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死别
两人还拉扯了一会，明泊弈坚持手上沾血的事还是他来，他不愿意江月有负担。事已至此，江月也不再僵持了，她也清楚自己若是没有把握冒然行动，会破坏原有的计划，计划中的各人都会陷入危险。
于是二人达成共识，太皇太后寿宴完了她就离开，先去外头避一避再等京师的消息。
接下来两日各人都在忙各人的事，倒也井然有序，大概是暴风雨的宁静吧。
地宫路线江月后来还随明泊弈提前去走了一次，从皇宫到城门大约不到两刻钟，按照明泊弈的安排，到了城门口后会有人接应送她出城暂避。
但是江月还是没放弃研究火殉的破解办法，在她的认知里，世界万物皆有克星，医术、巫术皆在此道，只是时间问题。
她打开父亲留下的第三个锦囊，这是最后一个了，不成功便成仁。
以巫治巫，以梦生梦。
此时她又意外忆起儿时一事，母亲教过她一些巫术，告诉她将来在命悬一线之时用，方法她也能记起大概，但是咒语她却断片了。
还是老方法，水中憋气再回想吧……
这下倒好，在浴桶中憋气她什么都没回忆到，可躺到床上后那儿时的梦一直持续到半夜，她真的想起了好多事。
梦里的母亲还是那么年轻，一身白衣就像一树梨花。她记得母亲说过，不想活得像影子一般，所以她喜欢穿雪白色的衣裙。
“月儿，还记得你身上的炎蛊吗？你的蛊暂时封住了，用十花丹和九虫丸可以唤起法印。”
她瞧见母亲在梨树打开药盒，取出十花丹与九虫丸各一颗，刺破手指把血滴进去，再把药吃下去，接着吟起好长的咒语。
“月儿，这是催眠术咒语，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娘。”
她又吟起另一句咒语，这是另外一种巫术。
一句接着一句地教她。
江月都在心里一句一句地记下了。
记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梦境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打破，江月也不知明泊弈是何时回来的，此时正搂着他睡呢，瞧这般模样应是三更了，据说又出事了。
来者居然是董海，见明泊弈和江月出现卧房门口时，连忙作揖禀道：“王爷、侧妃，不好了，文琴姑娘出事了。”
据说文琴姑娘中了毒，她指定要见江月。
她心里涌出不祥的预感，简单穿戴整齐后，拎起药箱就往外跑。
“我陪你去吧。”明泊弈也跟她上了马车。
下马车前，一路无言的江月忽然问：“这不是你们复仇大计的一环吧？”
明泊弈很肯定地回答：“没有。”
二人一起下了马车，由董海带路，直接就进了庭院中。有个厢房门口围了一群人，此番江月瞧见那杜琳儿和蔡美玉也在人群中。
“让让，王爷和侧妃来了。”董海喊道，“尔等全部退到院落中去，一个都不许走。”
众人听了，倒是不敢造次，全从门口退到了院中。
当江月进去的时候，文琴弓着身子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了，嘴唇发紫，看上去好像要痛晕厥了，瞧这样子好像在撑一口气。
“为何不请大夫？”江月问在一旁泣不成声的丫环。
“不用了。”文琴迷糊中睁开眼，望向江月，虚弱地说道，“是我不让请的。”
丫环哆哆嗦嗦也回不上话，她干脆过去掀开被子想给她瞧病。始料不及的“啊”了一声惊叫，不由吓地连退好几步，直吸几口凉气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门外的明泊弈听到江月叫声，也顾不得避嫌了，连忙进门来看什么情况。
眼前的场面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被子下沾满了血迹，文琴被开膛破肚，口子太大失血过多，她肚子旁似乎还有个血肉模糊的死胎，好像是整个从肚子里拽出来，相当血腥。
江月明白为什么不请大夫了，即便神仙来也无救了。
“我帮你止血……”她感觉自己取针袋的手都抖了。
明泊弈也有些不忍看了，他一只手搭在江月身后扶住她的肩膀，自己侧过目去。
“不用了侧妃，我不行了。”文琴手指对丫环晃了晃，丫环会意地把被子盖上了。
大概是担心江月误会明泊弈，她还特意说道，“这孩子是皇上的，我在宫中时，还有进宸王府后那几日，都是和皇上待在一起的，没有别的男子。”
“你有身孕为何不早说？”江月在床头蹲下身来，带着哭腔问，“是谁？谁如此残忍？”
“我没告诉过任何人。”文琴目光开始涣散，像是自言自语，“这是我最后为圣上做的一件事，扳倒她的机会来了，就算上辈子欠的我这辈子也该还完了。”
皇后干的？
“值得吗，文琴？”若不是跟皇上有了孩子，她如今已经回故乡开绣坊了。
文琴面如死灰：“我们娘俩可以一起回故乡了。”
江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文琴，皇上会看你的，你要撑住啊。”
文琴硬撑着自己不要睡过去：“来不及了，我就留着一口气，等着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江月如鲠在喉，静静听着她的交代。
“那个香……”
只一刹那间，三枚暗器齐发，从院子外直嗖嗖射向室内，从江月的后方冲着她二人而来，明泊弈在江月侧身后也在听文琴说的重要事情，飞镖刚进屋时，他本能一侧身抬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飞了两枚，然而有一枚还直奔江月而去。
他正转身要接住那飞镖，说时迟那时快，文琴不知哪来的力气，回光返照一般，把江月推到一旁，暗器直直地射向她的心脏。
文琴滚落在地上，血溅落到地上，染红了江月的衣裙。江月脑子一片混沌，过了好一会，泪水才如决堤般地涌出：“文琴，文琴……”
许久，她才听到明泊弈在耳畔说：“月儿，她已经走了。”
此时徐虎在门外禀报道：“经属下查实，使用暗器伤人者，是杜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