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护宗大阵

    遗迹之门是一座山门的模样。

    幽暗空旷的地底突然出现一道山门，山门是类似于后世牌坊的模样，一尘不染，周围时不时萦绕着几簇磷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明明灭灭，使山门的全貌也时隐时现。这感觉不能不令人感到诡异，但在童妄言眼中却是无比的亲切。

    山门前立着一雌一雄两尊石雕猛虎镇山兽像，它们原本是弓腰待战的姿态，面目狰狞，虎视眈眈，一看见呈半透明灵体的童妄言后，便露出了喜色，两道金色的兽影从猛虎像中飞出，绕着童妄言跑了几圈，又扑到童妄言身上，想去蹭蹭这个许久未见的小弟子。

    但童妄言此时也只是灵体，虎魄扑上来便从童妄言身上穿了过去。它们只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有些沮丧地打了个响鼻，无声又亲昵地对童妄言叫唤几声，便各自回到了石像中，姿势也变成了放松惬意的一坐一卧，不再是先前一触即发的狰狞模样。

    童妄言怅然极了。

    他走在最前面，分别向两尊石像拜了拜。在他还不懂事时，曾经悄悄爬到其中一尊石像的背上。当晚童妄言就做了噩梦，梦见被两只老虎追着咬，连着几天都是如此。师父知道后，押着他去向那尊石像诚心诚意地道了歉。

    当晚，童妄言就没再做恶梦，第二天醒来，窗户是打开的，枕边还放着山上的灵果。

    可惜这回忆无人可以言说。

    三个年轻人也跟着拜了拜，王一天拜完就凑过去研究石像的雕刻手法，考虑自己也做一尊可动石像的可能性。

    童妄言深吸一口气，又跪在山门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弟子不孝不仁不义，未能在师门有难之时与出力，共渡难关。”

    “弟子来晚了。”

    回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走吧。”

    起身后，童妄言说道。说完，为了节省灵力，他又变回了只有上半身的模样，飘进了山门里。

    三个年轻人犹豫了一瞬，也跟着走进去，还没踏进山门里，就被弹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刚迈出一条腿的宋如晦也立刻收了回去。

    她可不想再被烧一次。

    发觉没人跟上的童妄言又折了回来。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人便什么都明白了。考虑了一会儿，童妄言在她们身上分别打了个金色的印记。

    “以前客人来了会给玉牌，现在没有，只有先用这个凑合。”童妄言解释道。

    在给宋如晦打的时候，童妄言犹豫了很久才咬咬牙，不情不愿地给她也打了一个。

    宋如晦感受着那种皮肉烧焦的感觉，一时不太能确定是正道咒文对她这种邪祟的排斥，还是童妄言在暗搓搓地报复。

    不过，有了这个咒文，山门没再排斥她们。只是，在宋如晦踏进山门时，一缕小火苗还是窜了出来，即将烧到宋如晦身上时，发觉了宋如晦身上的咒文才不情不愿地退了回去，临走时还“呸”地往宋如晦面前炸了个小火花。

    “……”。宋如晦沉默着抹了把脸。

    童妄言目光有些游离，干咳了两声。

    三人一尸一灵进了山门。山门后浓雾缭绕，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脚下也变成了台阶。本该是地下的山门外也变成了山路，午夜时分的现在，头顶却是午间的日光。

    这是五百年前的临仙宗。

    看了一会儿，一行人便继续前进。

    这里让裴望想到了雾林山。也是山门前是山路，山门后是石阶，踏阶而上，便能看到建筑群，每个阁楼宫室的屋檐上都挂了风铃，人来了便会叮当作响。

    临仙宗的建筑不像雾林山那样精致中带着贵气，而是流露着一种实用且古朴的烟火气，处处都有人的痕迹。这边也挂着青铜铃铛，她们一来，便响成一片。

    没有人。

    师长、弟子、或是杂役，一个也看不见。

    这倒也正常。如果过了五百年，这些人还在如常地生活，那她们就要怀疑自己的神智、或是开始寻找破除幻境的方法了。

    几人沉默着跟着童妄言走来走去。

    王一天没个正形，多动症一样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时不时摸出小本本画下些什么。

    裴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对眼前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黎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副不紧不慢的神态，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有宋如晦在认真地四处观察，时不时提问几句，看起来还比较用心。

    这就让童妄言心情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