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期而遇
“你以为知府大门是这么好进出的吗?”
张子建一手握刀把,一手捻着刀头。站在府衙门口,意味深长的看着罗彰。
“我偏生就爱说走就走,要你来管?”
“罗彰别怕,我们龙……”白玉刚想说龙头山罩着他,才想起来这是在府衙门口,自己家就在他们通缉之列。忙拐个弯道,“我们跟他讲道理……”
大概也发现了自己说话没底气,赶忙躲在罗彰身后。
陈辅长也从府衙追了出来。
罗彰被白玉气笑,看着自己的肩头望向张子建道,“讲道理?我这双肩膀又该去哪讲道理?”
陈辅长进前两步走向罗彰,左手欲扣住罗彰右手一拉一提顶在背心将他制住。他听说罗彰给穿了琵琶骨,再有能耐于自己面前也是废人一个。
忽听身后叫道,“陈辅长小心,此人力气极大。”
陈辅长第一次听说给人穿了琵琶骨还能有力气,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岂知左手刚扭动罗彰右臂,顿感手腕一滑似有挣脱迹象,赶忙用力箍住。
罗彰反手一抻,陈辅长左手腕处登时脱臼。他吃痛脸色一涨,额头汗水汩汩渗出,慌忙举刀砍向罗彰手臂。
罗彰见他露出破绽,左手在陈辅长右手上臂一推,陈辅长啪的一声,仰天向后跌倒。
张子建提刀向罗彰砍来,罗彰侧身一摆,忙叫白玉小心避开。
张子健手上不停,刀身一横,贴身划过罗彰前胸。罗彰避之不及前胸受了一刀,衣服被划出口子,里头细细流出一道血痕。
白玉扯直叫道,“喂!你这是抓人,还是杀人啊?”
张子建见罗彰受伤出血为之一震,原来眼前这人并不像那日的僵尸般铜皮铁骨。悠然笑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他一招击中,大受鼓舞。此时再举刀敌对似说不过去。
将手中钢刀丢给身后府兵,从他手中拿来绑缚犯人用的绳索。以活结圈套向前抛去使力拉紧,手中接连挥摆缠绕,罗彰一下就被紧紧绑住双手与上身。
见罗彰受缚,白玉忙从腰间抽出小刀来割。张子建眼疾手快哪容她得逞,将手中绳索一甩,罗彰咕溜溜转着身子来到自己身旁。
“哈哈……”
刚笑了两声忽然止住,错愕的看着罗彰,绳索竟被他崩断了。
白玉喜道,“好厉害,就这么干。”
张子建忙又去取钢刀应对。
罗彰着急去找许儿,不愿与他纠缠。牢中挣脱锁链肩头旧伤仍痛,现在又冒险硬生生崩断绳子大耗体力,烦恶已极。
只觉这人如此蛮横对待,竟似自己真做了什么恶事来,非要拉回牢中折辱?
不等张子建再次出手,罗彰已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我现在能走了吗?”
看着张子建拿着的钢刀,罗彰手上用力紧了紧,张子建只觉咽喉一阵窒息。武器脱手,狰狞道,“你跑不……”
陈辅长提刀对着罗彰,颤颤巍巍道,“快……快放开张先生。”
这时韩承远已来到府衙门口,见罗彰说话、厮斗与常人无异,僵尸哪里是这般模样。叫住陈辅长,“住手,放他走。”
罗彰见知府大人开口,想来定是说话算数。放开张子建,抱拳道,“得罪。”
他毫不迟疑转身大步流星,白玉快步跟上。
“你别跟着我,我有事。”
“那不是正好,你付我工钱,多个帮手。”
“我哪有钱雇你?上回欠你的都还没还上。”
白玉听说如此心头一喜,“欠就欠嘛,又没叫你现在还。”
“别闹,我真不是去玩。”
罗彰一路打听张堂家宅所在,路人听说问张宅,有的说他正办婚礼,有的说话带讽,神色总是多少存着异样。
罗彰急着找人,倒也不去在意。
过了一座小桥,又行一条街道,只见青砖小瓦的张宅门前高挂两个大红灯笼。
门前清冷,未有宾客进出。大门紧闭,也无门童、接引站门。只有一架红顶马车,孤零零的停在墙角下。
罗彰向马车门帘内探望,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中涌现,“许儿肯定是被姓张的抓进去了,怎么办?”
张家里面必然人多势众,可是许儿正受欺辱,罗彰又岂能坐视不管?
三两下爬上马车顶棚,想要借着马车高度去攀那马头墙。
忽然传来一个又闷又扁熟悉的声音,“小子,你许姑娘被人拐跑啦?”
罗彰心知是梁卫华这老头到了,转头一探原来在马车后面坐着,身边还有一个翩翩少年郎。
“梁老头你怎么在这?”
“老夫一直就这儿坐着,是你小子不把我放在眼里,这才看不见。”
罗彰见他说话揶揄,扯出一抹笑。拱手道,“见谅。”
白玉见他二人相识,笑嘻嘻的问梁卫华好,又说了自家兄妹姓名。“老先生,许姑娘是谁啊?”
梁卫华生平为情爱所困,所以极是反感始乱终弃的人。此刻与罗彰不过几天未见,身边竟又多了其他女孩,笑讽道,“许姑娘这会子在里头拜堂成亲呢。”
罗彰又惊又喜,许儿果然在这。翻身又要上马头墙潜入张家,沈修道,“这位兄台,先不忙进。里头有黑白无常把守,还是晚些再一起行动吧!”
白玉闻言吓了一跳,“黑白无常?”
“姑娘别怕,这黑白无常是两个和尚。他们武功高强,金刚拳、金刚掌造诣高深莫测,贸然出手只怕有所不妥。”
梁卫华哼的一声,“什么不妥,你应该直接告诉他进去会被打死。”
罗彰心知梁卫华这是在激自己,自己要是真的不管不顾冲进去,必定讨不到好。
冷静下来,四人说起近日诸事。
沈修当日被关进牢房一夜,次日户籍文书趁韩府治丧,内院与前庭大牢隔得又远,无人搭理田宅这样的小事。秘密将沈修放走,告知他没有官凭契约,沈宅要被质卖,除非有五十两银子,就可以勉为其难帮他再办一份。
偏又沈修身上只有十数两银子,不得已只得回家搜罗,只是他如今家败,但凡值钱些的早已给家丁丫鬟分拿殆尽,哪里去找这五十两银子呢?
如果没有官凭契约,始终都是一处非法资产,谁又希望自己住的地方是个非法建筑呢?
雨中沈修忽感无助。可笑,没了家人如今连家都随时可能被收走。淋着雨一路走回家,见梁卫华不在,倍感失落。
沈家曾经家大业大,他多年在外苦修,不懂经营。如今区区五十两竟将他难住,想了整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筹钱。
浑没注意已至晚间酉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弄点什么吃呢?”
雨还在不停下,梁卫华捂着胸口踉跄走了进来。“回来啦?”
见梁卫华去而复返还受了伤,又是高兴又是着急,“梁前辈怎么了?难道说以前辈如此高深的武功,有人能伤得了你?”
“老夫被阴险之人所伤,这笔账早晚要向他讨回。不过令老夫没想到的是漠北僵尸竟如此厉害。你一夜未归,上哪里去了?为何在府衙没见到你?”
见梁卫华有伤,沈修忙扶他坐下休息。“原来前辈之所以受伤是去找我,前辈这般对待,真叫晚辈惶恐。不知前辈伤势如何?”
“不碍事,将养两日就好。”
沈修心中感动,没想到自己家败如此,还有人这么关心他的安危。“前辈稍候,我去弄点吃的。”
沈修挖了些野菜水煮,被梁卫华痛斥一番,只好去隔壁邻居家里买了只鸡来烧烤。
两人饱餐一顿,说起沈家为张堂所害及近日田宅契约等事。梁卫华笑骂沈修胡扯,武林中人还能被一个小小府衙文书为难,休说需要什么地契了,就算将这座宅子送给了他,他敢来要吗?又说这事必有蹊跷。
沈修忙问计于他,梁卫华捻须笑道,“你明日在城中散布消息,说知府衙门欺压良善,强夺百姓家产。”
“这有什么用?若是这么轻而易举,天下哪里还有冤案。”
“你不懂,以老夫今日所见这韩知府家国情怀颇深,这样的人怎会没有侠义之心?依老夫之见你家的事,他并不知晓,否则绝不能坐视不理。田宅地契这档子必是张堂所为。你太心急了,锋芒毕露,一回来就指名道姓要去找他晦气。”
沈修经他分析恍然大悟。
当日沈家灭门案发后,韩承远作为徽州府地方官,听闻沈家一日之间招人灭门极为震惊。他想沈家在徽州城名头不小,总要查查清楚。岂知这事给人做得极绝,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只在坊间偶有传言说张堂与聚宝盆等事。但只捕风捉影,并无实据。
五日前,沈修经由街头流言向韩承远施压,韩承远再次提审。只是审查结果证据全部指向方管家,而方管家早已死在太平湖,死无对证。向沈修索要贿赂的户籍文书也意外死在一个水塘里。
一切太巧,沈修当然不会相信。好在最后沈宅仍为沈家所有,由沈修继承。
这日上午见张堂纳妾,便与梁卫华二人前来捣乱,遇见了罗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