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权术
江月和江若兰相继行了礼,江若兰虽不情不愿,但尊卑礼节还是懂得遵守的。
“皇后不是应该在后宫吗?”明泊晧对她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只淡淡问道,“怎么会在这里?”
“臣妾受太皇太后之命回娘家探亲,回宫半路听闻皇上在一个舞坊金屋藏娇,想来瞧瞧是哪家姑娘?”
“太皇太后耳聪目明,真难为皇后要跟上她老人家的步伐可真不容易。”明泊晧一手插进梨花木棋笥里,弄得棋子哗啦啦作响。
“江家的家风可真好呀,从嫡长女到丫环个个都想往后宫里钻。”
曹姃眼光佯装惊讶地掠过江月和江若兰,“皇上想纳妃,为何不跟臣妾商量?”
江月颔首垂眸心里烦躁地很,天知道她为何如此倒霉蹚这浑水。
“皇后不知为何吗?”明泊晧轻飘飘开口道,好像自己不是当局者,“皇祖母常说,帝王家无后为大,你是六宫之主,你说朕该怎么做?”
曹姃脸微微发白,但又不能在外人面前上演帝后矛盾大戏,只能先隐忍不爆发。
“天下女子这么多,皇上非得要江家姑娘不可吗?”
“倒也不是,说来也是凑巧。”
“皇上这么饥不择食,”曹姃冷嗤道,“连宸王的新妇都不放过?”
江月抬起头,想辩驳点什么,目光先扫到了明泊晧,发现他也似笑非笑地朝她望过来,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
他在玩帝王权术。
这就是他所谓护全绣衾母子的法子吧。
大致是曹姃得知明泊晧将绣衾人藏在此处,借探娘家为由出宫寻到此处来。而探子把此消息告之明泊晧,他又遣人去把江若兰找过来当挡箭牌。如此,曹姃便认为绣衾是江若兰故意安排的,甚至,是太后的安排。
说白了,江若兰是来挡箭的。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棋子。
不过,花朝节那日,明泊晧去侯府是见江若兰去了吧?不想却误打误中,中了江若桃设给裴颢的圈套。那此事让江若兰来挡倒也不算冤枉。
“她懂医术,是朕让她来针灸头疾的,朕还不至于惦记宸王的女人。”明泊晧漫不经心瞧着江月,用手在棋笥中抓起一把棋子,再一个个松开掉落在棋笥里。
这句话更是激起了曹姃的怒火,她缓缓走到江月面前:“宸王侧妃,你可知罪?”
柿子拿软的来捏,江月差点忘了江若兰是有太后撑腰的。而自己只是宸王一位侧室,当然是最先被吃掉的棋子。
“敢问皇后,”江月不卑不亢地回道,“不知臣妇何罪之有?”
“皇上没经过太医院的诊断,你一个江湖游医也敢给天子用针扎头?来人,先把江月拖下去,杖二十,再关进地牢等候发落。”
明泊晧正想出手制止,眼角的余光却瞄到一个身影,话到嘴边他又收了回去,看来用不着他出手。
“谁敢动她,先动本王。”
遁声望去,只见明泊弈一身玄青色衣袍,身躯凛凛站在门口处,高颀的体格给人一夫当关的气势。
此话掷地有声,周围立马安静了。
“月儿,跟本王走。”仿佛他的眼里只看得见江月,在场其他人都不存在。
江月快步走向他,明泊弈一伸手牵住她的手,几乎是刹那间,揽住她的腰用轻功飞着离开。
这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
“皇上您看……”赵福请示明泊晧要不要出动暗卫。
“不必,让他们走。” 他这堂哥,还是老样子。不过好像第一次见他吃醋,蛮有意思的。这平时不解风月的男人,一旦动情,杀伤力很强。
而后又交代道,“把江大小姐送回侯府,若有差池,提你们脑袋来见朕。”
好言哄着瑟瑟发抖的江若兰离开后,一转身就听到曹姃冷嘲道:“皇上觉得臣妾今晚演得如何?”
“不错。”明泊晧背着光,换上了另一副面孔,“把朕的堂哥都引出来了,要知道他此次回京之后,压根连朕都不肯见。如今宸王有了软肋,皇后又有何想法?”
“皇上,我们为何会变成这般?”
曹姃明艳的脸落得有些黯淡,“臣妾对皇上并无二心,皇上至今还不信臣妾吗?”
明泊晧嘴唇勾了勾:“我们为何变成这般你很清楚,父皇临终前你到底有没有私底下去找过宸王?”
“这个问题皇上要问臣妾多少次?”
“那便不问了。”明泊晧冷冷地说,“皇后请回宫吧。”
曹姃不依不饶道:“皇上,臣妾是奉太皇太后之命来接那个丫头的,怎么,那个丫头捂着都不敢给臣妾见一面吗?这是太后安排她来取代臣妾的吗?”
明泊晧郑重其事道:“皇后,别怪朕没提醒你,你是中宫之主。不管皇嫡子还是皇庶子,你都是嫡母。太后也是朕的嫡母,是大梁的太后。”
曹姃怔了一下:“原来,皇上是这么看臣妾的,觉得臣妾会害了那个丫头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吗?”
没完没了了,明泊晧掐了一下眉心:“好了皇后,你先回宫,朕晚点回宫,明日早朝之后,我们一起找太皇太后禀明此事,如何?”
“皇上……”
“来人,送皇后回宫。”
喧闹之后,回归落寞。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明泊晧背着双手,想起江月的那个比方,坐在绳索上捧着两碗水的本事,忽然笑了一声,如今看来,端不好水,确实当不好皇帝。
“皇上,是留在这儿用膳,还是回宫用膳?”送走皇后之后,赵福一直不敢吱声,见皇上笑了才慎重地问道。
“还别说,针灸之后整个人舒畅,神清气爽。”明泊晧伸了个懒腰,眸子闪着不明的光,“在这用膳吧,朕还有些事要问绣衾姑娘,这些事必须弄明白。”
在马车里,江月瞧着一言不发的明泊弈,全程黑脸。肯定又误会了,她扯了扯他的袖子道:“明泊弈,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语气间冷若冰霜。
“我晓得,你定然怪我去见他,但我也是没法子,他的马车拦住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