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娇养了病弱皇子(3)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是秋冬交际,夜里寒气浮空。
薄冷月光洒落在荒草之上,却在某个角落,被一道身影阻拦。
少年静静倒在地上,静得仿佛连一点儿呼吸动静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
消瘦的身影微微颤抖,苍白的手指微动,在荒草上费力摸索。
半晌,他拽住一根枯草,手背青筋绷起,他用了点力气,想起来,却动弹不得。
少年长发凌乱,却依稀看得出来五官精致,睫羽浓密,根根分明,却无力微颤着。
他惨白的脸上沾了许多血,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唇角溢出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身下的荒草上。
他的身体始终微微颤抖着,从骨子里传来的疼痛让他额头布满冷汗。
不受控制的暴戾感在他的心中升起,疼痛感愈演愈烈。
“贱种在那边!”远处草地传来脚步声和尖酸刻薄的言语。
来的人,是七皇子府上的几个下人。
都是按照皇族礼制分配下来的护卫和小太监。
只是这些年被调走的人越来越多,也就只剩下几个另有所图的护卫。
“烦死了,今日是谁轮值?竟然让他蓬头垢面跑了出去?!要是传到圣上耳朵里,都不想活了是吗?!”牛高马大的护卫冯修带着一脸怒容,看向地上的人,烦躁地用脚尖踹了踹少年的手臂。
“昨夜我们一起喝了点酒,醉了一宿,醒来的时候,人就跑出去了。”一个下人唯唯诺诺说道。
“不过,他没跑多远,就被我们摁回来了。谁知道他一点儿也不安分,回府之后,又跑到这里来了。”
冯修表情难看,弯下腰把人拽起来,看了一眼,顿时把他吓得把人往地上一丢。
其他人被冯修的举动也吓到了,然后,看向那披头散发如死狗一般被扔在地上的少年,“又犯病了?”
“什么犯病!那是祸星诅咒!”冯修一直擦拭拽过少年的手,被他恶心得不行,“赶紧把他拖回去锁起来!”
冯修不愿意自己再动手,其他人互相推搡,最后,还是今日值守的两个护卫顶着一副吃了死老鼠的脸色,上前去把殷无恙拖到他的寝宫去。
说是寝宫,里头几乎只有一张床和一些老旧家具。
护卫将他丢到地上,立马把门锁上离开。
“恶心死了,明天我得去庙里拜一拜,去去晦气。”
“还好今天这贱种犯病了,我待会儿就给我干爹呈消息,免得这件事情闹大!”冯修既觉得晦气,又觉得庆幸。
不管怎么样,殷无恙也是皇子。
在皇子府内,他们可以肆意辱骂殴打殷无恙。
但是出了这皇子府,他们是断然不能乱来的。
不然,若是皇上心情不佳怪罪下来,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没有好果子吃!
“今晚你们俩继续值班。”冯修看向两个护卫,“要是再让人跑了,你们俩……”
两个护卫连忙说道:“绝对不会再让他跑了!”
昏暗的房间里,少年被丢在地上。
鲜血滴落。
不知过了多久,殷无恙发出一声痛吟。
他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紫黑色的纹路,像是血管膨胀、颜色加深,又像是一条一条蠕动的长虫,要破开薄薄的皮肤。
这些纹路诡异又恐怖,与他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就更显得怪异。
他脖颈的青筋蹦出,心底涌出的暴戾愈加,但苦于全身乏力,就连发泄痛苦也做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锁的大门被从外打开,那对他百般厌恶的两个护卫中的一人快步来到殷无恙身边,蹲下来,神色担忧,“殿下?”
“殿下!药来了!”护卫小心翼翼地将殷无恙扶起来,控制住他的双手,把人扶到床榻上。
护卫看着殷无恙的模样,他也知道殿下能听得见自己说的话,于是,说道:“今夜殷宸宇带着一个女子进了宣平侯府,属下已经让景元去查。”
“殿下,药只剩下三颗了。”护卫喉中酸涩地说着,将药瓶取出来,倒出一颗红色药丸,递给殷无恙。
“不用。”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落音缓慢又虚弱。
殷无恙似乎连呼吸都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
若不是护卫耳力好,几乎要听不见他的话。
护卫知道他的性子,只能苦涩地将药收起来,然后,愤愤然说道,“属下去把冯修杀了!”
殷无恙只是颤抖着睫羽,看了他一眼,便又合上眼睛,承受那折磨了他无数次的痛苦。
护卫知道这是不许他轻举妄动的意思。
护卫也知道,杀了一个冯修,来的人或许还不如冯修,倒不如一直这样僵持着。
他知道的,就是替殿下不平。
须臾,护卫斟酌了词汇,犹豫问道:“殿下,您今日出去,看见娘娘了吗?”
少年本就微弱的呼吸默然一顿,他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不作声。
“属下告退。”护卫静候了一会儿,便知道事情并无如愿,最后,只能退出房间,又将房门锁上,然后,拍醒一旁昏睡的另一个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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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婳这一夜都睡得不算安稳。
映春给她梳妆时,瞧见她眼底的乌青,就又将原因归咎在了那个“贱种”身上,然后火急火燎去小厨房给她准备柚子叶水。
夏果接过梳妆的工作,说道:“映春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也就是小姐宠着她。”
映春去了许久,回来的时候,神色怪异,也没有拿柚子叶水。
“映春,柚子叶水呢?”夏果问。
映春喘着气,说道:“先别管了,小姐,侯爷和老夫人让您到正堂去。”
祁婳一听,就知道是真假千金的剧情来了。
夏果疑惑:“可知道是什么事儿?”
老夫人年纪大了,通常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鲜少出来管侯府上的事,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着。
“昨晚二皇子殿下带了一个姑娘来的事情,小姐您还记得吗?奴婢刚才打听了一下……昨晚留宿在侯府的姑娘,好像是侯爷在外面养的女人生的!现在,她也在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