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祁轻舟
舒可眼神漠然，静静等着罗林开口。
这三个人显然是一起撒谎，合起伙来想让舒可难堪，虽然是小孩子的把戏，但也确实考验人性。
今晚罗林的答案至关重要。
舒可没想过让他替自己做主，但不代表她不介意他的态度。
他的态度，直接决定了今后罗家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决定了舒可将以何种面目在罗家生活，决定了舒可能为这个所谓的家能做到什么程度，更决定了她离开这里的决心是否如初时那般强烈。
简言之，罗林的态度是舒可能不能、有没有必要留在罗家的重要依据。
虽然舒可很不喜欢这种命运被别人掌控的感觉，但现在的她，确实没什么反抗的能力，甚至连张口为自己讨句公道的资格都没有。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但舒可知道，也不过是几秒的时间。罗林似是叹了口气：“你先上楼吧。”
一个不明事理的父亲啊~~
原主可真是悲哀！
弯了弯唇，舒可眼中闪过一丝凛然，她抿嘴笑了笑：“好。”
转身，不急不缓地上楼，再未往楼下看一眼。
罗家计时的时钟是老式时钟，现在，寂静的客厅内回响着钟摆因为左右摇摆而发出的咯哒咯哒的计时声。
罗林坐在沙发上，看似平静的脸上有着难以忽略的肃然。罗母小心翼翼地开口：“阿林，你还没吃饭吧？我让王婶把菜给你热一热。”
“你去吧。”
罗母闻言立刻眉开眼笑地要起身，却听罗林又说：“时间不早了，轻卓你回家去吧，你爸妈也该着急了。”
语气不轻不重，却比刚刚少了些温和。
罗母的笑僵在脸上，又讪讪地坐回他身边，嗔怪道：“你这是干嘛，轻卓是来和小韵一起……”
“不管他们做什么，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罗林厉声打断她的话。
“你们祁家的家教就是让你在别人家待到这么晚？”
“我”祁轻卓讷讷难言。
“王婶，找人把祁少爷送回去。”罗林直接向在一旁立着当背景板的人吩咐道。
王婶身子一抖，下意识抬眼看向罗母。
罗林见状冷了声音：“我说话不管用？”
王婶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便见一个女佣带着一位身姿挺拔、面目清秀的少年走进门来。
“先生，太太，有客人来访。”
那少年似是没感觉到客厅内紧张的氛围，上前一步恭敬道：“罗伯父、罗伯母，我来接轻卓回家。”
王婶闻言立时如蒙大赦般地松了口气。
祁轻舟眼眸轻抬，语气清冷：“祁轻卓，回家了。”
看了一眼身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罗韵，祁轻卓咬了咬牙：“我先走了。”
罗韵微微撇嘴：“你走吧。”有点撒娇似的不高兴。
“我……”
“祁轻卓。”祁轻舟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该回家了。”
祁轻卓：“……”
走就走嘛，这么凶做什么？
两人走后，罗林起身，俯视着刚刚长到自己胸口的一双儿女，不冷不淡地开口：“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我说的是撒谎的事。”
他冷厉的视线扫过半低着头的两人，两人在他的注视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却也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色，只盯着脚下的瓷砖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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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轻舟两人坐在驶回祁家的车上，窗外黑簇簇的景色急速闪过，偶尔掠过几盏高立的路灯。
车窗上映出祁轻舟的半边侧脸，车内照灯在他黝黑如墨的瞳孔中映出一星子的光亮。
“刚刚出什么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祁轻卓听到他这么问道。
“啊？”祁轻卓一愣，下意识惊呼：“哥你干嘛，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祁轻舟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轻轻瞥他一眼，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吓到他了。
祁轻卓拍了几下胸脯才缓过来，抿了抿唇后神秘兮兮地说：“哥，罗家出大事了你知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祁轻舟冷嗤一声：“你当我跟你似的，天天围着罗韵转个不停，连家都不回了。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
他一直都不喜欢罗韵，总觉得这个女孩子假的很，生活跟演戏似的，就连笑都让人觉得古怪。
“哎哟，还说我呢。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跟着文钰，车接车送风雨无阻。”祁轻卓略带嘲讽地说。
“你……”
“我知道我知道，是妈让你照顾她的嘛。”见祁轻舟冷下脸，他又急忙讨饶：“你对她没那意思，我知道。”
祁轻舟瞪他一眼，又转头盯着窗外，不再说话。
他生气的时候眼睛很凶，里面的光像是刺人的利剑，让人不敢与他对视。可有趣的是，这样一双能伤人的眼睛下面却是微微鼓着的脸颊，利剑下是一只鼓着鳃的小河豚，莫名的有种反差萌。
平时祁轻卓一旦觉得生活无趣了，就会故意气他，然后再慢慢欣赏他生气的样子。那样他一天都会有好心情。
有这么一个干净又好玩的哥哥在，天大的事他都觉得有意思。
“哥。”欣赏的差不多了，祁轻卓又贱兮兮地凑到他哥面前，揽着他的肩小声开口：“我可只告诉你啊，你不能告诉别人。”
“滚。”他哥冷冷丢给他一个字，挣了挣身子试图摆脱束缚。
祁轻卓哪能让他躲过去，见状另一只手也揽了上去，两条长臂一前一后地抱住他，悠悠然开口：“那我说啦。”
“……”
祁轻舟被胁迫着听完了罗家这两天发生的事，即便心智再老成，他也不过是个未满16的少年。
他微微睁大了眼：“你说的是真的。”
祁轻卓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故作严肃：“当然是真的。”
皱了皱眉，祁轻舟好奇道：“那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似的？”
“能有什么事？”
“罗韵不是罗家人。”
“嗯。”
“罗韵不是罗家人。”祁轻舟看他不以为意，再次重复了一遍。
祁轻卓难得见他哥这么惊讶的样子，噗嗤一下乐了：“我知道啊，怎么了？”
祁轻舟不解地看着他，想说既然罗韵不是罗家人，那爸妈肯定不同意两人交往，但转念一想，两人只是好朋友，还没有交往，他这么说倒像祁轻卓上赶着似的。
把下巴搭到他的肩上，祁轻卓含糊道：“哥你可太不了解罗伯父罗伯母了。”
“我了解他们干嘛？”祁轻舟不躲不避地让他靠着，甚至换了个能让他靠的更舒服的姿势，嘴上却嫌弃道：“你撒手，自己到那边坐好了。”
“哎呀，你害羞什么，咱俩一张床上睡了多少年了，没出生咱俩就待一起了，靠一靠怎么了？”
“滚。”
“不滚不滚。”
祁轻卓扭着身子撒娇，笑着转回正题：“罗伯父花了十几年养出罗韵这么一个女儿，就因为不是亲生的就要把她赶走？那不可能。再说罗伯母，罗伯母好面子，在她眼里，面子是比天还大的东西。罗韵这些年多给她争气啊，让她把罗韵赶走，把舒可留下，那简直是要她的命。”
“舒可？这是那女孩儿的名字？”
“是啊。”
祁轻舟想了想，问：“那你的意思是，罗家还是会认罗韵，把那个叫舒可的女孩儿赶走？”
祁轻卓皱眉：“我也不知道。”
祁轻舟冷笑：“看你说的跟个算命的似的，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啧。”祁轻卓不满地啧了一声，猜测道：“估计是两个都留下。那个舒可，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长大了好坏都是个商业联姻的筹码。”他打了个哈欠，似叹似慰道：“罗伯父这人可精明着呢。”
“你也不差。”
“那当然了，我哥这么聪明，我做弟弟的能给你丢人吗？”
祁轻舟抿了抿唇，眼底带了点笑意：“滚一边儿去。”
“嘿嘿~”
祁轻卓笑了两声，面上露了些肆意的狡黠，又跟他哥咬耳朵：“罗韶不喜欢她，她在罗家好过不了不对不对，哎呀，我现在还真分不清是她不好过还是罗韶不好过。”
她？
是指舒可？
祁轻舟有点疑惑，但他生性冷漠，这点可有可无的疑惑很快随着窗外的景物一起消散在黑夜中。
祁轻卓自顾跟他说着今晚的事，边说边打哈欠，看着又累又困的样子。
低头瞥他一眼，祁轻舟摇了摇他，问：“作业做完了吗？”
“没~~”祁轻卓有气无力地回他。
祁轻舟闻言冷下脸：“你在罗家待了快四个小时，你作业没做完？”
“哥~我光顾着玩了嘛~~”
“你……”祁轻舟不知道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他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你答应爸妈什么了吗？”
“不记得了，什么呀？”
“你说要自己考到一中的高中部，你忘了？”
“唔……”祁轻卓含糊地应了一声，脑袋往身边人脖子里钻了钻，贴着他温暖的颈项直哼哼：“我能考进去，哥你就别担心了。”
祁轻舟不耐地推了推他的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连作业都不做，怎么考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