回头看龚自强,他抓着驾驶座后边的扶手,整个人从座位上溜到了座位下,估计也是撞到了头,一只手正在抚额头。
龚自强一摆头,“下去看看,别让人走失了。”
驾驶座那边被隔离栏挡着出不去,他从副驾驶座位上爬了过去,打开门下了车。
小陈过去查看面包车的司机,他已经昏迷了,脸上都是血。
追尾车辆上的人,马路上看热闹的人都围过来看,有不少人拿着手机拍照的录视频的。
跟着他们的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在人群里说:“赶紧送医院啊,这人死了没有啊?”
有人说:“叫救护车,打电话叫救护车。”
“正是堵车的时候,救护车来人也死了,来来,大家帮把手,把人抬我车上,先送医院。”
小陈说:“我劝你们最好不要移动伤者,他这个样子,还是等救护车来吧,我已经报警了!”
围观的人群还有追尾的车主,这次事故牵连的人都过来查看说:“怎么搞的,这人啥情况啊,这破车咋上的路啊?净捣乱,别走,等警察来再说吧。”
一时间闹嚷嚷的,小吕的手下赶到的时候,警察和救护车都到了,正在费力的把面包车的司机从车里弄出来,警察在拍照,保险公司的人也在,现场乱哄哄的热闹。
小陈跟他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龚自强说:“不用管我,跟好那个人。”
龚自强打电话给老钟,“最近不大太平,年底想要去度假吗?让下面打起精神吧!”
手下跟小吕汇报这边的情况,小吕打电话给小陈“老板怎么样?我们有人在现场,先保证老板安全,胡文涛正赶过去,你要是走不开,我让他们跟着去医院。”
小陈说:“我也通知了胡哥,他很快就到了,到时候看是他跟还是你跟吧!”
跟着龚自强的那辆车,趁乱离开了现场,他第一时间通知了廖海峰,他让人去医院打听小尹的伤情,知道他还在昏迷,松了一口气。
等在病房门口的胡文涛通知龚自强:“老板,跟撞大小姐的人是同一个。”
龚自强站在书房的窗户前,两手背在身后,手指有节奏的敲着点,他看着如水的夜色,脸上沉郁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龚景画收到消息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在出租屋里来回踱步,疯狂的啃着自己的手指甲,眼神狂乱迷离“老东西,你的命怎么那么硬,这都撞不死你,你等着,你等着。”
她气急败坏的拿上自己的手包,戴上棒球帽出了门,夜色笼罩下的丰庆路,看起来肮脏不堪,对普通人来说,这一带是危险的存在,但是对夜老鼠来说,显得格外安全。
她从赌场的后门进去,地下室的后入口亮着一盏昏暗的小黄灯,这种隐秘的角落里,锈迹斑斑的防盗门上装的却是密码锁。
龚景画输入密码,进入房间,再经过一条不长的走廊,一扇木门推开,居然是廖海峰的办公室。
此刻他也是坐卧不宁,看见龚景画进来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外面到处都是找你的人吗,还敢到这儿来?”
龚景画说:“天都黑了,更何况我是走的后门,有什么关系,小尹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让他们找大卡车吗?搞个破面包,老头子的车,那是破面包能撞得动的,这次没死,以后想再找机会可是难上加难,对了,小尹死没有?”
廖海峰说:“没死,被救护车拉走了,警察一定会查的。”
龚景画说:“怕什么,一辆破车能查出什么?再说小尹没有案底,查不出什么,只当是普通交通事故,别担心了,你倒是再想想办法啊!不趁乱出手,以后真没机会了。”
廖海峰说:“姑奶奶,你别害我了,龚自强毕竟是你爸爸,你再恨他,也不能真把他置于死地啊,更何况现在警察盯上了,还是等过了这个风口再说吧!”
龚景画疯狂的说:“等?我不想等了,我也等不及了,你帮不帮我?”
廖海峰说:“帮,帮,你先别激动啊,我派人看看小尹在医院什么情况再说,不能让他开口,他只要一开口,我们就完了你知道吗?眼前得先办最重要的事儿啊!”
许曼躺在医院,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难得的平静,她感觉自己好多了,除了刀口疼,别的还好,脖子里穿刺留下的小口,裸露着,她照镜子看见一个小小的口子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块完整的皮子上被戳了一下一样,只剩下痕迹。
吴姐躺在陪护床上,无声的看着视频,病房里安静的没有一点生息。
手机上弹出来一条新闻消息,许曼瞄了一眼,迅速打开,城市时报报道:本市著名企业家龚自强高架桥发生车祸,生死未卜。
视频上一片狼藉,现场横七竖八的车辆,侧翻的面包车,龚自强的车横陈在隔离墩上,面包车司机脸上血呼呼的,触目惊心。
视频上说,这只是普通事故,面包车司机酒驾导致的,说龚自强的车,受损严重,司机头部受伤,龚自强生死未明。
许曼打电话给小吕,又是打不通,她慢慢撑着要坐起来,疼的她呻吟出声,吴姐听见动静,赶紧翻身起来,帮她坐起来问:“怎么了?要上卫生间吗?还是要喝水?”
许曼拂过盖住眼睛的长发说:“我只是想坐起来,你别管了!”
吴姐站在床边看着她,许曼说:“没事儿,我坐一会儿。”
她又拨了一次小吕的电话,还是打不通,许曼懊恼的打给龚自强,没人接,打给他的司机“小陈,爸爸怎么样?”
小陈说:“大小姐,老板已经送回家了!撞到头了。”
“严不严重,我看你流了很多血?”
小陈说:“白医生已经在家了,大小姐别担心,要不你打老板电话问问。”
许曼的心狂跳,这什么鬼新闻,她打龚自强电话,又一直在占线,许曼自觉这车祸不像新闻上说的那般普通,那么破旧的面包车,大白天什么酒驾。
小吕打电话过来“你看见新闻没有?”
许曼说:“刚看见,我打不通爸爸电话,你去家里看看。”
小吕说:“你爸爸没事,那个面包车司机被警察控制了,现在在医院还没有醒过来,胡文涛也在医院盯着他,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多少年没有过的事儿了,这次可能要有大动作,你别操心,在医院好好养着,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许曼说:“龚景画还没有消息吗?”
小吕说:“我的人还没有她的消息,但是赌场那边有更多胡文涛的人,我想她会不会在赌场。”
许曼说:“看紧了,如果爸爸想要放走她,你就把她截下来,既然,她爸妈不管,做姐姐的,一定要教育教育她,不然她还真要把这天捅一个窟窿呢!”
她不知道,龚景画已经把天捅一个窟窿了。
龚景画也看到了新闻,网络上一下子冒出来很多车祸现场的视频,真真假假,让人眼花缭乱,她跟廖海峰说:“小尹的兄弟怎么说的,不是说老头子没事儿吗?新闻上怎么说生死未卜?”
廖海峰说:“他说当时看到司机撞破了头,并没有看见龚自强,他的车撞上隔离墩,车头都撞进去了半个,他能没事儿?”
龚景画说:“真是猪脑子,现场那么乱,不知道确认一下吗?他的车子是改装过的,这种程度问题不大,我早就说过让找一辆大货。”
廖海峰有点恼怒:“你也不想想,报废的大货怎么进得了市区?那是你爸爸,他没死你还不乐意了。”
龚景画说:“你懂个屁,这件事如果他查不出来,是不会罢休的,眼前我想要脱身,恐怕更难了,我反正是他女儿,再怎么样,他顶多把我送出国,但是你兄弟呢?你呢?就老头子的手段不会放过你的?”
廖海峰逼视着龚景画:“你什么意思?你想把自己择干净?如今这样,我们可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你想把屁股擦干净,看看我答不答应,小尹我不管,但是你想把我拖下水,怕是没那么容易。”
他看着面前蛇蝎一样的女人暗自懊恼,真是昏了头趟她家的浑水,这个女人亲爹都能下死手,更何况他呢?不能让她跑了,这个女人必须控制在自己手里。
廖海峰说:“宝贝,我们都还年轻,来日方长嘛,你不要着急,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好好谋划,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儿的,我们两个在一起,靠赌场我完全可以养的起你。”
他抱着龚景画上下其手,她脸上露出冷冷的笑,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想要让他们办点事,就得给他们身子,钱,好处,大难临头,跑的比兔子还快,跑不掉就得拉着你做垫背的,她最看不起的就是男人,给点甜头儿,就像狗一样舔你,这样也好,抛弃的时候,心一点都不会疼。
心,她根本就没有心,在那些孤寂的日日夜夜,她担惊受怕的躲进被窝里以泪洗面,黑暗里,许曼拿着一把刀站在她的床前说:“你妈妈是杀人犯,是她逼死了我妈妈,你也是帮凶,你要乖乖的,不然我就报警把你妈和你都抓走。”
窗外的灯光打在许曼手里的刀上,那一点寒光看在她眼睛里就像是一条蛇横陈在她的脖子里,她觉得冷极了。
她越来越不爱说话,许曼那含笑的眼睛背后,是窥视着她的另一双眼睛,她的心就这样一点点碎成了渣渣,被风吹走,一点不剩。
许曼,我等了多少年,装死了多少年,终于不怕,终于有一个契机,没能置你于死地,你还是赢了,还是活过来了,那我算什么呢?
你想要伤害我就可以伤害我,想要和我和好就和好,都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我算什么,明明都是一个爸爸,明明她一点错都没有,她也很无辜,这个没有丝毫温情的世界不是她想来的。
龚景画从廖海峰腿上站起来说:“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廖海峰说:“外面最近不太平,你别到处乱跑,你不怕你爸爸抓住你啊?”
龚景画说:“老头子刚出了事儿,正闹的一团乱呢,他哪有功夫管我啊?我去医院看看我姐姐,不去别处。”
廖海峰说:“让黄毛开车送你去吧?”
龚景画冷笑,这个廖海峰,真怕她跑路吗?这还没怎么样呢,派黄毛监视她,也罢,有黄毛在反而方便一点。
黄毛开车离开赌场,外围的人汇报给胡文涛,他说:“盯紧赌场,各点位的人不要擅自行动,等待通知。”
各有目标,他的人不动,小吕的人也不动。
龚景画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许曼病房的时候,吴姐和许曼都已经睡着了,房间里只有床头顶上亮着一盏昏黄的夜灯。
房间里来苏水的味道夹杂着奶腥气,让龚景画不禁皱眉,她低头看着憔悴的许曼,恶狠狠的咬牙,那些胆战心惊的日日夜夜,许曼也曾这样咬着牙,恨不能掐死她的样子,低头看着她吧!
那些夜晚,她没有睡着,就是不敢睁眼,刀子冰冷的寒光遮盖在她眼睛上,吓破了八岁小女孩的胆。
从小到大,那把刀时时出现在她的梦魇里,那些被惊醒的夜晚,她总是瞪眼到天亮,后来,干脆不睡了,酗酒也好,赌博也好,和男人鬼混也好,不睡觉就不会做噩梦了。
许曼,你想过有一天,我也会这样站在你的床前吗?
龚景画打开手包,拿出一把刀,出鞘的那一刻,明晃晃的光照出龚景画狰狞的笑脸。
许曼被脸上冰冷的触感惊醒,她睁开眼,“啊!”的一声,浑身汗毛直竖,本能的想要起身,牵扯到伤口,疼的她皱起了眉头。
吴姐被许曼的叫声惊醒,她一骨碌翻身起来,龚景画说:“你最好安静的别动,不然,我划花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