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置身其中
三人跟着白蝶来到了一处小溪旁。
蝶衣背身而立,月光下一身极蓝的衣裳散发着悠悠光泽。
“师父!!!”三人行了一礼。
蝶衣转身过来,面对三人。
“最近我去处理了点事情,好像错过不少精彩的事。”蝶衣说。
“一言难尽。”翼接口道。
蝶衣走到仙儿面前,问道:“仙儿这次看见我好像不太高兴。”
仙儿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师父,她前几日重伤刚恢复,身体不太好。”昀插嘴道。
“哦?是谁伤了你?”
“是竹青。”仙儿轻声说。
“你这修为不该打不过一个区区八大天王啊。”
“她放毒虫。”仙儿答道。
“我倒是忘了你从小最怕虫子了,与司毒教对战也是为难你了。”蝶衣眼神幽暗,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翼道:“师父来得是时机,我们正好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想问问师父。”
“什么事?”
“是这样,啸渊派了竹青和正天分别往南央和重骅送了两封密信,信的内容不知,但大概是将我们借用邪力玄术作战告诉了他们。
两国各派了两名使者跟随两人回司毒教,想叫他们做个见证,以坐实翔音毁血誓破誓言的罪。
目的就是动员两国发动战争,三面夹击翔音。”翼说。
蝶衣了然,道:“怕还将你这一身邪术也写了进去吧。”
翼垂首默认,什么也瞒不过蝶衣的眼。
蝶衣踱了两步,朗声说:“血誓既然已破,就没什么可躲藏的,大胆置身于日光下。”
“可如若南央和重骅真的起兵讨伐,翔音岂不是要身陷困境中了?”翼不明白。
蝶衣斜睨着翼说:“中原统一,本就是坎坷崎岖的道路,早晚你也要与两国开战,眼下不正好吗?”
翼身躯一震,“这么快?”
“速战速决不好吗?”蝶衣回。
翼本以为要中原统一最少也要个几十年,先坐稳翔音王位再考虑征讨其余两国。
“我倒是不在乎。”翼说,其实能早点实现中原统一他倒是巴不得。
“那就去做吧”,蝶衣挥手接着道:“你先回去,昀和仙儿留下,我有事吩咐。”
翼离去后,蝶衣才转身向仙儿,说:“你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
昀眼神暗示,仙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摊开问。
“师父,您能回答我,当年蛇王被囚禁壳蓓山,与您有关吗?”
仙儿说完紧盯着蝶脸上的变化,可蝶衣面不改色。
“为何问我这个?”
“您知道蛇王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然后呢?”
“然后……”仙儿语塞,她也不懂蝶衣有这上万年的修为,为了什么要去囚禁蛇王取他的心头血。
“仅仅因为我知道蛇王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蝶衣冷笑一声。
“仙儿过于思念父母了,师父您别怪她。”昀在一旁解释道。
蝶衣冷目灼灼,望着昀,说:“你该知道多嘴多舌要受的惩罚。”
昀单膝跪地,毅然道:“昀接受惩罚。”
“不!不关昀哥哥的事,是我,是我鬼迷心窍,怀疑师父,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仙儿在昀旁边跪下,她不能再害昀因她而受惩罚,也不能再害任何人因她受伤。
蝶衣低头看着两人,隐约看见仙儿衣领露出胸口处的伤疤。
“你取心头血了?”蝶衣冷声问。
“是,翼有一日突然晕厥昏倒,还吐血,我猜想是心魔之花在吞噬他的心血,就取了一碗心头血给他喝了。”仙儿回答道。
蝶衣脸凝寒霜,道:“你可真是大胆!”
“我当时也实在想不出办法,我并不知道心魔之花如何解救,着急之下才想起来七窍玲珑心可生万物,病急乱投医罢了。”仙儿急急解释道。
昀听完仙儿的一番话,心里一个答案变得更加肯定。
七窍玲珑心的心头血可以长期压制心魔之花。
难怪翼没有再受魔花困扰,而自己的心魔之花也陷入沉睡。
“我平日对你是太娇纵了。”蝶衣朗声道。
“怪我没有照看好翼和仙儿,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昀将头垂得更低。
“你确实应该受惩罚。”蝶衣道,“但现在不是时候,司毒教随时来犯,你需要在战场上助翼一臂之力。”
“谢师父!”昀抱拳说。
“至于你……”蝶衣看着仙儿,说:“收起你的小性子,这是战场,把你的私情收一收,飞絮该出现的时候总会出现,如果她真的死了,纵使你看遍她的人生也再寻不到她。”
“是。”仙儿轻声道。
“你俩都起来吧,别跪着了,溪边潮湿。”蝶衣道。
两人这才双双起身。
蝶衣背过身去,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说了一句两人听不懂的话,道:“春回大地,一切也该重生了。”
翼回到住处已是戌时。
此时他的房间内燃着油灯,翼皱眉推开门,果然,戎坐在他房内,正把玩着他的饮血刀。
这把饮血刀是从第一任翔音王手里传下来的,经历过六百多年前的大战,如今又重新饮血,银白的刀身上布满深深浅浅的血色丝痕。
“你可算回来了哥哥。”戎将手里的饮血刀挥舞了两下。
“放下。”翼冷声道
他忍够了戎,今日蝶衣的话给了他底气,既然选择速战速决,他就无须再忍藏自己。
“放下就放下嘛,这么凶做什么。”戎很会看脸色,觉出翼回来后变得有所不同,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饮血刀搁下后,戎道:“侍卫说你跟那个女子和长相清秀的男子一同出去了,怎么只有你回来了?”
“他们有名字,你不要整日女子男子的称呼。”
戎被接二连三的呛,脸上有些挂不住。
“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私自进我房间,来人!”翼大喝一声。
几个侍卫推门进来。
“放人进来的侍卫推出去砍了。”翼目光骇人,与之前温良的模样判若两人。
戎看着那两名侍卫被别的兵压了下去,眼神阴翳,翼这算是公然侮辱挑衅了。
“呵”,戎冷笑一声,说:“哥哥这是防着我了?”
“你知道就好,请吧,这里不欢迎你。”翼伸手做了个请客的姿势。
“你娘如今可在我手里,哥哥就不想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戎直接摊牌,笑容阴冷。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一国国母你敢动?”
“有何不敢?父王离开了翔音宫,就是女人的天下,而女人嘛,心机最多了,我只是略施小计,她就上当了,你说傻不傻,哈哈哈哈哈哈。”戎大笑着。
“你想做什么?”
“我要你,让出太子之位。”
“果然,你野心勃勃就是为了王位。”翼说。
“身为皇子,不争王位争什么?跟你争女人吗?不过那个仙儿,倒是美若天仙,嫩的很啊!”
翼一伸手,擒住了他的脖子,道:“你敢动她你试试。”
戎被擒住脖子仍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自己亲娘不管,提到一个女人你就动了杀心,这女人在你心里地位够高啊?”
“我杀你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你不敢。”
“我有何不敢?”翼手下使劲,戎的脸便涨的通红。
他仍看着翼冷笑,脸上已由红转紫。
翼松开手,将他推开,道:“今日我不会杀你。”
“哈哈哈哈,”戎哈哈大笑着,说:“你与我之间,只能活一个,我拼尽全力,也要做活下来的那一个。”
说罢他摔门而去,翼面色冷淡看着门外,仙儿和昀恰好回来看到了戎摔门而去的一幕。
“发生了什么事?”昀问道。
“他摊牌了,我母后在他手里。”翼设上结界关上门,刚才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怕翔音王发现。
“卑鄙。”仙儿骂道。
“他一直如此,只是在父王面前伪装的好,甚至朝中官员也更喜欢他多一些。”
“他想要做什么?”仙儿问。
“他要我让出太子之位。”
“果然。”仙儿眉头微皱,语气鄙夷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昀问。
“不管他。”翼说。
“那你母后?”仙儿问。
“我正打算回宫看一看,看他说的是否属实。”
“你在怀疑他撒谎?”
“不是不可能,我母族是国中大族,母后她虽贤良淑德,但也是将门之女,身上有点儿功夫在,怎会轻易被他拿捏?”翼冷笑道。
“我唤孑犬送你去,一来一去一天一夜够用。”昀道。
“有些慢了。”翼说。
“那就让冰蝶随你去吧,正好有什么事还有个帮手。”仙儿道。
“我正是此意。”
“那我去叫他来。”仙儿起身去叫冰蝶。
昀说:“冰蝶是仙儿从小视作珍宝的灵宠,你不要伤害他。”
“呵”,翼讥笑一声,道:“你放心,暂时我不会动他,我还需要他。”
“不光现在,以后也不要伤他,不然,仙儿会恨你。”
“恨也总归需要感情,不是吗?”翼反问。
昀心内起了波澜,脸上仍不动声色,说:“算我求你。”
翼动了动嘴角没有再说话,眼神却是更加幽暗下去了。
仙儿叩响了冰蝶的门,他房内的灯已经熄灭。
冰蝶就着月光坐在窗棂边,透过窗缝隙看着天上的月亮。
那晚也是如此的月色,可冰蝶总觉得那天的更美更耀眼。
月光中她看见仙儿从翼房间出来,径直走到他门前。
一再举起手来,才敲响了自己的房门。
他与她回来这几日,不曾说过几句话,这大晚上来找他,怕也是因为翼的事情。
冰蝶眼神微动,眉头皱了皱,没有起身。
仙儿抿嘴,再次举手敲门。
“冰蝶,你睡了吗?我有事找你。”
“睡了。”冰蝶动了动嗓子。
“我有事找你,能起来吗?”
仙儿觉得有些难堪。
冰蝶推开眼前的窗户,问:“什么事?”
仙儿转头,发现冰蝶坐在窗户里,歪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外衣并未脱,知道他在说谎。
“翼要回一趟翔音宫,你带他去一趟吧。”
“我不要。”
冰蝶听闻果然是因为翼的事情才来找他,伸手把窗户关上。
仙儿跨步过来,拦住了冰蝶,她握着冰蝶的一只手腕。
“你不要胡闹,这是正事。”
“是你们的正事,不是我的。”
“做为灵宠,主人的命令。你要服从。”
冰蝶身子一僵。
仙儿觉察出冰蝶手腕变得冰冷,触电般的松开。
“你必须去”,仙儿狠心道:“这是我的命令。”
冰蝶咧嘴笑了,手指在窗棂上刮蹭着,说:“好,我去。”
“那你到翼房间来,我先走了。”仙儿不敢看冰蝶的眼神和表情。
仙儿回去后,说:“冰蝶一会儿就来。”
翼说:“又麻烦你了。”
冰蝶应着话音踏步进来,说:“走。”
仙儿见他一张脸冷着,也不敢再说话。
昀微微摇了摇头,说:“那就让冰蝶带你去一趟吧,速去速回。”
“如果确定没什么事的话,今晚我就会回来,如果有事,明天早上我不回来,势必引起父王的注意,你们找个理由,万不可让父王知晓此事。”
昀点头,:“我会说蝶衣带你回岛办点儿事情。”
“好。”翼应道。
冰蝶已等在院中,翼跟上,说:“出去吧,我不想引人注意,这里有无数眼睛盯着我。”
冰蝶也不接话,看了他一眼,转头往外面的街道走去。
确定四下无人后问:“这里总可以吧?”
“可以。”翼幽深的眸子中映照出冰蝶的脸。
冰蝶不愿与翼肢体接触,将衣袖伸给他,道:“自己抓紧。”
蝶翅展开,冰蝶带着翼飞向明月。
“有只灵宠是挺好。”翼斜睨着冰蝶道。
冰蝶一头银发轻束身后,额边几缕发丝轻轻飞舞,确实是俊美。
“你喜欢仙儿?”翼问。
冰蝶不搭理他,也不回答。
“有些痴心妄想还是埋葬在心里比较好。”翼接着说。
冰蝶已经忍了怒气,嘴唇也紧抿着。
“等我坐拥中原之时,仙儿会成为我的王后。”
“你别逼我把你扔下去!”冰蝶转头瞪着他。
“我知道军中都在传那夜我宠幸了她。”翼继续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