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况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淡淡的望着门外。
那些学生们新鲜劲还没过,激动的又是讨论这个人,又是讨论那个人。
校长被吵得眉头都皱起来了,他砰砰的敲了两下门,喊了况穆两声:“况老师?况老师?”
况穆这才侧过头看了校长一眼。
校长指了指季宵焕,扯着嗓子大声的说:“这个是中国人!你到时候可以和他多沟通多沟通!”
台下的人吵吵闹闹的,台上也在吵。
整个教室就像是一个炸了锅的菜市场一样。
只有况穆他冷冷淡淡的站在讲台上,似乎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校长,说了一句:“好。”
这次况穆对最后的两个交换生连头都不点了,转过身翻动着讲台上的教案看了起来。
校长的笑意有点僵,最后他拍了怕两个人的肩膀,对两个新来的交换生说:“你们随便找个位置坐吧,oscar你有什么听不懂的就问况老师,或者是季宵焕。”
oscar蹦蹦跳跳的说了一声好,然后他朝着季宵焕努了一下头走到了最后一排。
况穆低着头,能够感受到两个人从他身前走过带起的那一阵风,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书页,将页子都捏出了褶皱。
“况老师?”校长又叫了一声。
况穆侧过头。
“那我就不打扰你上课了,这几个交换生有的中文不好,你的语速稍微放慢一点。”校长又嘱咐了一句。
况穆点了点头,然后他双手撑着讲台佯作低着头翻看着教案。
指尖上冒出了一些冷汗,教案的翻动都有些手涩。
况穆闭上眼眼睛浅浅的吸了两口气,拿起了讲台上的白板笔,转过身继续在白板上写没有写完的案例。
他很努力的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在书写的手上,心里默念着要写下的每一个字,一笔一画的将那个案例给全部写完。
等到案例写完了,他又仰着头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出错,才转过身说:“大家讨论一下这个案例,判断一下题目中的a犯了哪种刑罚?”
况穆的话刚说话,台下的人就开始自行的讨论开了。
况穆本来是不想看季宵焕,可是季宵焕就像是一块磁铁一样,他只要一抬眼就对上了季宵焕的眼睛。
季宵焕坐在第五排的正中间。
他的那双深黑色的眼睛也在望着况穆。
季宵焕的目光就和他当年十八九岁时候一样的黑沉,只不过比起当年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他望着况穆的时候更加的专注,更加的深沉,他的目光就像脱了弦的利箭一样,嗖的一下刺向了况穆的心脏。
况穆垂在身侧的指尖不自觉的动了动,低下头继续看着教案。
按理来说,到了课堂的讨论环节况穆一般都会走下台巡视一圈。
如果有学生不会的问题,况穆会弯着腰替学生解惑,而这个过程是班里的女生最期待的环节。
因为况穆平时太冷淡了,就像是一具高高在上的雕像,不说话,更难以接近。
但是当学生问他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很耐心的讲解。
况穆的说话声音很好听,近距离听起来如同山涧的清溪一般清亮。
女生们总能找到一些自己的不会的问题,举手让况老师走到位置上解答问题。
这时候况老师会弯下腰,问:“哪里?”
女生看着课本将自己不懂的问题说出来。
况老师漂亮的手指会指着那一道题,一点点的讲解着。
况老师的侧脸特别的好看,尤其是近距离的看上一眼,就会发现况老师的皮肤细嫩的一点点的毛孔都没有,眼睫纤长,身上还有一阵特别好闻的味道。
脸蛋好看,声音也好听,手指也漂亮。
以至于到最后哪怕况老师把难题讲的再好,也没有几个人能听得进去。
题讲完之后况老师会问:“听懂了吗?”
女生大多是低着头,红着脸蛋用力的点点头。
那时候况老师就真的以为她们都听懂了,然后他会放心的站起身子走了。
可是今天到了课堂讨论的时间,有的女生都已经将自己不会的难点给找好了,却久久不见况老师走下来。
今天的教案看起来好像特别的难,小况老师低着头看着那个教案都看了快二十分钟了,没有翻页,也没有看完。
下面的人恨不得都讨论了小半个小时了,小况老师才像是刚刚研究完教案,抬起头说:“有没有人想要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这时候台下零零散散的举起了几只手,其中属着oscar举得最积极。
他一边举着手,一边笑着和旁边的季宵焕说话,季宵焕挑着眉头笑着应着他。
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好
季宵焕的笑容有些扎眼,况穆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他们两个人,然后他点到了一个女生。
女生回答完问题,oscar举的更积极了,他恨不得整个人都站了起来,积极的像是况穆不喊他回答问题都不行了。
“况老师,况老师”他小声的嘀咕着。
看见这个外国的小帅哥这么热情和积极,旁边的女生都在小声的笑。
季宵焕也懒洋洋的靠在桌子上,一会看一眼他,一会看一眼况穆的反应,嘴角噙着笑。
况穆看了季宵焕一眼,转过目光又点了最后排的一个男生回答问题。
等到男生也回答完了,oscar的声音更大了。
这时候下课铃声响了,况穆面无表情的将手上的教案合了起来,看着台下的人说:“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说完况穆拿起教案,转过身大步的就走了。
“况老师,我有问题!我有问题!”
眼看着况穆大步走出了教室,oscar立刻拿着书冲了出去,最后他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把况穆给拦了下来。
“况老师,我有个问题要问你!”oscar站在况穆的面前,喘了两口气,小脸笑的亮闪闪的对况穆说话。
人都已经挡到面前了,况穆点了点头,说:“什么问题?”
oscar捧着书将问题摊到了况穆的面前,他指着书上的一道例题说:“况老师,我想请教一下您,这道题里面是a是主犯,还是b是主犯?”
oscar手上的拿着的书有些晃悠,书上的字又小,况穆看不清,于是他拿过书走到了窗沿的位置,将书放在窗边,低下头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题目说:“这道题里面b是主犯,a是从犯。”
oscar听见这个回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的那双蓝眼睛就像是一块蓝宝石一样,望着况穆闪啊闪,又问:“为什么啊?”
“因为这个案例提到了犯罪的计划是b最先提议的,他在整个案件中起到了主导的作用,即便后来a也主动完成了这个任务,但是如果b没有进行的开头引导,这个案件从一开始就不会成型”
况穆指着那道题,眉眼轻垂,讲的十分的认真。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身边的oscar急不可耐的大喊了一声,说:“yes!看见没,我就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况穆被oscar的这个大嗓门吓得猛地抬起了头,却看见季宵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此时季宵焕就站在他的身前,一双锐利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
oscar手里拿着书,举到了季宵焕的面前说:“刚刚况老师说了,就是b是主犯,你打赌输了。”
季宵焕压根没有看oscar,只是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况穆。
“我要吃火锅!火锅!”oscar把手大大咧咧的揽到了季宵焕的肩膀上,整个人激动地恨不得抱住了季宵焕:“愿赌服输!”
况穆愣了一下,眼睛跟着oscar的手落到了季宵焕的肩膀上,看的目不转睛。
季宵焕眉头皱了一下,抬手将oscar的手给拽了下来。
他向前走了两步,垂眸望着况穆,嗓音低沉的说:“况老师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oscar也在一旁说:“对啊,况老师一起啊,人多热闹,我等会再去叫着ben,还有vivian。”
走廊上人来人往。
这三个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更何况现在全校都知道法学班里新来了两个交换生大帅哥,于是很多其他班的学生都跑过来看热闹,一时间走廊上热闹哄哄的。
况穆正过眼睛,手指捏紧了书本,声音冷淡的说:“我还有事,不去了。”
他一向吃不得火锅,辣和不辣都不能吃,吃了就肚子疼,季宵焕却还叫他去吃火锅
况穆的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可是季宵焕就是看出来他不高兴了。
他低头看着况穆,声音沉了一些说:“也可以不吃火锅,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啊!但是我想吃火锅啊!”oscar是外国人,性子直,有什么就说什么,他抬手又勾到了季宵焕的脖颈,大嗓门的说:“我来中国就是想吃火锅!”
况穆看了oscar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绕过两个人走了。
刚刚oscar的嗓门大,所有人都听见那两个新来的帅哥想要邀请况穆一起吃饭,然后被况穆给面无表情的拒绝了。
周围议论着说:“唉,这些新来学生还真的是不懂况老师的脾气。”
“还敢请况老师吃饭,平时我和他说一句话都难的要死”
“听说上次学校年底的庆功宴,校长还亲自去叫小况老师去吃饭,都被他给推了。”
议论的声音时不时的传到了况穆的耳朵里。
况穆手里拿着教案一直往前走,直到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从前面的玻璃处看见身后的景象。
他看见oscar欢天喜地的把手耷拉在季宵焕的肩膀上,蹦蹦跳跳的和季宵焕一起下楼了。
明明只是男生之间普通的举动,可是况穆却在想是不是有点亲密了
况穆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玻璃里的两个人。
等到那两个人都走出了况穆的视线,况穆才转过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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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况穆要去会议室里和研二的学生指导他们的毕业论文。
两点半闹钟把况穆吵醒的时,他还昏昏沉沉的。
他撑着身子从床上直起了身子,感觉浑身都提不起力气,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头重脚轻。
以至于况穆倚在床头,缓了好半天,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回想今天的发生的事情。
他今天见到了谁
他是不是又是做了一场梦
况穆抬手掐了自己一下,手背上的一阵刺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不是梦以后,况穆仰头靠在了床头上,眼睛漫无目的的望着天花板,手指颤抖的在床头柜摸索。
最后他摸到了一瓶白色的药盒,胡乱的倒出来了两颗药,连水都顾不上喝直接就咽了下去。
那是一瓶强效的镇定药剂,可以缓解他抑郁和焦虑的情绪。
这瓶药之前用的次数很多,后来况穆渐渐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学习上。
他学会了如何在痛苦的念头燃起的时候迅速的将念头掐灭。
于是这瓶药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过了。
现在上面都积了一层淡淡的灰层。
而现在季宵焕又回来了,那种不安的情绪又卷着尘土呼啸而来,砸的让况穆有些扛不住了。
况穆吃了药以后,又闭着眼睛在床上缓了一会,等到他感觉心里的那股忐忑燥欲都压下来之后,才从床上站了身子,换上了一身外出的衣服。
衣柜里的况穆的衣服大多都是深色和白色。
况穆的导师曾经对他说,他今年才25岁,可以穿一些颜色更分明的衣服,不然看起来和学生之间没有亲切感,更何况况穆自己还是个学生,没必要把自己绷的那么紧。
况穆明白老师为他好的心意,只不过这些年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实在是看不了鲜艳的颜色,只觉得和自己格格不入,扎眼的很。
况穆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薄毛衫,外面是一件深灰色的薄外套。
收拾完他正打算出门,又犹豫了一下,回到床头将那瓶镇定药片放进了兜里。
况穆住的地方是h大的博士生宿舍,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公寓,配置很好,两室一厅,到达各个教学楼距离也都不远。
现在还是浅春的季节,道路两边的树刚发了枝叶,开的却并不茂密。
况穆现在要去会议室的那栋楼,于是他走了一条小路。
下午的时候小路上没什么人,况穆倒也难得的享受这样的清静。
等到况穆快要走到小路的尽头时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看见季宵焕站在小路的前方,半倚着靠着一棵树,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况穆会过来,他双手插在衣兜里遥遥的望着况穆。
况穆的手抓紧了衣兜了那瓶镇定剂,手心都在冒着细汗。
他望了一下小路旁边的道路,想要绕过季宵焕走,却看见季宵焕大步的朝他走了过来。
从季宵焕抬脚的那一瞬间,况穆一下就挪不动步子了。
他站在原地,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脚尖在鞋里都绷的紧紧的。
况穆忽然发现,原来不论岁月变了多久,有些习惯还是不会变。
比如七年前,每一次况穆看见季宵焕,都会跑着靠近季宵焕的身边。
而现在即便他已经没有勇气像当年一样跑到季宵焕的身边,可是当季宵焕走向他的时候,他还是一步都不愿退。
季宵焕依旧穿着上午的那身黑色休闲装,浑身都充斥着大学生青春的气息。
这样对比下来,季宵焕看起来比况穆还要年轻了。
“吃饭了吗?”季宵焕声音低沉的问。
况穆垂下了眼眸,没说话。
季宵焕看着况穆有些泛白的脸色,皱了皱眉头,向前走了两步,抬手探向了况穆的额头说:“不舒服?”
季宵焕站得位置距离况穆很近,况穆只要微微垂下了一点头,鼻尖就可以贴在了季宵焕的肩膀上。
而在季宵焕靠近他的那一刻,季宵焕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如同铺天盖地的海啸瞬间就将况穆给淹没了。
况穆偏了偏头,说:“没有。”
然后他绕过季宵焕就要走。
季宵焕却抬手一把抓住了况穆的手腕,将况穆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低声的说:“你能骗过我吗?”
况穆垂着头没有看他,睫毛都在轻轻的颤抖。
是啊,这么多年来只有季宵焕骗他的份,他怎么骗的过季宵焕
季宵焕没有松开况穆的手,而是转过身一路拉着况穆向前走。
季宵焕似乎是为了照顾况穆,走的步子并不大。
况穆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季宵焕紧紧的握在掌心,季宵焕的手掌就像是烙铁一样,烫的他的手腕都开始灼烧了。
季宵焕拉着他走到停车场的位置,停到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前。
况穆一向对车不了解,只知道这辆车看起来很好看,其他的就再也看不出来了,他被季宵焕拉着坐到了车后座。
季宵焕让他坐进去,况穆站在车门口,声音轻轻的说:“我还有事情。”
况穆说完,季宵焕也不让步,只是双手撑着车门将况穆环在中间,一双凌厉的黑眸望着他。
况穆抬起头看了季宵焕几秒,转过身坐进了车后座。
况穆知道他今天如果不听话,季宵焕是不会放他走了。
而他一向不会反抗季宵焕。
车里面被季宵焕打理的很干净,后座上还放一个软软的靠垫,看起来还挺新的。
况穆看着那个靠垫有些出神。
他在想,这是季宵焕给谁用的啊
这个念头刚一想起来,况穆就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抑制着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本来况穆以为季宵焕是想要将他带去什么地方,可是没想到季宵焕走到车的另一边也进了车后座。
他坐到况穆的身边,向前倾着身子拿出来一个保温饭盒,接着季宵焕低着头将饭盒打开,递到了况穆的面前。
况穆垂眸看着季宵焕拿给他的东西,里面的饭菜一看就是季宵焕亲手做的。
全部都是况穆喜欢吃的。
虾仁炒玉米,腰果鸡丁,红烧茄子,还有一个煎鸡蛋
况穆看着那份饭,喉结滚动了两下,他连忙低下了头,头发垂在了眼前,让他看不清这些饭菜的模样。
季宵焕拿出了一个勺子递到了他的手边,说:“吃饭。”
况穆就像个机器人一样,拿过了勺子,挖着餐盒里的饭菜往嘴里吃。
他其实现在一点都不想吃东西,因为他刚刚吃了镇定药。
那种药可以缓解心里上不适,但是对胃部的副作用却很大,会让他食欲不振,胃痛,吃不下东西,严重的时候还会呕吐。
况穆其实之前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季宵焕,比如季宵焕当初在监狱里说的那些话。
比如季宵焕是不是早就已经放弃他了。
再比如,为什么他出狱了却不来找他。
可是那些问题,随着况穆等得的时间太长,原本急切的那份心早就已经磨出了茧子,变得迟钝麻木。
现在在季宵焕的面前,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季宵焕侧着头看着况穆,目光很深,他能看见况穆漂亮的脖颈,纤长的手指,还有轻轻的颤抖的睫毛。
季宵焕抬起了手,摸到况穆的脸侧。
他的手又暖又热,感受到了季宵焕的触摸,况穆的身子猛地绷紧了,他停下咀嚼的动作,手指握紧了勺子。
“瘦了。”季宵焕说。
况穆顿了顿,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吃饭。
他有些受不了这个车里的气氛了。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季宵焕给况穆带来存在感再也无法忽视掉了。
他身上的那种霸道的气息几乎占领了整个车间,像是能够透过况穆的毛孔渗入他的皮肤一样,变得无孔不入。
这让况穆感觉他身上的每一寸细胞都在渐渐的苏醒。
这让况穆感觉到他这些年好不容易封藏在心底的回忆,正在竭力的长大,马上就会从他心口破土而出。
况穆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他想要快一点吃完,快一点逃离这个地方
季宵焕看出了况穆的不对劲,他皱着眉头,一把将况穆的饭菜端走了。
况穆手上的东西一下就空了,他指尖颤了颤,有些噎着了,心口难受的厉害,红着眼睛,半天都吞咽不下去嘴里的那口饭。
季宵焕有些生气,他看了况穆半响,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况穆的后背。
况穆很艰难的将嘴里的那口饭咽下去,胸口起伏了两下,他垂着眼眸没有看季宵焕,只是嗓子微哑的说:“吃完了,我可以去上课了吗?”
季宵焕收回了手,看着况穆的侧脸。
他沉默了一下,从刚刚装餐盒的袋子里拿出来的一盒牛奶,放到况穆的手里。
那杯牛奶还是热的,放在况穆冰凉的掌心,况穆的手指都不自觉的动了动。
“等会上课的时候喝,暖暖胃。”季宵焕说。
况穆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的手捏紧了牛奶,侧过身拉开了车门大步的下了车,几乎是迅速的想要逃离季宵焕的身边。
“况穆。”季宵焕却又在他的身后喊了他一声。
说来也奇怪,况穆明明是很想要快一点逃离这个地方,可是他一旦听见季宵焕喊他的声音,就半点都动不了了。
车外的风有点大,季宵焕快步的走到了他的身前,吹得发丝飞扬。
然后季宵焕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了况穆的肩膀上,说:“外面冷,你穿的少,别冻着。”
况穆低着头一动不动的任由季宵焕给他穿衣服,再看着季宵焕弯下腰将他身上的拉链给拉好。
这件外套是一件高领的休闲装。
季宵焕一直将拉链拉到了况穆的下巴处,况穆也就微仰起了下巴。
做完这一切,季宵焕低头看着况穆眼睫微垂的小脸。
他还是那么乖,和以前一样的乖。
但是这要是在以前,季宵焕给况穆穿衣服的时候,他会不老实的抱着季宵焕的脖颈,然后用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不停歇的望着季宵焕,里面充斥着能将季宵焕给埋没的爱意。
而现在况穆却垂着眼睛,不愿意抬头看季宵焕一眼。
季宵焕叹了口气,抬起手将况穆抱进了怀里。
“月儿,你是不是在怪我”季宵焕嗓音很低的说。
况穆没有说话,只是身子僵硬的厉害就像一个木板一样,没过两秒他的身子甚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季宵焕感觉到了况穆身上的不对劲,立刻的松开了抱着况穆的手。
他垂下头想要看看况穆的情况。
可是况穆却推开了他,转过身快步的走了。
况穆的脚步很快,就像个小兔子一样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季宵焕的眼前。
季宵焕双手插在衣兜里,望着况穆消失的方向,从衣兜里拿出了一盒烟,一直将那一只烟吸完,他才转身走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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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穆一个人走到会议室的那栋楼里,刚走到了一楼他就快步的跑进了洗手间,撑着洗手池,将刚刚吃的东西七零八落的全部都吐了。
他实在是不舒服,吐的眼睛通红,喘气不匀。
还好这个楼平时很少有学生来,没人会看见他这番狼狈的样子。
况穆又是吐又是咳嗽,大概过了小二十分钟才好了一些。
况穆缓缓的直起身子,用凉水狠狠的扑到了脸上。
他抬起头望着镜子里那个满眼通红的人,竟然想不起来他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了。
近几年况穆都将自己很好的包装了起来,他从来不外露自己的伤痕,也从来不允许自己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因为他知道他一旦情绪失控,那就是如同放出了洪水猛兽一般,天地扑灭,怎么都止不住。
可是现在季宵焕回来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撩拨他
况穆低下头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从衣兜里拿出来那瓶镇定剂,就着季宵焕给他买的热牛奶咽下去了两片。
然后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将脸上狼狈的水迹不留痕迹的全部都擦掉。
这才转过身走出了洗手间,朝会议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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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之后,季宵焕似乎也意识到不能把况穆逼得太紧。
他不再堵着况穆,每天的见面也都是在上课的时候。
只不过每次oscar在课上提问的时候,季宵焕也渐渐开始举手,见到况穆的时候也是一口一个的小况老师的喊着。
况穆从来都是不冷不淡的看着这两个人,他从来从不叫他们回答问题,像是故意的无视这两个人。
就连况穆在走廊碰见了季宵焕,季宵焕学着其他的学生一样,给况穆打招呼,叫:“况老师,早上好。”
况穆给所有的同学都点头,唯独一到季宵焕况穆直接转过身就走了,就是不想说话。
而且这些天同学们发现况穆上课的时候,身上的气质比之前更冷了。
之前他最起码有的时候还会在讨论的时间下去辅导一下,现在的况穆是像是定在了讲台上一样,不肯下来了。
这天早上况穆拿着教案照例来上课,正好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季宵焕还有oscar。
两个人显然是才吃完早饭一起来的,oscar的手里面还拿着一杯豆浆,嘴上嘀嘀咕咕的在说着:“这个东西叫什么?下次还去喝。”
季宵焕和他说了两步,看见了况穆后就没理他了,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况穆。
况穆今天穿着一件暖棕的大衣,看起来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只是目光冷冷的看着季宵焕。
季宵焕两步上前,想要给况穆打声招呼。
谁知道况穆还没等他开口,转过身就进了教室。
季宵焕站在原地,挑了挑眉毛。
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两次之后,季宵焕终于意识到况穆就是不想和他说话的这个事实。
于是上课的时候季宵焕就开始有各种的问题了。
上课开始了,况穆冷着一张小脸站在台上讲课,如同往常一样点开了ppt,刚刚还没有讲两页。
季宵焕哗啦一声举起了手,笑着说:“况老师,我有个问题。”
况穆正在讲课的手一顿,抬头望着台下的季宵焕,又扫了一眼其他的人,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无视季宵焕的手,于是沉着声音问:“什么问题?”
“我想问一下这个案例中男生的行为,从经济犯罪的角度看还有从刑事犯罪的角度看分别有什么区别?”
况穆将ppt又往前翻了一页,把季宵焕的问题回答了一边,然后他看着季宵焕,声音冷冷的说:“这个问题我刚刚讲过。”
“哦,好。”季宵焕低下头开始记笔记了。
况穆继续往后面讲,过了没五分钟季宵焕又举起了手。
“况老师,我想问一下,这个结论如果联系破窗理论是不是可以用同样的道理解释?”
况穆吸了口气,解答了季宵焕的问题之后,他说:“这个问题我们要到研二才会讲到,你现在问的有些早。”
季宵焕看着况穆气鼓鼓的小脸笑了,单手撑着头,冲况穆笑了笑说:“知道了,况老师。”
这件事还没有过去十分钟,季宵焕又来问题了。
“况老师,我想问一下这个案例是不是能叫最优犯罪?”
况穆迫不得已又停下了讲课的声音。
他手里捏着ppt的遥控器,气的小脸都红扑扑的,瞪着季宵焕。
这下全班的人都稀奇了,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况穆的脸上有第二种表情过,今天这个新来的交换生,不光胆子大,还居然能给况老师惹生气了。
况穆吸了一口气,压着嗓子把季宵焕问的问题给解答了。
季宵焕就是故意的
他要么是问的很难的问题,要么就是装没听清问况穆刚刚讲过的问题。
况穆被气的手脚都烫呼呼的。
于是他后半节课全程都盯着季宵焕,眼看着季宵焕的手又要举起来了,他立刻红着眼睛瞪了过去。
季宵焕一看况穆红红的眼睛,又缓缓的把手给放下了,看着他的况老师眼睛弯弯的笑了笑。
况穆这才气呼呼把眼睛给转开了。
季宵焕就手撑着头,手里转着一支笔,半眯着眼睛看着况穆在台上的模样。
他觉得现在的况穆才像十七八岁的模样,不再死气沉沉的,永远都是一副木然的表情。
现在的他会气呼呼的瞪着季宵焕,也会气的语速加快。
这样的况穆看起来生动了许多,就像是一副黑白的画,开始慢慢的绘上了彩色。
季宵焕觉得这个方法还不错,最起码这样况穆不能再无视他了。
于是等到第二天,况穆来上课的时候,季宵焕又举起了手。
况穆瞪着他,耐着性子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等到过了一会,季宵焕笑着举起手要问第二个问题时,旁边的易光抬手啪叽一声把季宵焕的手给按了回去。
季宵焕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易光。
却看见易光一手按着季宵焕的手胳膊,一脸愤恨的咬着牙,看着他说:“你老是欺负我们小况老师干什么?”
“”
易光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门也不小,正好整个班的学生都看了过来,也包括站在讲台上的况穆。
一下子这两个人就成了全班的焦点。
虽然季宵焕长得很帅,易光也曾经和朋友一起讨论过他,但是经过季宵焕这两天总是欺负他们的况老师,季宵焕现在在易光的心中已经被打上了“人模狗样”的标签。
“你是不是看我们小况老师好欺负,你就欺负他?”易光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似乎还不解气,又补了一句:“那么大的人了,你幼不幼稚啊!真烦人你!”
说完这句话,季宵焕还没有反应过来,坐在季宵焕旁边的oscar哄的就笑开了。
“啊哈哈哈哈哈,她说你烦人季宵焕!哈哈哈哈哈,终于有人说了我不敢说的了!”
周围的人也都跟笑了起来,一时间课堂上笑声一片。
季宵焕转过头看见况穆站在讲台上,他低下头在整理教案,似乎是没什么反应,但是从他露出的嘴角来看,他也在笑。
大教室里的窗户开得很大,外面的阳光成方形的照进了半间教室,也照到了况穆的身上,像是融化了况穆身上陈年的冰雪。
这是这么久以来,季宵焕第一次见到他的弟弟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求生欲很强插个话,况穆并不算一个真正意义是的老师,他只是个替导师代课的学生,并且在季宵焕当交换生的这一段时间,他和况穆感情不会有什么实质性进展,不过这个过程很快的,季宵焕也就当两个月的交换生,唰就过了~
并且季宵焕并没有犯罪,是被人陷害,他是个良好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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