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锻剑
叮—叮—叮——叮——
万宝阁的锻造室中，一道修长高挑的倩影站在宽大高级的锻造台旁，手持锻锤不断敲击着锻造台上的黑色金属块，而随着她的一锤锤落下，一柄幽暗的飞剑逐渐成型。
墨染华神色凝重，抬手轻轻擦去额上细密的汗珠，待桌上的飞剑彻底成型完毕之后，又从一旁的台子上取出了一瓶鲜红色的血液，然后小心翼翼地淋洒在那黝黑无光的剑体上。
而让李存夏感到心惊的是，黝黑的剑体就好像有生命一般缓缓地颤动着，似乎有无数张小口，不断地吞噬着墨染华洒下的血液，而随着所吞噬血液的越来越多，一条条猩红色的灵纹也在剑体上渐渐被点亮。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五条，六条，七条，八条，九条……
剑体上的灵纹数量越来越多，墨染华的双眸之中也逐渐浮现一种凌厉的神色，待第九条灵纹在剑体上浮现时，她突然扬起锻造锤，狠狠地砸在了那几条灵纹的上面………
铛！铛！！铛！！！
震慑心魂的打击声在锻造室中响起，李存夏心神巨震，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也在墨染华的锤下经受着猛烈的捶打。
与之前游刃有余地敲打不同，墨染华此刻的敲击势大力沉，每一次似乎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敲打，而即便如此，她依旧隐隐有些控制不住手中的锻造锤来……
皮肤被震裂，一道道鲜血从撕开的虎口中流出，然而墨染华的眼神依旧坚毅得令人可怕，就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手上的疼痛，依旧一锤一锤地狠狠砸在那几条灵纹之上……
高级工艺——锻灵。
咔嚓！
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李存夏心中大呼不妙，探头向锻造台上望去，却惊讶地发现黝黑的剑体上并无裂痕，反倒是其中的一条灵纹碎成了两截……
墨染华不管不顾，疯狂地继续落锤，而接下来剩余的八条灵纹也是被一一砸碎！
长舒一口气，墨染华又拿出了三个红色的小玻璃瓶子，把李存夏存储下来的血液全部淋洒到了剑体之上。
“夏夏！继续浇血！！”墨染华一声娇喝，而李存夏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刀划开自己的手掌，把血液淋洒在了剑体之上……
而接下来，那一条条被墨染华打碎的灵纹便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在剑体上犹如被砍断身体的蚯蚓一般疯狂地游动着，不断吞噬着李存夏的血液，然后彼此之间缓缓地延伸衔接，最终形成了一个“杀”字。
转瞬之间，一种冷漠而恐怖的杀气席卷了整个房间，剑体自己轻颤了起来，与此同时发出一声声类似于鬼婴哭泣般的诡异剑鸣……
墨染华娇躯一震，口鼻中溢出鲜血，双腿发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玷污了什么伟大的存在………
而就在女人即将摔倒之际，李存夏连忙上前将墨染华抱住。
“夏夏，快，快用你的神识去接触那柄剑！”墨染华依偎在李存夏的怀中，依靠在他的肩膀上，焦急地喊道。
“好！”李存夏严肃地点了点头，探出手去抓向那柄黑剑的剑柄，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与一般的宝剑不同，那黑剑一与他的神识相接触，便在他的心境中幻化出了一道一模一样的剑体……
诡异，实在太过诡异，李存夏只觉得一时间毛骨悚然，无法理解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般来讲，只有在飞剑锻造完毕，完成认主之后，心境中才会出现对应的剑印，而修士也可以通过心境的剑印去控制所属的飞剑……
而这柄黑剑居然跳过了认主的过程，直接在李存夏的心境中幻化出了剑印……
强压着心头的惊讶，李存夏逼迫自己镇定下来，若是任由这柄飞剑占据了心境，那么自己以后恐怕也就变成疯子了。
李存夏当机立断，立刻催动着之前从陆景那里夺来的两柄准地级飞剑向黑剑迎去，可令他瞠目结舌的是，黑剑直接在半空中斩出了两道腥黑色的剑芒，只是刷刷两下，便如刀切豆腐一般将陆景的那两柄准地级飞剑断成了四截……
而下一刻，黑剑更是连劈数剑，纵横剑气形成一个“杀”字，狠狠地斩向了李存夏的结冰的心湖。
嗡的一声，李存夏只觉得脑袋被怪兽咬掉了半个，口鼻之中皆溢出鲜血，整个人都是剧烈地抽了抽。
靠，这什么鬼东西！？
结冰的心湖都差点被黑剑撕裂，李存夏连忙默念起《太虚心蕴》中的炼心决，可那黑剑却并没有给他调整状态的机会，本体直接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狠狠地向李存夏的心湖穿刺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存夏灵机一动，原本结冰形成心冰的心湖瞬间又液化成了液体，而那柄黑剑也是没有减速地穿透了李存夏的心湖……
大脑又是一阵剧烈的撕裂感，可由于李存夏的心湖由固体转化为了液体，黑剑的势头并未消减多少，一头扎进了李存夏心湖之下那片同样诡异深渊中……
然后……
李存夏咽了口唾沫，继续内视着自己的心境，等待了半天，那黑渊之中也没有发生什么声响。
没了？？这就没了！？刚刚这剑不是很能闹腾吗！怎么这就没了！？？
回过神来，李存夏发现自己已经瘫倒在了地上，依靠着一旁的墙壁，而墨染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没了刚才的疯狂，脱力地瘫在他的怀里……
“夏，夏夏，怎么样了？”抬起一张泛白的俏脸，墨染华有气无力地问道，但那一双青黑的美眸中却流露着一种兴奋激动的神色。
“九条灵纹就已经是地级巅峰，我又用锻灵之法重铸了一遍，这柄飞剑怕是已经达到天级的层次了！”
“恭喜你啊华姐。”李存夏强笑着说道，墨染华之前一直停留在地级锻师的层次，这次成功锻造出了天级的飞剑，也算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你小子别打岔。”墨染华无奈地白了李存夏一眼，“我有自知之明，这柄飞剑之所以能够达到天级，多半是你那血液的功劳，跟我的锻术没什么关系。”
“天级的飞剑都有各自的剑灵，刚刚那个杀字，应该就是飞剑中的剑灵诞生的标志！你快试试看威力如何！”墨染华催促道，她费了大心力锻造出了这柄飞剑，自然是想看看这飞剑的威力到底如何。
“这……”李存夏眉头一挑，听墨染华这么一说，突然想到素裳的娘亲在哄素裳练剑的时候便曾说过，在素裳的那柄家传古剑中也有一只剑灵，据说形似凤凰，炫酷无比。只要等素裳的剑术精进到一定程度就会显现之类的。
难不成素裳那柄古剑也是天级？
“这什么这的！你快试试啊！”墨染华挣扎地扭了扭身子，又催促起李存夏来。
可墨染华这不扭还好，一扭之后，李存夏只觉得浑身一阵舒爽，神色立马怪异了起来。这会儿终于发现，自己的怀里抱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了。
怪异地看着墨染华那急切的模样，李存夏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有趣，之前墨染华给他的感觉都是清冷，成熟，可现在看来……居然还有几分普通女孩子的可爱。
“你……你的眼神怎么有点奇怪。”墨染华微微一愣，但却没有想到那一方面，而是关心地伸出一只柔荑摸了摸李存夏的额头，“是不是那柄飞剑出什么问题了？”
看到墨染华那关心自己的模样，李存夏心中生起一种负罪感，连忙摇了摇头，“华姐，我刚刚用自己的神识与那柄剑接触了，但是并没有什么认主的过程，那柄剑的剑印就直接在我的心海里出现。”
“而且那柄剑在进入我的心境之后，就开始疯狂地攻击我的心湖，然后……”
“然后呢？”墨染华一时大惊，心急如焚。要知道如果心海被废，一个人基本上也就变成疯子了。
“然后……华姐，我也是重世者，然后那个……我在想起以前人生的几个片段记忆之后，我的心境和别人的不太一样了。”李存夏低声说道，“在我的心境底层，有一片极为诡异的黑色深渊。而那柄飞剑的剑印进入深渊之后便如同石沉大海，消失不见了。”
“你……”
“唉，算了，你没事就好。”墨染华稍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这倒是有些可惜了，你没办法控制这柄黑剑的剑印，那这剑也就只是比一般的剑要锋利一点。”
刚刚锻造的那柄黑剑，是用极为珍贵的黑金和邃银，以及各种辅料通过合金工艺打制而成，单单基础的矿材价格都要上亿。墨染华也是调整了好久的状态，决心冲击一下自己的瓶颈。
“你是重世者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早点跟我说才对。”墨染华很快调整好了心态，随后就像泄愤一般用力地捏了捏李存夏的脸。
“怎么，难道是怕我对你不利？”
“这……我主是怕华姐担心。”李存夏讪讪地笑了笑，主要是在他发生的这些事情太过古怪。
黑色渊海，奇怪的血液，以及回忆中的仙舟和帝王……
李存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些东西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算了，你这样谨慎一些也是好的。”墨染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心里不禁有些落寞。
一边安慰自己男孩子有点秘密也是正常的，但一边又有点难过李存夏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可令墨染华没有想到的是，在下一刻，男孩却是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华姐，对不起！我承认我最开始是想借助你的权势，有利用你的意思……但是我现在真的已经把华姐当作了自己的亲人！华姐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少年诚挚地说道，墨色的瞳中充满了自责，甚至隐隐有泪水在打转。
“你……你这是干什么，我也没有怪你啊……”一下子被男孩抱住，墨染华微微一怔，即便心里已经把李存夏当作了自己的弟弟，但身体上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让华姐伤心了，我不该对华姐有所隐瞒。”李存夏苦涩地摇了摇头，“华姐对我这么好，我却让华姐伤心了，这是我的错。华姐，以后我肯定不瞒你事情了！”
“……什么伤心不伤心的，我可没那么脆弱。”墨染华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李存夏抱着自己的胳膊，“快松开吧，你刚刚手上的伤口都没包扎呢。我去拿点药来，帮你处理一下。”
“华姐真的不难过了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哄啊？”墨染华没好气地说道，伸出手拍拍李存夏的脑袋。
松开了抱着墨染华细腰的手，李存夏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突然闻到了一股曼妙的香气，便鬼使神差地嗅了一下……
连忙回过神来，李存夏心中的负罪感又更盛了一分，用力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人家对自己这么好，自己的脑子里怎么能想这种奇奇怪怪的事。该死，该不会我上辈子是个人渣吧？
李存夏抬起头来向墨染华看去，只见女人正一手扶着自己的柳腰，在抽屉里翻找着止血补气的药。少年松了口气，庆幸墨染华没有看到自己这猥琐的动作，但眼神又不自觉地被那夸张美妙的曲线吸引……
该死该死！李存夏又狠狠捏了自己几下，这才冷静下来，平息了心中的躁动。
有些好奇地转过头来，墨染华看着李存夏在不停地自己捏自己，便温柔地安慰道，
“夏夏，你放心好了。只要你的心境境界上去了，肯定能够使用那柄黑剑的全部力量。这把剑就先暂且放到我这里，我帮你研磨开刃之后再交给你。”
“嗯嗯！好的！”李存夏缩了缩身子，连忙点头，“那华姐，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
“不急，你先去阁里的药坊抓几副补身体的药，直接记在我的账上就好。”
“嗯嗯！谢谢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