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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番外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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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宵焕的二十七年人生里,有三年零两个月都伴随着一个编号。

    567891915。

    这串九位数的数字很有讲究。

    前面五位数是监狱的编号,第六位数则是代表性别,0代表女性,1代表男性,而后面的三位数是进监狱的顺序而组成的编号。

    因为一个监狱里的犯人太多了,狱警在监狱里从来不会叫犯人的名字,而是会看着犯人囚服的编号喊后四位的编号。

    于是季宵焕就叫,1915。

    季宵焕才进监狱的时候引起了一片骚动。

    在季宵焕没来之前,进监狱的大多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那些人轻则偷盗,重则杀人放火。

    大多犯人都是从小家庭条件艰苦,不得已走上了歪路。

    于是大部分的人都被太阳晒得一身黑,很少见到像季宵焕这样细皮嫩肉,五官英俊的犯人。

    季宵焕办理入狱的那一天,别说监狱里的男囚犯,就连隔壁女子监狱的女狱警都跑过来看他。

    然而这种过分被人关注的情况在监狱里并不是一件好事。

    季宵焕在监狱里一不喜欢拉帮结派,二他又天天冷着一张脸谁都不喜欢搭理,加上季宵焕又高又瘦的模样,难免会让人觉得他好欺负。

    这天中午狱警组织犯人一起去操场劳动。

    主要任务是清理杂草,扫地。

    工作并不难,所以狱警也不会一直盯着。

    几个犯人为一组,分一片区域打扫。

    季宵焕正好被分配到和几个老囚犯一起打扫

    那几个人犯的事都不轻,尤其是为首的男人叫赵一鸣,犯的是杀人越货这种事情。

    据说赵一鸣犯得事情已经可以判处死刑,但是他家请了一个业界出名的律师,最终判的是死缓,后来又减刑减到了无期。

    季宵焕他们打扫的位置在监狱里的角落,视野偏僻,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里。

    正值夏天,阳光有些刺眼。

    季宵焕拿着扫帚扫地。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囚服,囚服的前面拉链被拉开了,露出里面一件纯白色的t恤衫。

    地上倒也没什么垃圾,只是有些树上吹下来的花瓣。

    那些花瓣很轻很难扫,一阵风吹过就轻飘飘的乱跑。

    一个小组里分配了六个人扫地,然而最后工作的只有季宵焕,还有另一个新来的男生,叫王深。

    赵一鸣坐在台阶上,皮肤黝黑,一只脚高高的踩在身侧,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周身烟雾缭绕。

    旁边还有他的几个小弟坐在台阶上磕着瓜子,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支烟大声的说笑着。

    一个男的稍微瘦一些,嘴里磕着瓜子,将瓜子皮放在嘴里转了一圈,然后呸的一口吐到了地上。

    他吐得那口声音很大。

    王深正好站在旁边扫地,听见声音抬起头朝那几个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有些怯。

    然后王深转过头看向了季宵焕。

    季宵焕站在稍远的一点的位置,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那声吐瓜子的声音。

    只见他一言不发的将落下的花瓣扫到一起,只关注于自己的工作,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

    季宵焕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让那几个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几个人都仗着赵一鸣在身后,平日在监狱里威风的不得了,除了狱警就没有怕的人。

    于是那个瘦子又朝地上吐了一口,望着季宵焕咬了咬牙,最后却是朝王深抬了抬下巴,说:“你,没长眼睛?”

    “啊?”王深立刻吓了一个激灵,手指抓紧了扫帚。

    王深是才来监狱里的新人,和这几个人不住在一间宿舍,也没有什么交集。

    平时他对赵一鸣这些人躲都来不及,现在更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说你没长眼睛啊——”瘦子的声音猛的提高。

    他站起身来瞪着眼睛,气势汹汹的朝王深走过来。

    王深肩膀吓得耷拉着,连连后退。

    瘦子走到了王深的身前,一把按住了他的脑袋,粗暴的拽着王深的头。

    瘦子的力气并不大,只是王深半点都不敢反抗,像一只小鸡仔一样缩着脖子仍由瘦子拽着他头发,扯得他头皮生疼。

    瘦子将他拽到了赵一鸣的面前,按着王深的头,让王深望着地上那一堆瓜子壳,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口水和烟头。

    而赵一鸣一直叼着烟,从头到尾一言未发,只是眯着眼睛望着王深。

    王深害怕极了。

    他听人说过赵一鸣的事迹。

    赵一鸣是在道上混的,他曾经将一个得罪他的人用绳索捆在仓库里,用一把斧头砍断了那个人每一根手指头和脚指头。

    十指连心,每砍一下那个人就会发出一声惨叫,可是却死不了,只是痛苦的嘶嚎,一直从天黑嚎到了天亮。

    到最后那个人嗓子都喊的出了血。

    据说赵一鸣的这些行为还是爆出来的。

    许多黑、社会的内部斗争,只要不出严重的人命都不会闹到警察哪里,而是内部解决。

    毕竟都是在夜里走的人,谁都比谁亮不到哪里去。

    而那个断了手指脚趾的人,最后没有死,只是重伤,但是却终身残疾。

    想到这些王深感觉身上一阵阵的寒意,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赵一鸣的眼睛。

    即便是这样,赵一鸣的眼睛还是像一把刀一样,厉的像是要将他活剐了。

    瘦子瞧着王深半天不吱声这个模样就来气,他又用了些力道压着王深的头,将王深的脑袋按成鞠躬的样子,才咬着牙说:“扫地啊,这么多的垃圾,你瞎了?”

    “好好……”

    王深连连应着,拿着扫帚将地上的垃圾都扫到了一起。

    等到那些垃圾都扫完了,瘦子却依旧不放他走。

    瘦子指着地上的那堆口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没扫干净啊,到时候狱警来了,怪我们没有认真做事怎么办?你这是要害我们啊。”

    “没有没有……”王深一听就慌了,他用笤帚一下下的刮着地上的那几口口水,想要赶紧把地弄干净。

    只是地是水泥地,水浸入地里颜色变得深了一块,除非等自然干,否则没有其他别的办法。

    瘦子看着王深支支吾吾的模样,反而更坏了心思,他弯着腰问道:“扫不干净怎么办?”

    王深的脸涨的通红,看了他一眼,又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赵一鸣。

    赵一鸣倒是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王深。

    赵一鸣的眼睛不大,那双深黑的眼眸专注的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格外的阴沉。

    王深看了他一眼,就哆嗦了一下,立刻低下了头。

    “我问你怎么办?!”瘦子咬着牙,一下下的压着王深的头。

    王深被压的腰都直不起来了,抖着声音说:“我擦干净……”

    说着王深就跪到了地上,要用衣袖擦地上的那几口口水。

    他刚抬起手,那几口口水就被瘦子给踩住了。

    王深抬起头,目光颤抖的望着他。

    瘦子居高临下的望着王深,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说:“擦什么擦,这袖子擦不干净,要用你的舌头舔干净。”

    话还没说完瘦子就噗嗤一声笑了,而坐在赵一鸣旁边的几个小跟班也都跟着笑了。

    王深的双手撑着地面,十指都用力的指尖发白,那些细小的石子几乎快要划入了他的手指里。

    他双目充血的望着地上的那几口口水,腰间硬抗着瘦子向下压着他头的力道。

    耻辱,痛苦,这些都不足以形容王深现在的心情。

    只是这一次王深很清楚,自己今天要是不按照他们的话做,他的日子将会很难过……

    可是他就算是按照这些人的话做了,以后的日子也不一定会好到哪里去。

    他们这些人看见好欺负的人,以后就会一直欺负下去……

    只是现在赵一鸣身上的压迫力就像块千斤重的石头一样,压的王深不敢反抗。

    不等王深继续犹豫,赵一鸣终于有了反应,他将手里的烟按在台阶上,抬起脚踩到了王深的头上,说了一个字:“舔。”

    就这一下,王深之前所有的犹豫和迟疑都被打散了。

    他撑着地面的手臂都在颤抖,然后他缓缓的弯下了身子,低下头贴在了地上,闭上眼睛,伸出了舌头……

    这时候旁边忽然泼过来一大盆的凉水。

    那水来的很突然,不光是泼到了王深的脸上,还泼到了其他人的脚上和身上。

    瘦子的鞋子被湿了个透,他骂了一声,立刻蹦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旁边。

    季宵焕手里拿着一个大红桶,泼水的动作还没有收起来,红桶里残留的水滴滴啦啦的往下滴水。

    “艹!你他妈的干什么?!”

    瘦子就像个猴子一样,冲到了季宵焕的身前,抬手一拳就要打到季宵焕的脸上。

    季宵焕一把抓住了他瘦的像个牙签一样的手臂,表情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地脏。”

    瘦子的手被季宵焕钳制的动弹不得,他咬着牙想要用力的挣脱,但是季宵焕手上的力气很大,他怎么都挣脱不开。

    瘦子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骂着:“艹,你他妈的放开老子!”

    这时候赵一鸣站起身,一步步的走到了季宵焕的面前。

    赵一鸣的个子很高,有190+,加上他身材魁梧。

    而季宵焕虽然个子高,但是瞧着身材清瘦。

    于是赵一鸣就像一座山一样挡在季宵焕的面前。

    “赵哥,赵哥……”瘦子连忙喊着赵一鸣求助。

    赵一鸣望着季宵焕半响,侧过头笑了。

    他笑起来十分的难看,嘴巴有些歪,牙齿也又黄又黑。

    他笑着笑着,忽然脸色一沉,抬手狠狠的推了季宵焕一下,狠着声音说:“又是你小子。”

    季宵焕的肩膀一侧,身子被推的向后退了一步,松开了捏着瘦子的手。

    瘦子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手揉了揉手腕,怒视着季宵焕对着赵一鸣说:“赵哥,看来这个小子还是没吃够教训。”

    季宵焕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他们对着干了。

    季宵焕和赵一鸣他们住在一间宿舍,刚来的第一天赵一鸣就让季宵焕给他端洗脚水。

    这是规矩。

    每一个新来的囚犯都要给赵一鸣倒洗脚水,像一个丫鬟一样伺候他,一直伺候到下一个新来的囚犯来。

    每一个人也不敢反抗这个规矩。

    只有季宵焕。

    当时季宵焕只是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开始给自己铺床铺,就像是没听见一样。

    于是后面他们就少不了季宵焕的好果子吃。

    监狱里睡觉是大通铺,那些人故意将季宵焕挤的没有地方睡,或者将他的被子弄湿。

    季宵焕一向不爱多说话,也懒得去争执。

    他很多时候没有地方睡觉,就会坐在宿舍里的靠窗边的木凳子上吸烟。

    监狱的宿舍条件很艰难,四处都是粗糙的水泥墙,就连窗户也开的很高很小,只是为了通气,没有任何美观可言。

    于是季宵焕就望着窗外,手里夹着一支烟,微仰着下巴,目光淡淡的望着夜空,像是在赏着夜空中的月亮。

    那柔和的月色照在他凌冽的面容上,眉眼都专注的不像话。

    赵一鸣他们看不惯季宵焕很久很久了,但是碍于季宵焕不是主动找事的人。

    于是赵一鸣他们的这些人就像是用拳头在打棉花一样,只是憋气。

    再加上在监狱里,狱警看的严,赵一鸣还真没找到好的机会把季宵焕给彻底的教训一顿。

    这次是季宵焕难得的主动挑事。

    赵一鸣来了兴致,他抬起手臂耷拉在季宵焕的肩头,将季宵焕往前拽了拽问:“你这桶水是在洗地?还是在洗我?”

    季宵焕皱着眉头,侧肩避开了他的手没说话。

    赵一鸣上下打量了季宵焕一会,目光忽然就定在了季宵焕脖子的项链上。

    那个项链瞧着很素雅,是一个圆环的造型,看起来就是个很普通的项链。

    只不过赵一鸣在道上混了很多年,也曾偷盗过珠宝,对这些东西一看一个准。

    之前天气冷,季宵焕都穿着两件套,赵一鸣还没有注意过他脖子上的这个东西。

    现在季宵焕的外套敞开,赵一鸣一眼就看出来这个项链一定价格不菲。

    那个项链通体是铂金的材质。

    至于设计什么的赵一鸣看不懂也不在乎,他只看见了圆环上面的四颗钻石。

    那钻石虽然不大,但是品相极好,六棱的切割技术,显得钻石又闪又清澈。

    每一颗的价钱都不会低于十万。

    刨除品牌和设计费用什么的,就这个项链的纯材质,最低就是50万起步。

    也不知道是狱警不识货,还是季宵焕这小子会藏东西,他居然还真的把那么名贵的东西给带进监狱了。

    赵一鸣这样想着,望着那个项链,眼睛都亮了。

    “季宵焕,你把赵哥的鞋弄脏了,怎么办?”瘦子一脸咬牙切齿的在旁边帮腔道:“你跪下把赵哥的鞋舔干净,像只狗一样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

    赵一鸣抬手制止了瘦子的叫嚣,他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说:“赔一双就行了,不用舔。”

    还没有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赵一鸣抬手,一把将季宵焕脖子上的项链拽了下来。

    “就用这个……”

    赵一鸣的话还没有说话,季宵焕一拳打到了赵一鸣的脸上。

    这一拳打得又急又重,猝不及防的就让赵一鸣后退了两步,脸颊瞬间就肿了起来。

    在整个监狱里,没有人敢动赵一鸣一根指头。

    甚至别说是动手了,就没有人敢直起头跟他说一句话。

    而现在季宵焕的这一拳打得周围的人都懵了,连一向话多的瘦子都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的大大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围瞬间一片死寂。

    赵一鸣捂着脸抬起眼睛望着季宵焕,眼里闪着风雨欲来的怒气。

    季宵焕却一点都不怕,他向前走了两步,摊开手掌递到了赵一鸣面前,说了三个字:“还给我。”

    赵一鸣咬了咬牙,用拇指蹭了下嘴角,他垂眸望着手指尖的血迹,忽的冷笑了一声。

    下一秒他一把拽住了季宵焕的衣领,把季宵焕拽到他的身前,压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说:“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想找死?”

    这下赵一鸣的小弟都反应过来了,立刻都撸着袖子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你他妈的敢打赵哥。”

    “现在弄死你信不信?”

    那些人一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的,一脸凶相的怒骂着。

    季宵焕就像是被一群鳄鱼包围住的猎物,下一秒就要被撕咬扯碎皮肉。

    季宵焕却依旧抬着手,咬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说:“还、给、我。”

    “哎!你们几个人在干什么!”

    忽然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哨声,还伴随着狱警喊声。

    那个哨声一响起来,犯人们都浑身一颤,条件反射的抱住了头,蹲下了身子。

    在监狱里,狱警就是猫,而囚犯就是耗子。

    平日在外面再嚣张再狠的囚犯,在面对狱警的时候,都像是猫见了耗子一样,不敢多说半句话。

    季宵焕是新来的,没有养成这个习惯。

    周围的人都蹲下了身子,甚至连赵一鸣都乖的像个被驯服的耗子。

    只有季宵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狱警举着警棍指着季宵焕,大声的喝着:“1915,你干什么?!抱头蹲下!抱头蹲下!”

    在警棍就要指到季宵焕鼻尖的时候,季宵焕这才抱住了头,缓缓蹲了下来。

    “怎么回事?”狱警问道:“是谁先发生了争执?”

    “是他!”

    瘦子反应很快,立刻指到了季宵焕,先发制人的说:“刚刚我们在打扫卫生,他突然泼了一盆水到我们身上,警官你看,我们的鞋子,衣服,全部都脏了。”

    狱警闻言看了那几个人一眼。

    果然如瘦子所言,这几个人的鞋子和裤子全部都湿了,有的还在湿淋淋的往下滴水。

    只有季宵焕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干净的。

    狱警望着蹲在地上的季宵焕皱了皱眉头。

    他们狱警在私底下也议论过这个小子。

    当年季宵焕的那个案子涉及豪门纷争,闹的满城风雨。

    而季宵焕年仅十九岁就进了监狱。

    按理来说他这种豪门长大的公子哥娇生惯养,年纪又小,来到监狱里遇见像赵一鸣这种狠人应该是会被吓的毕恭毕敬的。

    但是季宵焕就偏不。

    他从进监狱以来就谁的账都不买。

    别说是对赵一鸣了,就是面对狱警的时候也挺直着脊背,该说话的时候说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有半点作为囚犯的自卑。

    于是自从季宵焕来的这段时间,他和赵一鸣那一伙人就没有少闹过矛盾。

    而季宵焕这个青瓜蛋子哪里比的上那些老油条能说会道,面对诬陷也懒得解释。

    于是不管每次的冲突是怎么发生的,但是每次都是季宵焕挨罚,每次都是季宵焕吃亏。

    例如大晚上所有人都睡了,而季宵焕被罚拖地,需要将监狱里一栋楼的地全部拖完,否则不许睡觉。

    例如夏天去给食堂搬菜,一个监狱里的菜都是他一个人搬,监狱里的人很多,那些菜又重又脏,但是季宵焕搬起来却没有多说过半句话。

    可是这些严酷的惩罚没有磨平季宵焕半分的性格。

    下一次赵一鸣那些人找他的事情时,他依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一点点的改变。

    狱警都在后面说他年纪轻轻的,但绝对是个硬骨头。

    在监狱这种大环境里,多少在监狱外面砍人杀人的狠人进来了,都能被磨的像个小羊羔一样。

    季宵焕这样的绝对屈指可数。

    而作为狱警而言,为了自己的工作好开展是不希望看见季宵焕这样的硬骨头的。

    狱警有些头疼的望着季宵焕,喊了一声:“1915号!”

    “到。”季宵焕应着。

    “他们说是你先朝他们泼水的,这件事是否属实?!”狱警问道。

    季宵焕沉默了一下,说“属实。”

    其他的事情季宵焕也不多说,而狱警也不再多问了。

    两个狱警互相看了一眼,就开始下达对季宵焕的惩罚:“1915号在值日期间不认真劳作,还打扰挑衅他人,引起纷乱,罚你去食堂盛饭洗碗一周。”

    季宵焕没有说话。

    “1915号,是否接受这个惩罚?”狱警再一次问道。

    季宵焕说:“接受。”

    狱警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监督着他们继续打扫。

    赵一鸣站起身,连看季宵焕一眼都没有看。

    而他的跟班瘦子倒是一脸的幸灾乐祸都掩盖不住了。

    他甚至顾不上狱警还站在旁边望着,得意洋洋的望着季宵焕。

    狱警站在旁边都望在眼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的起因经过狱警们虽然没有看见,但是一看见赵一鸣那群人他们都明白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问题就是季宵焕这个人从来不申辩,也从来不解释。

    这让狱警们就算是心里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不是因为季宵焕,但是也没办法去替他说什么。

    季宵焕倒是对于惩罚这些事情并不在乎。

    到了中午的时候,季宵焕先到了食堂去给囚犯们盛饭,

    监狱里的伙食很一般,一个监狱大几百号人,只有一到两个荤菜。

    于是每次的打饭时间就像是饿鬼抢食一样。

    排队站在前面的人可以打到肉菜,到了后面的人别说是肉菜了,有时候连菜汁都没。

    而季宵焕作为盛饭的人,等到他给全部的人都打完饭才能吃饭。

    等到季宵焕吃饭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吃的饭菜了。

    他盛了一碗白米饭,又浇了一点剩下的菜汁在白米饭上,坐在了距离窗口很近的位置开始吃饭。

    菜汁也有些咸。

    即便是这样季宵焕还没有吃上两口,狱警又叫他去收碗。

    监狱里收碗是用两个铁箱子。

    囚犯会将吃完的餐盘递给收碗的人,收碗的人需要将餐盘里没有吃完的汤汤水水倒到铁箱子里,然后将餐盘摆到一边。

    这个活有些脏,就连监狱里聘用的食堂阿姨都不愿意做这种事情,每次都是由犯了错误的囚犯做。

    要是遇见了脾气不好的囚犯,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嘴里都是骂骂咧咧,将餐盘摔得砰砰作响。

    只有季宵焕不会

    他站在铁箱子的后面,接过犯人手里的餐盘,然后将饭菜倒入铁箱子里,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这时候赵一鸣他们那伙人吃完了饭,手里拿着餐盘走到了季宵焕的身前。

    季宵焕抬手正要接过那些人的餐盘。

    赵一鸣的手猛地一晃,将手里还剩下半碗的菜汤全部都泼到了季宵焕的衣袖上。

    这个举动太明显了,周围正在排队的囚犯都屏住了呼吸,望着前面这两个人。

    赵一鸣手里拿着汤碗,皮笑肉不笑说:“不好意思,手滑了。”

    季宵焕的手还悬在半空中,那些汤汁顺着他的手指一滴滴的滴落了下来。

    季宵焕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挑了一下眉,没说话,只是又将手往前伸了伸。

    赵一鸣这次将餐盘递了上前。

    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时候,季宵焕没有拿过餐盘,而是一把拽过了赵一鸣的衣领。

    季宵焕手腕的力道惊人。

    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一下就将赵一鸣拉到了身前。

    赵一鸣被拽的脸色泛红,猝不及防的撞到了铁箱子,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赵一鸣也被惊住了,他一手扒着季宵焕的手,压低了声音问:“你要干什么?”

    食堂里的狱警很多,即便是赵一鸣这种胆子大的人也不敢在食堂里惹事。

    现在已经有两个狱警从闻声从食堂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赵一鸣看了狱警一眼,又说了一句:“放手!”

    季宵焕并没有松开手,他那双如鹰一样的眼眸沉沉的盯着赵一鸣说:“把我的项链还给我。”

    赵一鸣一听这事,倒也不慌了,他单手撑着铁箱子,冷笑了一声说:“到我手里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季宵焕拽着他,手指都用力的泛白,眯了眯眼睛却没有说话。

    赵一鸣又挑衅道:“我如果不还给你,你能怎么样?”

    季宵焕手上的力道瞬间收紧,他沉默的望了赵一鸣片刻,朝前倾了倾身子将脸凑近了赵一鸣的耳朵。

    忽然季宵焕冷冷的笑了一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会——杀了你。”

    赵一鸣听见这话噗嗤一声也笑了。

    他笑了一声就沉下了脸,眼神狠戾的回望着季宵焕说:“好啊,我等你来杀我,今天十一点男厕所,你要是不来,我就把那条项链扔进下水道里,记住是你一个人来”

    赵一鸣的说话声音刚落,旁边就传来狱警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赵一鸣立刻收回了脸上的狠戾,将双手抱在了头上。

    季宵焕则不紧不慢的将那只沾满汤汁的手在赵一鸣的领子上擦了擦,也抬起双手抱住了头。

    “你们俩在干什么?”狱警手里举着警棍,厉声的质问这两个人。

    季宵焕没说话。

    而赵一鸣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样,他看着狱警笑着说:“警官,我们刚刚就是在说点事,没有冲突。”

    听见赵一鸣这样说,狱警又转身去问季宵焕:“是这样吗?”

    季宵焕说:“是。”

    狱警又开始询问旁边围观的人。

    那些人大多都是赵一鸣的小弟,就算不是小弟也不敢得罪赵一鸣,于是大家的口径都统一的说这两个人只是在谈话。

    这次狱警只能放两个人一马。

    中午是囚犯的休息时间,下午是自由活动。

    季宵焕因为犯了错,需要在厨房里洗碗。

    整个监狱里几百个人,脏乱的餐盘摆放的成了一个小山。

    季宵焕将手腕的衣袖撸到了手腕处,一手拿着铁丝球,另一只手拿旁边的餐盘,擦拭着餐盘。

    这时候厨房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直走到了季宵焕的身旁。

    季宵焕侧过头,看见王深手里也拿着一个铁丝球站在他的身侧。

    王深望着季宵焕,表情有些为难,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所有的话在面对季宵焕深黑的眼眸,又都说不出来了。

    王深咽了口口水,只是说:“……我帮你。”

    季宵焕低下头继续洗碗,嗓子里恩了一声。

    于是王深就站在旁边的洗碗池帮季宵焕一起洗。

    季宵焕不是个爱说话的人。

    王深站在他旁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两个人就沉默的洗着碗,一句话都没有说。

    厨房里只有水流哗啦啦的声音。

    过了一会,王深开口说:“那个今天谢谢你”

    季宵焕将手里洗干净的餐盘放到了旁边,又恩了一声。

    王深觉得很惭愧。

    他胆子小,不敢和赵一鸣那些人对峙。

    所以在季宵焕受欺负的时候,他只敢在旁边沉默,却不敢像季宵焕帮助他一样的帮助季宵焕。

    导致现在季宵焕的项链被抢了,还被罚来这里洗碗一周。

    其实当时狱警问季宵焕的时候,王深是很想帮季宵焕说话。

    他想说是那些人先欺负他的,季宵焕只是帮他。

    但是王深很清楚,他要是开口了,以后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王深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季宵焕胆子大。

    他会畏惧强权,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会先选择保全自己。

    于是到最后他也没有能帮季宵焕一下。

    王深低下了头,沉默着继续刷碗。

    他越是这样想着,心里想要弥补季宵焕的情绪就越来越浓。

    于是王深声音低低的开口说:“你刚才其实可以给狱警解释是他们先动手,这样你就不用被罚了”

    季宵焕垂着眼眸刷碗,过了一会才缓缓的说:“懒得解释。”

    王深又说:“你这次被罚是因为我,以后的这几天都让我洗碗,你别来洗了”

    “不用。”季宵焕这次拒绝的很快,说:“宿舍很吵,我喜欢一个人呆着。”

    王深一下就明白了季宵焕的意思。

    季宵焕和赵一鸣那群人一个宿舍,经历了今天上午的事情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季宵焕。

    与其去应付那些人,还不如在这里刷碗来的清净。

    王深也不多说话了。

    中午的饭碗洗完还没有过一个小时,晚餐的时间又到了。

    季宵焕和中午一样的忙活。

    盛饭,吃饭,洗碗。

    等到一切都忙活完,季宵焕回到寝室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寝室十点熄灯,所有人都必须在寝室里休息,只有季宵焕在厨房里洗碗,所以狱警给他的时间放宽了一些。

    季宵焕回寝室的时候走廊里都是黑的。

    他走到了寝室里,摸着黑坐到了床上。

    今天的寝室有些不对劲,季宵焕一进来就察觉到了。

    往日到了十点多,寝室里要么就是充斥着呼噜声,要么就是响着赵一鸣这些人的说话声。

    然而现在,整个寝室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季宵焕四周望了一圈,又借着月色看着墙壁上的挂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

    等十点五十五分的时候,季宵焕开口问寝室里留下的唯一一个男人说:“他们去哪里了?”

    那个男人年纪有五十多岁了,长得又干又矮。

    赵一鸣那一伙人也看不上他,所以他在这个寝室也属于被孤立的存在。

    季宵焕这样一问,那个男人抖了一下身子说:“我不知道,他们一熄灯就出去了……”

    季宵焕点了点头,也站起身出去了。

    这个监狱里的条件很艰苦,当初也不知道况进山调用了什么手段把季宵焕调到这里。

    整个监狱里只有一个大的公共厕所,并且那个厕所还离宿舍楼不近,需要走过半个操场。

    冬天的时候犯人们想要去上个洗手间都要冻着走完一大长段路。

    于是很多人都选择直接宿舍里解决。

    赵一鸣那帮人就是这样。

    之前季宵焕还因为这件事情和那帮人起了冲突,于是那帮人直接尿到了季宵焕的被子上。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全部都被狱警罚了一个星期。

    季宵焕走过半个操场,在厕所门口遇见了正在吸烟的瘦子。

    看见了季宵焕后,瘦子将烟头一弹,朝季宵焕走了过来,

    季宵焕却压根没有理他,径直就朝厕所里走。

    瘦子两步挡在他的面前,说:“等一下。”

    季宵焕站住脚望着他。

    “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带凶器。”说完瘦子就要朝季宵焕伸手。

    季宵焕后退了一步,一把握住瘦子的手腕,手腕用力拧着他的手腕。

    “啊啊啊啊啊松手,草松手!”

    瘦子唧唧歪歪的叫着,季宵焕这才松开了手。

    没有了赵一鸣在身后瘦子的气焰明显不如之前。

    他低声骂了两句,对季宵焕说:“我不查也可以,你自己翻衣兜给我看。”

    季宵焕这才将自己身上的衣兜全部翻了出来。

    瘦子又说了几个位置,季宵焕也都照做。

    看见没有危险物品后,瘦子才带着季宵焕走进了厕所。

    厕所里面灯光昏暗,只有一盏暗黄的白炽灯泡亮着。

    前几天刚下过雨,厕所的水泥地面上全是湿漉漉的泥土,泥泞不堪,一脚踩上去都能出来鞋印,看起来很脏。

    季宵焕一进到洗手间就看见里面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那些全部都是赵一鸣的小弟。

    赵一鸣手里叼着一支烟,正在和一个人一边上厕所一边说笑。

    听见季宵焕进来的声音,赵一鸣抖了抖身子,拉上了裤子的拉链,叼着烟朝季宵焕走了过来。

    这时候季宵焕身后的大铁门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季宵焕回过头看见瘦子已经将那两个大铁门合上了,并且在扶手上锁上了铁链锁。

    那个铁链很粗很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季宵焕又转过头看向了赵一鸣。

    赵一鸣笑着冲着季宵焕说:“你不是说想要杀了我吗?今天来啊。”

    季宵焕又朝周围看了一眼。

    赵一鸣让季宵焕一个人来,自己却带的全部都是狠角色。

    那些囚犯个子都在185以上,身材魁梧,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木棍。

    季宵焕不能更清楚的意识到,赵一鸣今天是要让他站着进来,爬着出去。

    于是季宵焕转过身朝铁门的方向走去。

    他快步的走到了铁门前,手捏着那个铁锁拽了拽。

    那个锁用的有些年头了,锁头上都染上了铁锈。

    “想跑?”瘦子看见季宵焕这个样子,噗嗤就笑了;“你之前不是很厉害吗,现在知道怕了?锁我已经锁上了,别白费力气了季宵焕,你今天完蛋了。”

    季宵焕没理他,而是垂着眼睛,手指捏着锁上下仔细的看了一遍。

    铁锁和铁链都很牢固。

    季宵焕这才放下了锁,嘴角勾起,淡淡的说了一句:“恩,确实是锁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监狱生活不太了解,所以这一章就是完全私设,大家有了解的也不要细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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