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分银
床本就不大，田修合已经半个身子悬空，退无可退，无奈的说道：
“我已打算长居此地，就算我收你为徒，你带着幼妹，到何处学艺？睡进去点！”
这孙子知道有门，赶忙听话的后背靠墙，侧身躺好。
“此处人杰地灵，徒儿也愿搬来同住，想到幼妹能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徒儿真的好开心呢。”
这孙子知道田修合心善，出手就是幼妹。
果然！
田修合语气缓和下来：“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这次进城看你表现，如你品行端正，我就去帮你说说，唉。”
这孙子闻言，欣喜异常，连连道谢，把田师父吹得天上少有地上无。
田师父最近受的打击太多，难得遇到一个识货的，听着这些恭维的话，心里美滋滋的。
忙了一天，孙小海也确实累了，不一会就传来他的鼾声，少不了做梦呢喃：师父、妹妹……之类的招数。
田师父这个糙汉子哪里接得住这些招，想起孙小海的可怜身世，难免要滴下几滴泪来。
次日一早。
田师父一行六人收拾行装，用储物袋装了，三根大铁棒也收在储物袋里，准备出发。
孙小海的银子死活不肯带走，非要放在田师父家里。
他说这些银子算是孝敬师父的，还把田师父的衣衫穿走了一件。
以田修合的品行，哪里会要他银子。
这孙子拿捏人心是炉火纯青，有了银子在这山村，随时就有了退路，等于又买了一道保险。
六人辞别乡亲，向山外走去。
一路上，小晚总是去拉李亮的手，郭先生头发都急白了几根，嘴角都要抽筋了。
感觉这颗小白菜非常危险，总在猪面前拱来拱去。
中午时分。
一行人到了猎神镇上，只见流民更多了，至少上百人。
郭先生想起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员，不胜唏嘘。
幸亏自己能自悟经文，有一技之长，再机灵的冒充秀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洪见流民孤苦无遮，其中还有不少幼童，心生同情，又见先生忧心，于是对郭先生说道：
“先生，此番进城杀了狗官，这些人便可归家，先生不必忧心。”
郭先生重重的叹了口气：“唉，即便杀了狗官，这些人缺乏农具，没有粮种，更无存粮，他们又如何过活。”
“我们可以送些银子给他们。”
“你看这些老弱孤寡，给了他们银子，他们又如何保得住，莫说镇上村民会抢夺，就是他们之中亦有贪鄙之人，弱肉强食，最终还是便宜了恶人。”
李洪听了，沉默不语，想起自己的那些怪梦，半晌才道：“先生，让我试试吧，我看能不能把他们团结起来。”
郭先生看了看才十四岁的李洪，疑惑万分，想了想说道：
“想让他们团结起来，比登天还难，唉，你从未出门，也该见识一下人心险恶，这事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参与。”
李洪应了郭先生，迈步来到铁匠铺。
给了老板一块碎银租借场地，取出几百两银子放在柜台之上。
准备就绪，运起灵力喊道：“乡亲们请过来，小子有话说。”
一会功夫，百多个流民围了过来。
“今天，我给大家一人发五两银子，每个人都有，分四批发放，大家排队领取，不可多拿多占，不可扰乱次序。”
一众流民闻言，闹哄哄的挤在铁匠铺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柜台上的银子。
“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先排队领取，其他人站到一旁。”李洪大声喊道。
大家听说这麻衣少年要发银子，心里大都是不信的。
本着有枣无枣打一杆，能不能行先试一试的想法，不一会儿，十几个老人挤开人群，歪歪斜斜的排了个队。
李洪站在柜台后，有条不紊的一个个分发，给每人发了五两一锭的银子，神态自然，丝毫看不出他才十四岁年纪。
郭先生和田师父对视一眼，想象中的争抢场面并没有发生。
发完了十几个老人，流民人人眼馋，全部挤上前来，闹哄哄一片。
只听李洪又喊道：
“我会分四批发放，人人都有，大家不必着急。”
“十五岁以下幼童排队领取，其他人退到一旁。”
下面三十几个幼童，着急忙慌的排好队，无法走路的就由大人抱着。
一会功夫，又分发完毕。
“五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妇人排队领取。”
排队过程中，有一个约摸四十岁的妇人排到了后面，担心银子发完了，就跑到前面插队。
被插队的是个年轻女子，并没反抗，李洪看在眼里，也不说话。
很快，所有妇人都领到了银子。
“尚未领到银子的人，前来排队领取！”
这批人都是青壮，人数最多。
发放过程中，李洪发现有两个老头是第一批领过的，也在队列之中。
李洪过目不忘，哪会记不住他们的面孔，也不说话，把银子发给了他们。
难民全都领到了银子，可没一人拿去买吃食，全部挤在一起。
这银子是一整锭，如何敢拿出去花销，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山里，莫说山贼土匪，就是店家直接昧下，又到何处说理？
全部发完后，李洪叫来孙小海说道：“你以前是官差，帮我做件事。”
孙小海连连应是，这小杀神让他做事，他只怕做得慢了。
李洪指着一个妇人和两个老头：“把他们叫过来。”
孙小海对这事轻车熟路，一会儿功夫就把三人带到李洪面前。
子曰：想让人团结起来，就让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
李洪站上柜台，对上百个难民大声说道：
“这三人要么插队，要么多领一遍，小子想问大家意见，该怎么处理？”
三个不守规矩的一听，顿时脸色苍白，纷纷哀告求饶。
那妇人更是在地上撒泼打滚，种种怪象，令人恶心。
李洪不理会求饶的三人，大声说道：
“他们今天，看起来只是做了插队和占便宜的小恶，一旦你们纵容，他们得了便宜，便会变本加厉，他日必作大恶。”
“如果银子恰好足额，那么今天就有两个老实排队的人领不到银钱，可能因此而饿死。而这两个多拿了银钱的人，可能以此发家，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待到他发达之日，以他今日之德行，必定巧取豪夺，盘剥乡邻。”
“这妇人看似只插了个队，实为自私自利的小人，她自以为高人一等，来日绝不会与你等和睦。一旦她得了富贵，必定欺压乡民。”
“子曰：是可忍孰不可忍（注：婶你能忍，叔不能忍）而你们这些人，放任这三人为恶而不反抗，人人独善其身，今日我发了银子给你们，难免会有恶人抢夺，依你们现在的做法，又有几人保得住？”
“须知独掌难鸣，孤脚难行，轻霜冻死单草根，狂风难毁万木林，你等皆是孤苦无依之人，只有抱团取暖，相辅而行，才能保得手中财物，护得大家平安。”
“遇见恶人，人人皆往后退，谁站前面谁倒霉，人人指望别人，人人都没指望！”
“子曰：信者，人君之大宝也（注：你们要相信我，我是你们的大宝贝啊）”
“今日起，十五岁以上丁壮结队，保护妇孺老弱，若有人胆敢抢夺财物，欺压你等，丁壮先上！老弱殿后！”
一番话说完，人群鸦雀无声。
“丁壮上前！将这三人身上银两搜出，全部购买粮米炊具，起大锅分食，不得让这三人食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