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面具
“侧妃说的,奴家明白。”红鸢忐忑道,“只是我与他之间身份地位差距太大了,国公爷和郡主岂能容下我一个曾当过舞姬的江湖女子?况且,还有血月宫圣女的身份在。只是,目前来说我又无处可去,只能在他的庇护之下苟延残喘罢了。”
“红鸢……当局者迷,此事不宜过早下结论。”
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谋划可不一定赶得上变数。对此,江月颇有心得,“我也不是劝解你,谁都一样,有时候,需要假以时日,才可看清一人。”
“说得也对。”红鸢由衷说道,“侧妃年纪轻轻,就活得如此通透,奴家佩服。”
“兴许是我在道观生活了七年,以前习惯了无欲无求。”江月打开汤碗的盖子,香气溢鼻,拿过碗给她盛汤道,“来,喝点汤水补补吧。”
待红鸢和墨梅冰释前嫌后,傍晚前江月就带着紫苏坐马车返回宸王府,有些事她推断出了一些,但还需要确认。
江月在马车中与紫苏说着事,马车正行驶到一半路程时,不知为何忽然停了下来,江月听到家丁在车外面问道:“此乃宸王府的马车,何人敢造次拦路?”
江月闻言掀开帘子一条缝,见迎面来了一辆马车挡了道。对面赶马车的人下了车,不慌不忙地上前对着江月的马车行了个礼:“见过宸王侧妃,我家主子旧疾复发,想请侧妃去诊治,还望侧妃出手相助。”
人有点面熟,语气很是客气。但江月觉得奇怪,她来京师时间不长,除了熟悉的人外,未曾给外面的人治过病,又会是谁?
赶马的家丁呵斥道:“你是何人,宸王府的主子也是你随叫随到的吗?”
来者笑了笑,从腰间取出令牌双手奉上,马夫认得那是宫中令牌,瞧见甚是吃惊,连忙回头看向江月。江月也想起此人在宫中见过,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好像叫赵福。
见她犹豫,赵福又催道:“我家主子头疾复发,咱家奉主子之命来请侧妃诊治,还请侧妃跟咱家走一趟。”
然后,做了一个请上马车的姿势。
既是皇命,压根没给推辞的机会。江月只好下车,赵福见紫苏跟随出来,又拦道:“侧妃只需一人前去,不可带其他人。”
江月对紫苏抬了抬手,示意让她回去。自己便上了赵福那辆马车。
马车并没有向皇宫驶去,而是换道行驶了一会,拐进一个巷子里,江月认得这里是长袖舞坊的后门,昨天刚从这里出来。
来这里治病是何意?怕不是这皇上来此作乐,色厥又犯了吧?
江月暗自摇了摇头。
这位皇帝总给人一种荒淫无度的形象,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刻意的?
这回赵福带她从后院另一条抄手回廊走,蜿蜒曲折过了一个荷塘,再穿过一道扇形门,两旁种满俏丽的月季,再往前直达荷池上的楼台亭阁,亭阁傍着假山,台阶略长,江月边走边往楼上张望。楼上一朵朵富贵牡丹芍药探出头来,好似在争相斗艳。
此时,蓦然探出一个头来。
江月甚是一惊。
探出头的人脸上戴着面具,让她倏地回想起了那位面具人。
似曾熟悉,是他吗?
她加快了脚上的速度,很快就跟着赵福到了亭阁之上。
残阳瑟瑟,风卷纱帘,余音绕梁,风景甚好。
此刻戴着面具的男子身材修长,头顶玉冠,贵气的白袍在风中轻拂。与那面具人有几分相似,但又有几分陌生,说不清道不明。
抬手,乐停。
赵福对着他行礼道:“叩见皇上,宸王侧妃已请到。”
话毕,朝呆愣的江月挤了挤眉眼,提醒她赶紧行礼。
江月收回神思,只得老老实实下跪磕头:“臣妇叩见皇上。”
“平身吧。”明泊晧把面具摘下来,露出光洁白皙的脸庞。
“侧妃,是不是方才朕的面具把你给吓到了?”
江月有些窘迫,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道:“回皇上,这面具,臣妇好像在哪见过,所以愣了一会神。”
明泊晧拿着面具走近她,一双桃花眼饶有兴趣望向她:“哦?那是在哪见过?”
江月不知他是试探,还是套话,只能小心翼翼地配合。
“臣妇斗胆,皇上的面具可以给臣妇看看吗?”
明泊晧爽快地把面具递过去给她。
江月不动声色接过仔细端详,接而说道:“臣妇以前在山上呆过,每逢佳节山下的小镇都会有这种面具卖,所以,很是怀念。”
“那侧妃有没有买过?”明泊晧盯着她问,笑容里含着某种不明目的在。
江月想起面具人有一日在给她留的纸条中写着:买一面具,要最丑的。
那些字像是故意用左手写的,看上去有些稚气。
想到这便有些忍俊不禁一笑。
“笑什么?”明泊晧温柔地问道。
江月意识到自己失态,便找补道:“回皇上,臣妇没买过,在道观时师父不允许我们乱花银子。只是想起了以前一些儿时趣事。请恕臣妇失礼。”
明泊晧打量着面前的江月,穿着极其朴素,粗布衣裙,不涂脂粉,没有任何首饰妆点。即便这样,还是如同清水出芙蓉,气质超然绝俗。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大概说的就是这等姿色吧。
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明泊晧有些不爽地拎起身旁的酒杯,一口喝完,再挥手让赵福倒上。
“侧妃,朕听说,你把长袖舞坊的红鸢给藏到宸王别苑了,可有此事?”
江月方才想起,不是说皇上旧疾发作吗?这敢情是来这里看红鸢跳舞没看到,骗我过来兴师问罪来了。
“朕也没想对她怎么样,怎么,看个舞都让朕这么难了吗?”
她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也不知说错了会不会掉脑袋,但想必皇上早已知情,而且知道的内情比她多多了。若是如此,倒不如实话实说。
“回皇上,臣妇认为,偌大的京师,并不缺会跳舞的美人,成人之美不也挺好的吗?”
“什么意思?”明泊晧容色微恙,“你想教朕如何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