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喝酒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一般的寂静。
浓浓的血腥味儿萦绕在人群中，所有人仿佛浸泡在散发着腐臭味的水中一样，
这些血腥味儿是从地底下的那座巨大空间中散发出来的，这下面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埋葬死尸的乱葬巨坑。
可是所有在这里的人，几乎可以说，对于死亡和任何一种腐烂的生物残骸之类的东西，都不会陌生，甚至可以说，是这段时间见得最多的东西，任何一种可怕或者让人恶心的物体，在习以为常了，也就视若无睹，不会在心里产生任何的波澜。
此刻，在这片中心地带，聚集着许许多多人，人数达到了几万之众，他们围绕在一个高台旁边，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高台，在高台的正面有着一座巨大的水晶棺材，棺材内躺着一具白骨。
白骨骨骼娇小纤细，看起来似乎是一具女性白骨，骨架呈现着半透明状态，她的双手紧紧地握住胸口，双腿张开，竟然让人有一种怪异的诱惑感觉。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光滑的头骨表面上，布满了鲜血，看起来却没有任何狰狞可怕的惊悚恐怖感觉。
反而，居然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形象，就这样在大家的脑海中浮现而出。
这时一声惨叫突兀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这声惨叫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一些胆小的人更是双脚一软，摔倒在地，有的人甚至是连话语都不敢说一句，只是哆嗦地看着那水晶棺材中的白骨。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我却知道那绝不是一件简单的物品，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个东西的安全。”
就在这时站在水晶棺材周围的一个男子走了过去，看着棺材内的白骨说道，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有点像疲惫的鸭嗓子。
听到这个人的话，跪坐在地上的人们这才稍稍地回神过来，但是仍旧有些胆小的人，双目中闪烁着恐惧与害怕，他们低垂着脑袋，眼睛不敢直视棺材。
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人们这样的表情，站在水晶棺材旁边的人又继续说道："大家不用担心，只是一具白骨罢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听到这个人的话，跪坐在地上的人们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水晶棺材周围的人，有些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害怕，但更多的还是兴奋，他们对着那名跪坐在水晶棺材旁边的人说道："谢谢您，大人。"
听到跪坐在地上的人们称呼自己为大人，他的眼角处浮现一丝笑意，但这抹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人们，他又说道：
“大家只需要在这里安静地等待张将军，这片地方，可能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从此以后，我们就不再是军团的人，我们也不再是任何人的炮灰。
大家在在这段时间里，已经付出太多的牺牲，我们理应得到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男子看着眼前这具躺在水晶棺材中的骷髅，缓缓地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这具骷髅，但在最后时刻，终于停了下来，手指尖几乎已经触碰到了骷髅的骨架上。
台下靠得近的一些人的眼睛睁得一些人的眼睛睁得浑圆，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了出来，显然男子这样的行为，让他们感到惊讶和害怕。
男子的手指尖停留在骷髅上方好一会，忽然他仿佛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哈哈！”过了一会，他忽然间大笑了几声，“我再一次证明了，只有我可以经受住神女的考验。哈哈！”
“神女还是信任我的，不然不会给我机会，对我进行这样的考验。关于这一点我们的张将军大人最为清楚，所以他才做出安排，在他没有在的时候，这里一切都由我来进行安排。”
男子就是陈无恙他们刚来这里时候，所见到的那个站在张存山身边的副官，此刻的他看起来，似乎与陈无恙他们刚来这里时候，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就如同，水中滴入了另外颜色的液体，在水中洇开之后，原来的水虽然还在，但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如果陈无恙此刻在这里，一定会有一个念头出现，似乎有另外一个灵魂出现在这家伙的身体内了。
副官笑完了之后，脸色恢复了阴沉，又带着一丝暴虐的神色。
“这个高台只有我才能上来，只有我才能接近神女。就连张将军待在神女身边的时间，也没有我长久。神女选择的是我。”
台下的人深深地低下了头，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眼睛与他对视。
“所以，大家都要听我的指挥，听我的命令，听从我的安排。”
跪坐在地上的那些人们这才抬起头来，一脸恭敬地看向那副官。
“是，大人，我们都听您的吩咐。”
“嗯！”副官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
“大人还有一个任务交代给大家，这个任务就是保护好这个东西，大家一定要记住。神女对我们的重要程度，远超其它任何事物，这是张将军亲自嘱咐的事情，所以我希望大家一定要尽全力去做。”
“我有一个预感！也许这个预感本身就是神女告诉我的！”
“张将军到下面与那些叛军谈判不会很顺利。叛军们擅自脱离战场，逃到这里来，把这片地方占为己有，他们会这么轻易的让出这片地方吗？”
“神女带领着我们来到此处，神女的告诉我们，这里将是我们所有人的应许之地，这里是我们的！”
“张将军居然出现了一丝软弱？他居然会与那些叛军进行谈判？难道神女的旨意，是可以用来进行交换的吗？”
副官眼神凌厉，环视着下面的所有人。
“不能！不能！不能！”
台下所有的人大吼起来，数万人的高呼声如海浪一样咆哮起来。
副官满意地点头，抬起双手往前虚按，等台下的声音安静后，继续说道：
“你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他停顿一下，在高台上缓缓地走了一圈，目光扫过所有人。
“我们是女神最忠诚的仆人，包括张将军，他也是女神的仆人。”
“张将军对女神的信仰是坚定的，但张将军或许对于女神旨意的理解，出现了错误。”
“这下面散发出来的腐臭与血腥，大家现在都已经闻到了，叛军们在亵渎女神指引的应许之地。”
副官怒吼起来，他一个人的声音，仿佛比之前所有人的吼声，更大。
“我们应该与这些亵渎女神的叛军们谈判吗？”
台下的所有人竭力发出更大的回应。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副官满意地看着台下，状若癫狂的人群，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人，您请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地去做好，让神女感受到我们坚定的信仰和忠诚。”
距离高台近处的人群，都是这支军团的指挥官，他们此刻也纷纷起身说道。
他们的表情十分严肃，一双双的眼睛都看着棺材内的白骨，眼神坚毅，语气铿锵有力。
听到这些人的话，副官这才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来，他转过头，看向四周的人们，大声说道：
"既然大家都已经决定了，那么，那么就开始吧！"
“开始吧！”
“开始吧！”
听到副官的话，站在四周的所有人齐声大喊，他们一个个都挺胸拔背地站在那里，似乎下一刻就此死去，也在所不惜。
“现在我就把这件事情交代给你们，你们都是我麾下精锐的士兵，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一定要团结在一起，将整个战场牢牢掌控在手中，我要求的是，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这座高台，亵渎了暂时处于沉睡的女神，如果有谁敢不听从我的号令，或者妄图接近女神，杀无赦！”
副官的话，使得所有的人群发出狂热的高呼声。
“遵命，大人，我们誓死保护女神！”
……
此刻，在地下城市的指挥所里面。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张存山指着屏幕大喊大叫，“看到了没有，这一切我都是身不由己，被这些混蛋强逼着来这里的！”
张存山身后站着圣者老灰，火法阳顶天，还有小白，以及军团中一些指挥官。
张存山看起来与前段时间似乎没有多大差别，还是那么一副满脸威严模样，一看就是一个身居战场高位，所养成的勇猛之气，见如同一只噬人猛虎一般。
只是现在他脸上的神色，却带着一种气急败坏与无可奈何！
这样的感觉就连当初陈无恙刚到这片战场时候，他正处于绝境之中，都未曾流露出过这么说起来，看起来这家伙现在确实遇到了真正的大麻烦！
圣者老灰嘴里“啧啧啧”几声，说道：
“没有想到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张将军还有那么多追随者啊！嘿嘿，治军有道，治军有道啊！”
“老灰你就不要嘲讽我了好不好！”
张存山一脸无奈，“这些都是老子留在后方没有派上战场的人。”
“当初你进军团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你的底细，就因为你圣者的身份，我可待你不薄！”
“我一直对你尽可能的放权，也交给你很多精兵强将，可没有对你有任何掣肘之处。”
“说起来我可一直没把你当成一个下属，一直打算，这次战争结束后，找你好好聊聊，看看能否成为自己人。”
“确实如此！”
圣者老灰点头同意道：
“张将军你虽然既糊涂又无能，但是在用人不疑这一点，做的确实不错！”
“不好意思，张将军，刚才我并非是在刻意的侮辱或者责备你，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希望您别忘心里去！”
“妈的，你刚来我的军团时候，就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现在还是如此！”
张存山看看看他，“居然还给自己整容了！老子觉得还是以前那副模样更适合你。”
圣者老灰摸摸脸上的那到疤痕，这道疤痕仿佛已经成为了他脸上一道图腾般的存在，只要手指尖拂过这条略带凹凸的痕迹，心中就变得宁静下来，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仿佛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几天前，一个女兵悄悄告诉他，他那双原本充满柔情的眸子现在变得坚韧无比，变得深邃而又迷人，这样的眼神就仿佛就像……一把锐利的宝剑，可以洞穿任何东西，将一切阻挡自己去路的东西全部毁灭，只留下属于他的光辉和荣耀，以及光芒万丈。
女兵的纤纤细指滑过他赤裸的胸膛，在他的耳边呢喃，
“这样的眼神就好像那种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野狼，那种在黑暗中挣扎的，那种在黑夜中发出尖叫和怒吼的猛兽。”
这样的眼神就好像黑夜之中那种在黑暗中行走的孤儿。
眼神仿佛要洞穿一切，仿佛要摧毁一切。又仿佛要撕裂一切。
黑暗中，那个女兵忽然全身绷紧，发出呻吟：
“用力！”
圣者老灰浑身颤抖了一下，脸上出现一片潮红色。
他抬起头，迎上了小白的目光，小白在奇怪的看着他，再转头，发现火法阳顶天也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圣者老灰仿佛掩饰的咳嗽一声，说道：
“张将军如果想听一些好听的话，那么看在当初你对我提拔与支持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拍下你的马屁，但除了心里好受一些，对您现在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
“良药苦口利于病，毒舌逆耳利于行！”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中，实力才是硬道理。
只有足够强的实力，才能在这个世界中立足，否则就算拥有无数资源，也不可能获取更好的生存环境，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所以，实力决定一切。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圣者老灰说道：
“张将军，你的问题就在于你的实力其实是不够的，想要的却太多，而且总想要走捷径。
走捷径有时候也未必是错误，但却未必适合你。
那位陈家的小少爷倒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如此。
你本来可以趁此机会，跟他交一个朋友的。
可是你却心机过甚，自尊心也过于作祟。居然想要让他来这里背背黑锅，然后你在出现，帮他一下，让他感激你！
心术不正，妄自尊大呀！”
圣者老灰连连摇头，“你没有抓住当时你真正的重点！却把对方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那种世家子弟对待。他可不是一般人呀！”
张存山抬头，问道：“那家伙不就是一个凭着家里势力，到处横行的家伙吗？这次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为了他身边的那个年轻女人吗？他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吗？”
圣者老灰叹口气，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就差点伸出手指戳戳眼前这位张将军的脑袋。
圣者老灰将陈无恙这段时间里，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张将军，当然，这些事情也是站在一旁，火法阳顶天告诉他的。
“老张，你真的以为，那个年轻人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完全就靠家里的无能之辈吗？”圣者老灰最后问道。
张存山脸色黯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呆坐。
圣者老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记得当初我就提醒过你，你身边这个副官绝对有问题，不要太相信他，看来给你说的这些话，你全当耳边风了！”
“那番话也算是我对你知遇之恩，一个小小的报答，可你完全没有听进去！”
张存山嘴里骂了句脏话，整个人一下子就炸了：
“副官跟了我近10年，给我做过各种事情，是我的亲信，我他妈当时要相信你这样一个刚出现在军团里，来历不明的人，我才是脑袋有包。你那时候看起来就一个故弄玄虚，甚至是通过刻意的挑拨，来提升自己重要性和地位的家伙！
老子当时没立刻把你就地正法，已经算对得起你了！”
虽然张存山拍着桌子破口大骂，但是圣者老灰反而没有生气，只是略带尴尬的笑着听完，最后点头同意道：
“说的也对！”
他叹了口气，开始说出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现在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我手中现在也就剩下一千人左右，这点军团中的残兵，其中至少三分之一是女兵，还有许多是军团的文员！
当初前线军团的野战部队溃败的时候，我不把这些他们带走，他们就死定了。
剩下的，真正能战斗的不过几百人。”
圣者老灰看着显示屏幕上，蚂蚁一样黑压压的人群。
“这外面可是满山偏野的精兵强将，你说我怎么阻挡他们闯进来呢？”
圣者老灰说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
“外面这个高台上，水晶棺材中的骷髅是怎么回事？”
……
此刻，在地下城市的上层区，另外一个区域。
望山和左雄两人坐在休息区的长椅子上，面前长桌上放着一壶酒，两个杯子。
望山一只手抓着左雄的领口，另外一只手拎着酒杯：
“是个男人就把这杯酒喝了！”
左雄拼命挣扎，身体不住后仰，
“喝酒这种事情随意好不好，不要这样子强迫。”
望山一脸的鄙夷，手中酒杯对着左雄脸上怼，大喝道：
“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喝掉！”
左雄拼命推开酒杯，“这他妈跟男人有什么关系，老子酒精过敏……”
“酒精过敏也必须喝，你的小白不在，老子在这里陪你，你居然不给面子……快喝了这杯再说！”
有人在旁边轻咳了几声。
望山和左雄同时回过头来，看到陈无恙站在不远处。
“头头，你不是去参加军团的作战会议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望山放开左雄，站起身来问道。
“有一个熟人进来了，懒得听他们开会。我就回来了。”陈无恙走过来，看看桌子上的酒壶，鼻子凑在壶口闻了闻。
“闻起来还不错！”
陈无恙说完后，拎起酒壶对着壶口“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望山眼睛一亮，“头头原来这么能喝酒！”
他说着话，变戏法似的，伸手从桌子底下又拎了两个酒壶出来。
咚的一声，重重放在桌子上，听声音显然是满满的两壶酒。
听到酒壶的声音，左雄眉头跳了两下，悄悄地往后缩了缩，距离他们远了点。
“老左不喝酒啊？”陈无恙放下酒壶，笑着看了他一眼。
“头可断血可流，但是酒一杯倒！”左雄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这样？”陈无恙笑笑说道：“既然如此，就不找你喝酒了。”
左雄松了口气，放心坐下来，“还是头头关心小弟。”
“你们不是我的什么小弟。”陈无恙摇摇头说：“你们是我的追随者。以后你们会跟着我一起成就一番事业。”
“好！我一定誓死追随老大，一起做一番事业。”望山眼睛亮的仿佛在看一座金山。
陈无恙笑着没有说话，这家伙一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所谓的做一番事业，到底是什么意思，估计会被吓得立刻酒醒。
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刚才其实也只是说的玩笑话而已。
一段时间有一段时间的事情需要解决。
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只是陪着自己走目前的这段路而已。
包括鱼小砚这个女孩，也是如此。
“喝酒！”他说道。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扇门打开，鱼小砚走了出来。
女孩径直来到他们这里，坐在桌子前。
“大老爷们儿喝酒，就没有叫小鱼你过了。”左雄对女孩说道。
“还有没用过的酒杯吗？”女孩问道。
“小鱼会喝酒？”望山眼睛一亮，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空酒杯。
“女孩子喝什么酒？”左雄眉头一皱，爹味十足。
鱼小砚拎起酒壶，给自己的酒杯斟满酒，这一杯酒足有一斤。
她双手捧起酒杯，低头浅浅的尝了一口，慢慢咽下，似乎在感受酒的味道。
“这就对了嘛！”左雄满意的点点头，“女孩子喝酒就要这样秀秀气气的才对。”
鱼小砚嘴角上翘，柔嫩的嘴唇弯岀了一个柔柔红红笑意。
然后仰头一口，慢慢的将整杯酒一口气干掉。
放下酒杯，女孩呼了口带有淡绿色的气息，眼睛亮的像是夜空中闪耀着的星辰，精致的脸蛋带着些许红晕，眼眸之中似乎还带着一种羞涩的神色。
她穿着淡蓝色的军团制服，头发简单的挽在脑后，清纯中又带着丝丝性感。
“我去！小鱼今天有些不对劲！”望山目瞪口呆。
女孩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转头看向陈无恙，眼睛中带着一丝挑衅，“陈小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