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欲登青云梯
回去的路上,蓝春和李景隆共乘一马车,过几日就要北上和大部队汇合了,都想着先安排好家事。
蓝春抚摸着怀中的铜鎏金令牌,上面雕刻有双龙腾于云间的图案,反面则刻有“天子令”三字。
令牌的防伪是在其上独特的花纹,不论是什么令牌,防伪技术都十分落后,但皇帝的令牌无人敢仿制,别小看九族的羁绊了。
李景隆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请求道:“给我看一眼吧,就一眼!”李景隆纯粹的是好奇。
蓝春偏过身去,捂在怀里防备着他,说道:“不给看,天家机密不能泄露。”李景隆听到后瘪了瘪嘴,也把头扭过去了。
“我们家好几个御赐的,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李景隆提了提腰间的曹国公令,就是宫里御造的。
“吃不到葡萄吧,说葡萄酸呗。”蓝春嘲讽道,可李景隆偏偏吃这一套,“你……”正打算出口成脏呢。
车夫吁的一声拉住了马车,马车一个急刹让李景隆在马车里打了个滚,他气急败坏的将车门打开。
正要问责马夫,马夫指了指路面上,正中央停了一辆马车,带有明显藩王旗号“燕”的马车。李景隆再次打算出口问候家人的话语,又再次咽了下去。
马车旁有一个骑马而立的年轻人,李景隆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没想起来,遂问道:“你是谁啊?”
那年轻人见到李景隆也没有见礼,只是拱拱手说道:“在下朱能,是燕王殿下的护卫。”
“谁?”蓝春掀开马车帘,定目看去。
在李景隆面前不卑不亢的朱能,看见蓝春却是低头行礼,大点声说:“在下朱能……”
“你就是朱能?”蓝春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不由得看了看李景隆,给李景隆看的莫名其妙。
“春弟听闻过本王这位小将?”燕王朱棣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明年朱元璋大寿,今年就将各地藩王唤回了应天,燕地离得不是很远。
朱桢和李景隆一同回来,也正是因此事,而没想到李景隆能碰见,在另一个时空击溃他大明战神的人。
蓝春莞尔一笑,说道:“去年皇家大学军事系招生,本有他的名字的,但一看是燕王殿下的近卫,怕是忍痛割爱了,就没有招录。”
“这……”朱能本人听闻此言,有些错愕,军中谁不知道,进了大学深造完后,出来必定官升一级,如此机会可惜了。
朱棣走了出来,站在马车上,正好可以扶着朱能的肩膀上,说道:“本王相信战争与火的淬炼,可以让他成长的更快,本王不会亏待他的。”
朱能看着光芒四射的燕王殿下,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殿下待他不错,怎么就因为几句话,心存其他想法了呢。
朱棣心里却在咒骂着蓝春:自己千辛万苦培养的年轻将领,再被你三言两语撬走了,贼小子!
蓝春打个哈哈一笑而过,转移话题问道:“燕王是要进宫吗?”同时手拉了拉李景隆。
朱棣自然注意到蓝春的小动作,他开口说道:“是啊,好久没回来了,去面见父皇和母妃。”
“本想着遇见九江,想与他说说话,却不想春弟也在,那就有时间再相约在叙旧了。”朱棣说完,转头坐进了马车,暗骂了句晦气。
当街遇王驾,哪怕是李景隆的曹国公府座驾也要退避礼让,不论是否街面上有二车并行的空间。
待燕王走后,李景隆挠了挠头,问道:“你刚才拉我做甚?”
蓝春没好气的骂道:“在这把路都堵住了,过一会锦衣卫就该来问了,非要让陛下知道你和藩王不清不楚是吧?”
蓝春知道李景隆和燕王朱棣关系不错,但现在这些还不能摆在明面上,总是要遮掩一二的,最主要是蓝春和朱棣关系不怎么样。
李景隆朦胧的点点头,将刚才的事抛到脑后,说道:“那现在干嘛去?我们去喝一杯?”
“喝喝喝!这节骨眼上还想着喝酒呢?散了吧,回家再陪陪你的袁氏吧。”蓝春从旁边的侍卫接过自己的马。
李景隆妻子是袁洪大女儿,袁洪在太原一待十二年之后,于洪武十九年(1386年)升任正二品的山东都司都指挥使。
蓝玉案后,官进正一品的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儿子袁宇三年后也擢升为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从一品)。
父子同朝为官,把控近半个都督府,就凭老丈人和大舅子这关系,李景隆吃几个败仗怎么了?
很多事情稀里糊涂,但一套进关系这个体系里,就非常的明了清晰,说穿了也是个人情社会。
蓝春见李景隆走远了,拨马回头又走回了进宫的路,只因他的手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塞了个纸条,太子朱标要见他。
还好没有再遇见朱棣,为此蓝春特意绕道从其他门进的,遇见了傅让,如今他任金吾后卫所镇抚,四品官阶,这可令蓝春羡慕了。
“蓝小大人,去哪啊?”傅让打趣道,自从他升职后,蓝春见面喊他大人,他就调侃蓝春是小大人。
“哎呦,没想到今天这门是你当职啊,回来后还未找大人一叙,见谅见谅!”蓝春嬉笑说道。
自打洪武十七年傅友德封了颖国公,朱元璋将寿春公主下嫁,于傅友德长子傅忠,傅家和蓝家的关系却愈发亲密。
虽然如此抱团不是个好事,但也确实抵挡不住趋势,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博让见左右都是自己人,低声给蓝春说:“蓝小大人如果要去面圣,还是明天来吧,今天这行程属实排满了。”
蓝春揖了揖手,说道:“可还有什么说教?”傅让摆了摆手,继续说:“你的学生,庶吉士解缙上书了《大庖西封事》和《太平十策》,虽然才学不错,可面谏陛下,终究还是令上不喜。”
傅让说到这,话也就断了,但蓝春知道《大庖西封事》中批评了朱元璋的严刑酷法、滥杀功臣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