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两个镜流
天舶司。
司辰宫。
江舟正在和如今已经是天舶司司舵的驭空叙旧。
听闻江舟在询问停云的足迹,大狐狸便把手中的笔放下,迈着一双大长腿从满是文案的书桌后走了出来。
“停云,这丫头说来也奇怪,整天不待在司辰宫里,也不去星海里跑商,鸣火商会下辖的任务也不去做,我还在想抽空找她聊一聊这件事。”
驭空双手抱着胸,一提起停云,脸上也很费解,停云最近像变了个人一样,整日不抛头不露面的。
江舟:“停云已经不是以前的停云了,她的身体被人占据了,不过暂时无性命担忧。”
驭空吃了一惊,
“难怪。。。”
听到停云被人占据了身体,心里又不免担心起来。
江舟道:“这件事将军也知道,请司舵大人帮我盯好她,如果她出现在司辰宫,一定有所企图,别轻易上当,另外,请第一时间联系我。”
大狐狸点点头。
“停云出现在司辰宫,我会第一时间通知的。”
既然停云没有性命之忧,神策府也插手了这件事,她只需要配合即可。
江舟问:“采薇最近怎么样了?”
一提到采薇,驭空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她还在养伤,等她的伤好后,我会把她接近司辰宫来,和我一起处理行政上的工作。”
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了,江舟真怕采薇脑子一热,又跑回去开斗舰去了。
“说起来。。。”
驭空突然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道,
“最近仙舟上的奇巧丹卖的挺火爆的,我的一个朋友去排了几天的队也没排上,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卖我两粒净尘丹和驻颜丹。”
驻颜丹:顾名思义,青春永驻。
人见人爱。
一粒驻颜丹,被白露卖到三万巡摘,在仙舟上依然一丹难求。
“你们狐族的容貌不是不会变化吗?”
江舟疑问道,驭空也要买驻颜丹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
驭空解释了一番,她们狐族的容貌也并非一成不变,在寿命晚年,容貌会急剧衰老,如果能一直保持青春直到死去的那一刻,谁不愿意呢?
江舟:“好说,回头我让白露捎两粒到司辰宫上。”
既然司舵大人有需求,江舟也不会吝啬什么。
“谢谢,几次三番承了你的好意。。。”
大狐狸低着头,脸上有些红。
江舟救了她的好友采翼,还赠她奇巧丹,这份人情她要怎么去还呢?
江舟摆摆手,正要说话,突然他随身带着的玉兆响了。
丹鼎司出了变故,镜流魔阴身失控了!
江舟脸色一变,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道金光闪过,已经消失在了司辰宫。
丹鼎司洞天。
白露发现大姐姐的情况不对后,第一时间撒腿就跑。
可惜白露腿短,虽然她反应很快,终究还是跑慢了一丝。
已经彻底失控的镜流,手握着阎魔刀,一刀向前斩了过去。
丹鼎司洞天里的亭台树木,尽数在这威力恐怖的一刀下化为齑粉。。。
“完了完了。。。”
白露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大姐姐六亲不认,要拿她开刀了。
可叹,本龙女连而立之年都不到,就要英年早逝了。。。
天妒龙女啊。
白露抱着脑袋趴在地上准备等死。
一柄阵刀突然从天而降。
硕大的阵刀比建木还要巨大,笔直地插在地上,纹丝不动,替白露拦下了一这刀。
白露还以为自己今日要寿终正寝了,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直看到景元将军提刀出现,不禁感叹一声,自己的小命终于保住了!
“将军,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白露从地上爬起来,兴奋地叫道。
说来也巧,景元最近有些时日没走访丹鼎司了,整日在神策府中瞌睡也不好,便想着来丹鼎司洞天看望师父师公,顺带着还捎了些浮羊奶,仙人快乐茶,带给整日喜食素食的师父尝尝鲜。
结果刚一路过,就发生了这劲爆的一幕。
镜流双眸幽红,看样子已经完全堕入了魔阴,彻底失控。
景元心底不禁一惊,自己站在面前,师父竟完全认不出他来。
师父这样子,还能恢复过来吗?
镜流已经提起阎魔刀,双目幽红地注视着他,刀缓缓被她举过头顶,一刀似劈星斩月般向他落来!
景元不敢分神,以阵刀全力相抵。
结果却被恐怖的刀芒连人带刀掀翻了。
师父终究是你师父。
镜流一刀接着一刀,不给景元一丝喘息的机会,还未等景元从地上爬起,又是可怕的一缕刀锋劈来。
景元抽身闪过,地面被犁出巨大的深壑。
“神君,助我!”
景元大感吃不消,唤出神霄雷府总司驱雷掣电追魔扫秽天君助阵!
威风凛凛的神君自天而降,乃是帝弓司命所赐威灵。
同样手握长刀,助景元共同御敌。
两个人在洞天内杀的天昏地暗,崩山碎石。
景元虽然有神君助阵,可以二打一耍无赖。
但是镜流服用过江舟给她的虚灵丹,剑法威力暴涨了一截,陷入魔阴后,行招更是无所顾忌,一剑又一剑,杀的整座洞天都在摇摇欲坠。
景元非但要挡住镜流,还要分心防止洞天被毁,出招有所顾忌。
再加上,他也不敢用出全力,即便是陷入魔阴的镜流,万一伤着了,师公他老人家跑来找他拼命怎么办?
所以,重重顾虑加身的景元很快就败下阵来。
于是转身对白露道,“快去请师公!”
转过头的景元,看着空荡荡的洞天不禁愣在原地,
原来白露早就跑没影了。
“咻——!”
镜流又是夺命三剑连环刺出,招招奔着取他性命而来。
压得景元喘不过气来,连掏出玉兆给师公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无。
丹鼎司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外界不可能不闻不问,将军府的云骑军已经出动,与十王司的差役将丹鼎司围的水泄不通。
白露跑出丹鼎司洞天后,一边给江舟发消息,把镜流失控一事告诉了江舟,一边在外面嚷嚷着,让将军府的云骑稍安勿躁,以免有云骑脑子一热冲进去送死。
彦卿脚踏六柄飞剑冲到了丹鼎司洞天门外,看着正在极力劝阻大家不要踏入丹鼎司的白露,问,
“白露小姐,丹鼎司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白露说道:“里面正在发生令使级的战斗,闲杂人等请勿靠近,免伤无辜。”
符玄也从太卜司专程赶了过来,她一直在关注大衍穷观阵的凶兆何时在丹鼎司应验,
“令使级的大战?”
看来大衍穷观阵的预测终究是应验了。
“请诸位稍安勿躁,待我用额间法眼洞察之。”
符玄飞身而起,衣袂飘飘,浮于丹鼎司半空,额间法眼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奇光,直射入丹鼎司内。
片刻后,符玄自半空飘下。
“将军正在里面,与一位蒙着眼睛的女子激烈地对战。”
“据本座观之,那名女子陷入了魔阴身,将军目前。。。处境不妙。”
听到符玄说将军处境不妙,彦卿顿时就坐不住了。
他的一手剑术都是将军授予的,怎能看着将军身陷险境而不顾?
彦卿没有顾忌白露的劝阻,已经脚踏飞剑,冲进了丹鼎司洞天。
“喂,你这人怎么不听劝!”
白露在后面喊道。
符玄双手抱着自己的对a摇摇头:“真是楞头青一个,将军再不济,自保总没问题,旁人进去只会给将军添乱。”
彦卿冲进洞天后,眼看那个女人对着将军一顿揍,身边六剑合而为一,一剑向镜流刺去。
镜流根本未把彦卿放在眼里,看着向自己飞来的六柄剑,也回了他一刀。
阎魔刀可怕的刀劲似撕破了洞天,只是一瞬便弹开了彦卿的六把剑,向彦卿斩了过去。
景元正在用力抗压,心里的算盘打的门清,只要撑到师公到场,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没想到彦卿竟突然杀了进来,眼看彦卿即将被镜流一刀劈中,心底顿时也慌了神。
他想在施以援手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一道金光闪过,一名持剑青年即时出现,挡在了彦卿身前。
景元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师公终于姗姗来迟。
景元心底顿时松了口气,看到师公登场,他可以放心地卸下重担了。
没想到自己年少时练剑被师父揍就算了,如今一把年纪了还被师父痛揍了一顿,等会一定要找师公诉诉苦,让他老人家至少赔些奇巧丹出来。
不然这顿揍岂不是白挨了?
江舟看见眼前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的镜流,和被毁坏殆尽的洞天,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拔出腰间的长剑,一剑便抵消了镜流的刀劲。
两个人的剑气把洞天里剿的天翻地覆,地动山摇。
彦卿看着眼前的身影,终于知道那天在星海里,一剑荡平无数丰饶孽物的高手是谁了,就是眼前这名青年。
他的剑法,出神入化到了极致。
江舟与镜流在洞天内大战,一道道剑光毁天灭地,洞天几乎无法承受住这可怕的剑威,几欲崩塌!
镜流吞下了虚灵丹后,剑法威力再上一层,连江舟也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一阵金光蒙蒙的波动从他身上向四周荡开,快速锁定了镜流。
将镜流压制的动弹不得。
可仅持续了片刻,压制镜流的金光便被她一剑弹开。
丹鼎司洞天也在这一剑下,彻底崩塌。
丹鼎司内的院落楼阁,也被剑光波及后尽数毁去。
江舟心底暗叹一声,这样的镜流连他也无法控制。
看来,只能狠下心来,动用最后的底牌了。
阎魔刀让镜流一分为二,这样做有极大的风险,存在不可控因素,不到万不得已,江舟不想这样做。
但是眼下,不这么做不行了。
江舟眼神一狠,镜儿,忍着点,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
抽出波动剑,一招“剑开天门”
剑光洞穿而去,穿透了镜流的胸膛,打的镜流当场吐血倒飞了出去。
景元正在一旁观战,看到师公和师父打的有来有回,心想到底还是师公心疼师父,都不舍得下重手。
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瞪大了眼睛,只见江舟一招剑开天门,打的镜流口吐鲜血,跌进了废墟中。
啊,这。。。?
谁说师公他下手不狠?
揍起镜流来比一般人可狠多了。
所谓打是亲,骂是疼,景元相信师公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他老人家对师父的心意比任何人都要重。
这也就是师公,如果是旁人敢动镜流一根汗毛,他一定跳起来对着你剑开天门。
景元心想着,没事没事,如果师父事后生气了,看师公怎么哄。
接下来,让他更加感到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师公他一把夺下了镜流手中的刀,然后调转刀头,捅进了镜流的身体里。。。
“嗤——!”
明晃晃的刀刃从镜流身上穿胸而过。
景元人已经愣在了原地,手中的阵刀都掉在了地上。
师公,您这。。。
下手也忒狠了吧???
江舟向景元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景元虽然搞不清楚情况,但还是向江舟身边靠了过去,师父的样子也有很奇怪,被捅了一刀后,双手捂住了额头,似乎十分痛苦。
“师公,景元在。”
景元道。
江舟道:“我是在帮你师父治愈魔阴,你不用担心,这是我能用到的最后一种办法,这把刀有特殊的力量,可以把你师父体内魔性的一面逼出去,变成第二个‘她’。”
景元听的一愣一愣得。
师公有师公的办法,他也不好多问什么。
江舟又道:“此地已经无碍了,让周围围观的人群都散去吧。”
“是,师公。”
景元提着阵刀去遣散了云骑和十王司的差役。
“将军,这件事我一定要弄得明白。”
符玄扔下一句话后,看了一眼远处神秘的江舟,这个人连将军都对他敬畏有加,他究竟是什么人?
符玄带着一肚子疑惑离开了。
随后景元又返了回来。
他又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他终于知道师公说的另一个“她”是什么意思了。
在江舟面前,站着两个“师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神态气质不同。
站在江舟左边的镜流,瞳孔呈银色,看向师公的眼神含情脉脉,整个人看上去温柔恬静,像一朵夏日的午荷,给人无限美好的感觉。
而另一个镜流,则完全相反。
通红色的眼眸,看向师公时似蕴含着无边杀意!
眸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彷佛要扎进师公的内心。
嘴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冷酷,冰冷,薄情!
看上去像是跟师公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感觉她随时都要抽刀把师公给砍了。
此时江舟也头疼起来。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镜流,他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镜流。。。
此时,站在他左边的镜流,那双水润的眸子轻轻颤动起来,红唇张开,冲他柔柔地喊了一句,
“夫君。。。”
声音酥的人骨头都要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