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相见时难

    “村民们一向听你的，在听到异响时肯定就已经自发地躲起来了。还有几位前辈坐镇，不会有事的。”王一天说道。

    “但愿如此。就是不知道那幕后之人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没用出来。”宋如晦说着，奇异的预感愈发强烈，令她无法忽视。

    宋如晦索性将兰殊这个包袱丢下，加快速度，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将三人远远甩在身后。

    这种感觉非同寻常，前所未有，就好像有什么等待已久的事物即将来临，在呼唤她……就好像她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她是真的很重视这里的村民。”王一天一边感慨着，一边加快了步伐。

    历尽了磨难，也有能力去摧毁和破坏，却仍有一颗爱护众生的慈心，这样难得的好人，不该沦为邪祟。

    “你怎么来了？”裴望低声问道。

    “听说了这边的消息，感觉该差不多我出场，就过来了。”兰殊笑道。

    “哦。”裴望点点头。她其实不是很关心这个，只是感觉现场需要有个人来质疑这人一下。

    “姐姐，我做好事了，不夸夸我吗？”兰殊一边赶路一边不忘眨巴眼。

    “……”裴望加快了速度。

    【……拳头硬了。这人不夹是会损失什么吗？】

    兰殊在心里“啧”了一声，对这种反应毫不意外，但他不知为何就是很喜欢这样犯贱来挑动裴望的情绪。

    三人赶到时，桑坡村正在施工的空地上已经打成了一团。

    一个身着玄袍的身影，手持长戟，正与宋如晦打得不可开交。对方有兵器，宋如晦只有赤手空拳，自是落了下风。

    文惜墨一边在旁给安胥疗伤，一边时不时地出手帮衬宋如晦一二。

    “又一个……游尸？”兰殊眯起眼睛观察了几息后问道。

    虽然不知道兰殊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此时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文惜墨只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便回答道：“是。”

    “奇了怪了。”兰殊皱眉，这游尸是大白菜不成，出来一个又来一个。但战局紧迫，多想无益，兰殊在储物法器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柄呈暗红色的长剑，看准时机抛给了宋如晦。

    【难道他真是个好人？】

    将这举动看在眼里的裴望不免有些怀疑自己。

    于是兰殊转过头来，双眼眨巴眨巴，开始暗送秋波。

    裴望直接撇过了头，还往王一天身后躲了躲。

    宋如晦一边躲闪着一边接住，顺势将剑横在身前，挡住了那长戟的一刺。

    “要是生前学过武，如今也不至于这般捉襟见肘。”宋如晦想着，便只有打起十二分精神应战。

    玄衣游尸将那长戟舞得虎虎生风，大开大合，威武至极，宛如上阵杀敌的将军，直让人觉得这人缺了一匹黑鬃高头大马在胯下。

    玄衣游尸所着的衣袍布料名贵，动静皆有绣得十分精美的暗纹浮动，广袍大袖，又佩有绶带、革带、玉佩等，但没有冠冕，看上去像是个地位尊崇的贵族。

    宋如晦心头浮现了一个没有根据的猜想。

    这人，会是郑逍吗？

    她生前虽然久闻郑逍大名，却从未见过郑逍，就连一面之缘也没有，自是不会知道郑逍长什么样。

    在京城时，明明有很多机会，但不知怎么的，就像是命运不希望她们见面一样，郑逍回朝述职时，宋如晦大病一场，下不来床。那之后，有郑逍的场合，宋如晦就总是会被什么事绊住，有宋如晦的场合，郑逍也会因故不来。

    京城里人人都知道郑三小姐的威名。

    书生公子们骂郑逍不守妇德、将战场当作闺阁游戏，必将自食苦果。贵女小姐们暗笑郑逍五大三粗、样貌可怖，是个嫁不出去的母大虫。

    但那时的宋如晦却觉得郑三小姐敢于上战场，还打赢了，就远比这些只会动嘴皮子的膏粱子弟强，每每不得见还有些遗憾，只恨自己身为一个凑数的小京官没资格去将军府上递拜帖。

    再之后，她就成了逆贼的幕僚，会被郑逍杀之而后快。

    宋如晦咂摸着这一丝可能性，还是开了口。

    “郑逍！”

    “——”是长戟破空的声音。

    “郑将军！”

    “铮——”是兵器相接的声音。

    “陛下！”

    宋如晦抬剑抵挡着。

    三声，每一声都让玄衣游尸面上露出犹疑。

    ——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崩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