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秦叶星

    只是好景不长，当年那场门派战争居然奇迹般的还没有结束，两方门派虽然重创但依旧还在，而二师姐和三师弟则破天荒的成为了两边门派所剩不多的亲传血脉弟子。

    秦洛不会多管弟子要出山一事，就如同当年秦隐告退一声成为冒险者，他也只是挥了挥手让他注意安全，担心吗？自然担心，并且担忧，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自知留不住，就让他们去吧。

    最先离去的是性格好动的三师兄，他自幼便想成为武林高手威慑一方，一次偶然间那门派传人找上了他，师兄当晚与师傅独坐了一夜，待天色微亮之时便随着那传人下山离去。

    那一夜师姐在俩人门外偷听了一夜，其实最先被找到的是她，但师姐不愿意放弃现在的生活，她很清楚很明白两家门派的世仇对敌，双方的亲生父母甚至是兄弟姐妹都是惨死对方门派之手，一旦自己选择为门派而战，那一定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

    所以她在心里承诺，只要老三一日不离去，自己也一日不离去，可现实很残酷，连着两天，师兄师姐相继离开。

    秦洛的身边就只剩下自己相伴左右，那时的我不懂什么是血海深仇，为什么一定要去成为亲人的敌人。

    经过多年的纷争叛乱，师姐师兄一个成为了门派的门主，一个成为了门派的主力军师，那是两位腾空出世的天才，也是引领着门派战争步入最高潮，也是尾声的时代。

    师兄与泽袍同心同行，他见过太多的家属孤苦伶仃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开始与他一起厮杀在一起的兄弟们到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人，那天他探望一位曾经兄弟的家属，却见只剩下一位七旬老太，经过老太太口中才得知，自己儿子战死之后他的妻子也因为悲痛过度跳河自尽，临走前还带上了自己的孩子，老太自己之所以还活着，是想亲眼看着自己儿子心甘情愿赴死的宗门，到底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老太太的眼里没有愤怒也没有仇恨，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就像是一株枯木，沉寂的看着人间发生的一切。

    自那一天起师兄连续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谁也不见，三天后他走了出来，拔出腰间长剑，剑指远方。

    那一年师兄的门派发动总攻，师姐的门派不敌，最终被突入祖师堂，昔年最要好的俩人，也是最会吵架的俩人此刻面对面而立。

    只是这时他们刀剑相向，他们的武术都来自同一位师傅，可结果是师姐输了半招，师兄原本只是想着重伤师姐，他念及儿时多年的情谊，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他和师姐之间的战争，只要对方的门派灭亡，自己就可以顺利接纳师姐。

    只是没想到的是师姐主动以胸口撞在了师兄的剑尖，那抹殷红出现之时师兄整个人愣在原地，就像是儿时犯了大错，等着师姐来帮他收拾烂摊子的时候那般。

    只是这次他犯得大错已经无可弥补，他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师姐。

    他只觉得自己视野模糊，不知不觉间已经满脸泪水，他想拔出那把插在师姐心口的剑，但又担心师姐会当场死去。

    师姐在那时却是笑了，她说她早就厌倦了这样的战争，中途她回去过好几次师傅那边，想见的人已经见过了，该告的别也说完了，只是可惜过节的时候再不能和曾经那般热闹温馨，哪怕身后是宗门的千万人，哪怕自己已经身居高位。

    她已经没办法离开这里了，身边无数重要亲信在门派战争中当着自己的面死去，她无颜愧对这些亡灵，所以她最后能死在自己的师弟手里，很值。

    师姐的气息变得微弱，最后关头她颤抖着拿出一封信交给师弟。

    那次事件之后师兄所在的门派真正意义上完成了复仇和统一，门派内外欢喜连连，但也有不少人因失去了至亲而难过，可师兄心里又怎么想呢？

    开心吗？好像一般，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沉闷无比，对一切都已经提不起兴致，那天他重新来到老太太家中，却没见到老太，从邻居口中得知在门派胜利那天老太太就离开了这里。

    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谁也不清楚她还能去哪里。

    时间是一个轮回，指针在岁月中疯狂旋转，周而复始，师兄独坐老太家中，打开了那封他不愿意触碰的信件。

    信件的开头是一段自我介绍，那干净整洁的字体再一次刺痛了他的心脏，也开启了他的诸多回忆。

    我叫秦叶星。

    至于我原名叫什么，这不重要，师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估摸着我已经被你杀了吧，也是，小的时候你吵架吵不过我就动手，真打起来我又打不过你，结果也只能是这样了。

    这么多年的战斗我就不谈了，多谈了也没有意思，可好像不聊这个咱俩之间还能说什么呢？

    师姐只是想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就算最后谁赢了，剩下的那个人也回不去了，我们的双手已经染满了鲜血，甚至是至亲的鲜血，我不希望师傅看到我们自相残杀，但这又是无可避免的。

    师弟，我从来不恨你，这是我们生来就背负着的命运，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就好好当你的门派宗主吧，只是希望每年的清明你能来给师姐扫扫墓，师姐认识的人已经差不多死完了，也只能拜托给你了。

    我叫秦叶星，此生已无大憾。

    能遇到你们，真好。

    至此之后，门派内外在没人见过宗主笑过，就好像他戴上了一副厚厚的面具，再也没谁能把面具摘下来。

    他也没有再回去过师傅那边，因为他觉得，自己亲手杀死同门师姐，已经是离经叛道，他无颜再见师傅。

    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被秦洛得知了，大弟子为人类的未来献身自己，二弟子和三弟子反目成仇，而也就是那个时候秦洛将自己的亲孙女起名为云秀，云是跟着她母亲的姓氏，秀则是希望她人如其名，秀丽端庄，能够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过完一辈子。

    在那之后秦洛再也不过问江湖世事，包括后来主动要求学习的赤风在内，秦洛始终不教真的，他坚定地认为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样的事，强者就做强者的事情，而弱者只需要开心的活着就好。

    他的妻子也在前些年得病离去，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最终离开了他，现在小赤风和小云秀也为了寻求父母的踪迹背井离乡。

    人间过客千千万，有些交集深，有些交集浅，只是毫不例外到最后就还只是自己一个人，老人最后只能孤单的生活在村庄里，陪伴他的只有回忆能当下酒菜，只是煮上黄酒的味道却比以往淡了很多。

    人在深夜会想到很多事情，老人又偏偏睡眠少，那么在寂静的夜里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呢，窗外繁星满天，却无一颗属于自己，此中滋味外人又如何知晓？

    中年男人脸色复杂，听完之后久久没有回话，倒是青宇淡然开口

    ‘师傅嘱托过我，让我在外多看着点这两个小家伙，这是师傅第一次请人帮忙护道自己的弟子，他向来是认为自己的路自己走的，可师傅他不想再经历那种痛苦了’

    ‘你要全程跟着他们？’中年男子诧异道

    ‘本来我是打算这么做的，但那孩子被标记了啊，哪里还需要我出手，我只负责一路上帮他看看有什么没有处理干净的后事就行，这样他返乡的时候想必是一路辉煌’青宇笑了笑，他所做的很简单，一句他赤风是我青宇师弟足矣。

    说完他双手抱头向后靠去，选了个极其舒适的姿势闭眼开始享受。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行所为皆是正义。

    我独我，天下最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