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砸钱入学
“好了,坐下吧。”
陈莹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被人看着难免害羞,也没为难她,直接喊了下一个人,企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自我介绍实在是太无聊了,舒可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双臂叠起就要把头埋进去。
祁轻舟眼神飘过,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之后压低了声音开口:“别睡,还有几个人就结束了,一会儿要去量身高领校服。”
“没睡,我趴一会儿。”
“趴着趴着睡着了怎么办?”
“不会的。”
“怎么不会?你忘了你之前在钢琴教室也说趴一会儿,结果睡了一下午。”
“那是你琴艺不佳,弹的跟催眠曲似的。”
祁轻舟学琴十年,虽然离艺术家还有一段距离,但谁听了不说一声好?
如今却被刚入门的她嫌弃?他听着她小声嘟囔的话只想打她,可最后也只是恨恨地说下次不让她听了便作罢。
张一舟后背靠着桌沿,两人的对话模模糊糊传到他耳朵里,让他本就不怎么聪明的大脑更晕乎了,半晌他回过味来,歪斜着身子瞄了两人一眼,问:“你们两个认识啊?”
“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
张一舟:“……”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难不成他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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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校服的地方在学校的后勤部,男女生分开领。女生是两套裙装、两套裤装,男生则是两套裤装,领完之后还要去领一套军训服。
陈莹让男女生分开,按照大小个站成两排,也分别安排了两人带队。
顾思文带着男生一队,女生则是由一个高个子扎马尾的女孩儿领队。
那女孩儿头发很长,即便是扎了高马尾,头发依然垂坠到腰间,而且直溜溜的一点毛躁都没有,典型的传说中的黑长直。
好几个女孩儿羡慕地看着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甚至还有人跟她小声打听她是怎么保养的。
女孩儿个子高,垂眸瞥了她们一眼,神情很是冷淡:“回去站好,要出发了。”
询问的女孩儿一愣,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面色有些薄怒,可又不好说什么,悻悻地跟同伴转回队伍里站着,小声嘟囔着“什么呀,不就带个队么,有什么好神气的”。
同伴劝着她,眼角时不时地瞥一眼站在前方的人,神色不屑道:“别跟她一般计较,她从初中的时候就这样,又拽又傲的。”
竟然还是相识的。
女孩儿找到了同盟,两人凑在一起说上了悄悄话。
沈欣月被分在了五班,知道还要好一会儿才会开始量身高,便跑过来找罗韵玩。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撇撇嘴道:“赵紫又开始说人坏话了。”
罗韵向那边看了一眼,平时温和善良的她这次难得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咬了咬嘴唇偏过头去。
沈欣月仔细看了看赵紫身边那女孩,忽然高兴地笑出声,她兴奋地晃着罗韵的胳膊,说:“估计是没人理她了,她现在开始找新同学玩呢。”
罗韵依然沉默。
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人,她既不想跟沈欣月一样对她糟糕的处境冷嘲热讽、落井下石,也不会大度到开口为她说话。
沈欣月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没意思,又开始晃着脑袋想找点什么新鲜事,晃着晃着就看到了队伍中后方的舒可。
她叹了口气,感慨道:“你爸妈可真好啊。”
“什么?”罗韵有些不明所以,想不通为什么话题会扯到她爸妈身上。
沈欣月向舒可的方向努了努嘴,酸道:“一个远房亲戚,被你爸妈送到一中就算了,居然还送到了重点班。”
她中考没有发挥好,比平时成绩差了二十多分,也失去了进入一班的机会,只被分到了普通班。
可舒可连中考都没参加却能坐在一班的教室里,她哪能不嫉妒?
现在的她,已经没了第一次见舒可时要和她打好关系的心态,反而有些看不上这个所谓的罗家的远房亲戚。
罗韵叹气:“爸妈是为她好,可我就担心一班学习压力太大,她最后跟不上,反而不好。”
“跟不上就跟不上呗。”沈欣月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她小声嘀咕:“跟不上就说明她笨。”
“笨”这个字眼,有很多的意思,年老的长辈会说年幼的孩子笨,那是出于对孩子的喜爱和宠溺,是亲人间的笑言;父母也会说孩子笨,那是恨铁不成钢的期待和无奈。
可是当这个字眼用在了同龄人身上,那就是带着恶意的嘲笑了。
尤其是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说他笨无异于侮辱他。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他可以一时兴起的喜欢你,想要了解你,也可以一时兴起地讨厌你,贬低你。
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曾经被人喜欢过又讨厌过,不知道自己做对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因为他们,有他们“正确”的评判标准。
“你别这么说,让人听见了不好。”罗韵扯着她的手,不赞同地看着她。
“哎呀,没人听见,我就跟你说说。”
罗韵瞪她一眼,低声告诫了一番。
沈欣月嘻嘻地笑着,有些不以为意。她悄咪咪看了一眼队伍后面的祁轻卓,八卦道:“你跟祁轻卓,怎么还没好上啊?不是都一起去旅游了吗?”
“你别胡说。”
罗韵这回是真着急了,提起旅游,她又不免想起自己比赛失利的事情,这对她无疑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
也正因为这样,她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拜师机会。
“我妈妈和罗韶也一起去了,你别说的好像只有我跟他一样行不行?”
沈欣月被她严厉的斥责吓住了。
她不明白一个普普通通的玩笑为什么会让对方发这么大的脾气,但多年的习惯让她下意识想开口道歉,可前方传来的量身高的声音却压过了她的道歉。
“对不起。”委屈加重,她说完这句话匆匆跑出一班的队伍,悄悄地红了眼眶。
队伍里不知有多少人暗戳戳地关注着罗韵,沈欣月这落荒而逃的样子自然被许多人看见了,众人一时间心思各异。
女生们暗自窃喜着,跟同伴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是不是罗韵欺负了人,如果欺负了人,那就是道德败坏,这样的人,就算再好看也不会讨人喜欢的。
男生们则交头接耳,不知道该往哪个地方猜,最后只得出一个“五班的学生没事来咱们班瞎转悠什么啊?”的疑问,下意识不想将责任推到罗韵身上。
旁人的议论让罗韵如芒在背,恍惚间又想起了被赵紫污蔑时众人指责的眼神,因此对上舒可看过来的平静中夹杂着些许迷茫的眼神时,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
“舒可,你别担心,她没事。她就是羡慕你不用中考就能进一班学习,她中考考差了,被分到了普通班,为这事哭了好几次,看到你在一班忽然就有些不舒服,你千万别怪她。”
“……”
舒可一愣,疑惑地眨了眨眼。
转念一想:我担心个屁啊我。
我他妈的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当了一回看客,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众人的视线和注意力完全被转移,因为罗韵的几句话,舒可这个本该平平无奇的女高中生咸鱼翻身般成了众人的焦点。
祁轻舟冷冷的眼神看向祁轻卓,祁轻卓则是一脸迷惑地看着罗韵。
仔细看来,他脸色有着些许的僵硬。
舒可顶着众人或审视或鄙夷的目光,在心里默念一遍清心决后终于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没关系,能理解。”
她顿了顿,问:“她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她?”
她问的天真无辜,不过罗韵早领教过这人装傻的本事,对这句话半信半疑。
她笑了笑,不知是为了提醒她还是为了拆穿她,说:“咱们一起吃过饭啊,你忘了吗?”
“嗯,我记性不太好,吃了十几年的饭还真不记得跟她吃过哪一顿了。我跟她很熟吗?我来上学又没花她的钱,她伤心什么?”
“她……”罗韵咬了咬唇,不知该怎么接她的话。
舒可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跟审问犯人似的问她:“她是在伤心她家的资产不如我家吗?
可你也知道,我家的钱也是从我太爷爷那辈三辈人又赚又攒辛辛苦苦得来的。爸爸愿意为我花钱,学校肯给机会让我入学,两厢情愿的事情她有什么好伤心的?
她不服可以让她父母给她花钱,可以去找学校领导反映,到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
再说了,既然是一起吃过饭的关系,我能进一中这么好的学校学习她应该高兴啊,她为什么伤心?难道她想让我去职高?
那她不是伤心,她是嫉妒,是看不得我好,是看不得每一个比她家有钱的人家好。
她是这样的人吗?
你跟她说了什么?
她为我的事情伤心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她真的是因为我才伤心的吗?”
舒可本身是个安分的人,但她不主动惹事不代表她怕事。
不就是个富几代的名头么,她背就背了,但话得说清楚,这世上就没有有钱人就活该当冤大头的事情。
她花钱进学校是不对,但不代表谁都可以来踩她一脚。
更别指望她会因此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