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交代
众人被沐昭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查看时,荼溟已经死了。
那曾被誉为修真界独一无二的英俊容颜失去了色彩,临死前定格的表情因不甘而显得狰狞。
“怎么……”会这样?
花知晓不可置信地检查着荼溟已经没了生机的尸体,指尖微微颤抖,逐渐红了眼眶,难以表述此时的心情。
曾对荼溟所作所为的愤怒,失望等情绪都随着他的死亡消失无踪,脑中一时只剩下他幼时的模样,抬手覆上他失了焦距却不甘的灰败眼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的局面。
其他人亦是。
一时议论纷纷地对沐昭此举进行批判,觉得荼溟如此死去太轻松,他应该在天下人的面前被处于极刑。
“死了那就鞭尸!”一人提议。
“挫骨扬灰!”有人附和。
“……”
“你们……”花知晓抬头望着他们一张张激愤的容颜,听着他们恶毒的话语,哪有昔日正派人士的气度和风骨?
但,此情此景他也说不出维护的话,这是荼溟咎由自取。
面无表情的花若离上前将呆愣的花知晓拉出众人仇恨的视线,这个傻子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几道明显不善的目光追随着两人,直到祈颜站出,锐利的目光扫过殿堂中的每一个人,手中紧握的长鞭有“滋滋”电光闪烁,肃穆压迫的气息席卷,议论声逐渐小了下去。
“呵!”玉禹笙抱臂冷笑,因着身份没有上前对荼溟的尸体来上几脚。
沐晴不动声色地饮茶,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眸底藏着嫌恶,根本不屑看荼溟一眼,低贱的蝼蚁。
而一乐兮倒是意味深长地盯着荼溟的尸体瞧了许久,视线落在他被血浸染的胸口上,已经开始结痂变得暗红,道了句:“善哉善哉。”
叠溪目光复杂地看着沐昭孤单的背影,微微皱眉,欲言又止,他自然知晓荼溟在沐昭心中的地位。
本来还在担心,若是沐昭不管不顾袒护荼溟怎么办?
但,见他如此决绝的做法,叠溪悬着的心并未放下,反而担忧更甚,沐昭被囚去邪归正的期间发生了什么?
那些沾染情色的传言可信吗?
沐昭背对众人一言不发的等着声音散去,才开口:“荼溟是我师弟,师尊逝去后,他走上歧途,亦有我的责任,今日代师清理门户,他已死,该受责罚,我代之。”
清冷的嗓音掷地有声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不容置疑。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惺惺作态地发声:“这怎么行?还请宗主三思,这荼溟本就该死……”
“不必多言,罚恶长老,请执行。”沐昭打断他的话,并未看身后众人,一撩衣摆,端正跪于堂中,卸了周身护体灵力。
高阶之上,冰冷的座椅无声诉说着什么,他和荼溟不过是被权力推到至高点的傀儡。
“宗主……”祈颜眸中一闪而逝的犹豫不决,随后化为坚定,一步一步走过去,挡在了沐昭身前看向众人,金色的瞳眸让人不敢直视。
“荼溟罪行昭昭,以命相抵,一笔勾销,剩下的是我缥缈宗的家事,各位请回。”祈颜直接下逐客令,引起一片哗然。
“你们缥缈宗未免太独断专行了?”
“追根究底,这荼溟出自缥缈宗,他欠下的累累血债你们缥缈宗也有责任!”
“就是,不要以为杀了他就可以一笔勾销!”
“如沐宗主所说,他是荼溟的师兄,理应承担他的过错,给修真界一个交代!”
“对!”
“……”
抗议之声此起彼伏,但随着叠溪他们站在祈颜身旁,摆明了态度,在无声的威压下逐渐没了声音,人群中有些人悄悄地离开。
在这僵持中,沐昭不动声色地起身,看着将他护在身后的几人,眸中闪过一丝愧色,抬手搭在祈颜的肩膀上,道了声:“谢谢。”
“话既出口,自不会收回,所有惩罚,我一力承担。”沐昭收回手,从几人中走出,停在荼溟的尸体前。
话锋一转:“这确实是我的家事,缥缈宗不仅独断专行,还护短。”
“不错。”接话的是沐晴,她依旧悠闲地坐着,却放下了茶盏,“啪啪”鼓起了掌。
“不知不觉都临近中午了,我缥缈宗重建,资金紧张,就不留各位用膳了,慢走不送。”单手托腮,浅笑盈盈,软糯甜腻的语气不容置疑,沐晴在缥缈宗的话语权甚至高于沐昭这个宗主。
而她对自己这个侄儿,谈不上喜欢或讨厌,看着他的容颜,眸中闪过一丝追忆,随后化为落寞。
呵,你们的这个孩子,性格无趣的很,倒是很像他父亲。
若是青柠还在,沐晴嘴角的笑容消失,诚然,她和青柠的关系并不好,那个总是能看破她的伪装,猜透她心思的可怕女人。
“哎呀,晴妹,你这样活着累不累?笑的太假,换一个。”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地看着神情变幻莫测的沐晴,最后化为一脸寒霜。
“嗯?”沐晴冰冷的视线扫过,“有意见?”
他们似乎忘了作为第一大宗,它的权威,不容置疑和挑衅,而这也正是去邪归正曾讨伐它的罪名之一。
沐斋的人开始疏散人群,没有人再敢有异议,起码表面上是。
一刻钟后,热闹的殿堂之中冷清了下来,沐昭神情自若地将荼溟冰凉变得僵硬的尸体抱了起来,眸底闪过一抹柔情。
剩下的缥缈宗众人狐疑地看着他的举动,欲言又止。
只听沐昭道:“荼溟在这世间的牵绊仅剩我一人,他的身后事由我来处理。”断绝有些人想动他尸身的念头。
对此,众人没有意见,但没有人知道沐昭将荼溟葬在了哪里,有关荼溟的事也成为了缥缈宗的禁忌。
而沐昭言出必行,真的承担下了荼溟的罪业,每日在罚恶堂受刑一个时辰,为期一年。
随着荼溟身死,去邪归正成为历史,却常常被人提起,随之引来唾骂之声,偶有提及他也曾惩恶扬善,扶危济困,被人推崇,当做希望的光。
这唏嘘、叹息声终是淹没在无尽的谩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