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恨吗?
“哥,爹娘都没了,我们的家没了。”小六抱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哭泣,他哽咽道。
他抬手回抱住小六,狠狠抱着,但轻声安慰道:“小六不怕,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那夜,不知是谁,夜闯入小六家宅院,屠了他家满门。
万幸小六与哥哥在外做工躲过一劫,但当他们收到消息赶回去时,家中血流成河,只留亲人冰冷的尸身。
他还记得,那日是城中灯会,何其热闹,只有自己和弟弟失去了一切。
他紧紧抱住弟弟,抬眼望向那些看热闹的人家,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抬手对他和弟弟指指点点。
“真可怕,这家人是做了什么事啊?才被灭门。”
“我们可得离这两人远些,万一那凶手返后来复仇,我可不想惹一身腥。”边说边甩手,似乎觉得此处就是一个不祥之地。
太多太多的话,进入到他的脑中。
他不解,他们了解什么,爹娘亲善邻里,广结善缘,可为什么他们离开之后,要受到一些莫须有的,恶意满满的话呢?
好在官府一衙役看到这一幕,驱散了看热闹的人。
他看到那群人在唏嘘声中离开。
他的泪才从眼角滑落。他怨啊!可后来官府并未给出他们兄弟俩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甩过几两银子,说是抚恤银。他怨恨官府的无能,但他更恨自己不能有骨气地拒绝官府,而去收下那抚恤银。
亲人需要得到安稳,他没有能力让他们得到安置,可这些抚恤银能!
他家惨案成了疑案,成了冤案,可官府无人去管,他们无权无钱,根本无法为家人申冤。
因为此事的结果,更多谣言传起。
亦说家中人欠下外债,不还,被讨债人追上门。亦说他在外得罪权贵,自己逃了,留下家人为他还债。
那日,小六拉着他,相视而坐,可小六低沉许久,他也没有催促一下,突然,他听到小六的哭泣声。
他顿时心中一慌,可小六始终不抬头,只是嘴里似乎喃喃说着什么,他凑近一听。
他愣在原地,许久,他答应道:“好,哥哥带你走。”
屿乐看着面前笑着道出自身遭遇的人,她心似乎被一双手紧紧揪着。
“后来呢?”她声音有些沙哑。
“后来啊,我和小六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遇到了婆婆和阿公,他们知晓我们身世,可怜我们,之后与我们为伴。”他嘴角微扯。
“只是后来阿公死在了灾荒之中。留下我们和婆婆。”
他转头看着屿乐微笑,说道:“小姐,像我们这样的人,数以万计,数不胜数。国家战争不断,我们难以安宁。”
他能看出屿乐与他们不同,定然非富即贵,他们何尝不想过安静平和的生活。
透过屿乐的眼睛,他向往那样的日子。
屿乐愣了愣,他的话狠狠刺入她的心中。
片刻寂静之后,屿乐她缓缓抬头,问道:“你想查清这冤案吗?你恨官府的不作为吗?”
其实不问也能知道,如何能不恨,为何不去恨。
他听到屿乐的话面上凝重,之后凝重散开。
“当然想查清冤案,还我爹娘一个清白。”他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怎能不恨呢。
“恨造谣之人不知事始末,就胡乱编造,恨那些没有判断的人,仅凭几句碎语,就去信,就去诋毁。”
“更恨官府无作为。小姐,你说……战争何时才能停止啊?”
他说得义愤填膺,可后来情绪逐渐低沉了下来,问屿乐,战争何时才能停止。
“快了,战争会停止,会结束的。”屿乐脸色微微苍白,她笑着说道。
他们三人心照不宣,都不再说话,看着河面平缓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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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宜哭累了,便又歇息了一会。
她醒来后,文月依旧在一旁守着她。她拉过文月的手,身体凑近了些,轻声问道:“文月,此处是何地呀?”
雪宜方才沉入悲伤之中,并未注意此处房间的装饰与大靖大相径庭,而且文月突然出现,救下自己,也解释不了。
雪宜看到文月脸上带着纠结之色,她也不急,文月方才说起她的经历,以及她们此时身处何地。
“辜婆婆自缢之后的一天,我再次见到了他,他也还记得我呢!”文月说到此,笑了笑。
雪宜见文月笑着,她也不禁笑了笑。随后文月接着说:“可他又要走了,这次他想带上我一起离开。”
文月目光注视着雪宜,说道:“可小姐让我等着你的,况且我不可能离开小姐。我拒绝了他,他便强行带我离开。”
雪宜听此,不禁微微皱眉。这次文月停顿了一会,才接着说道:“小姐,他叫苏茴。是南越国君。”
雪宜顿时瞪大眼睛,南越国君?可听苏茴,这似乎有些耳熟。
“其实我也很震惊小姐。但是我又十分庆幸他的身份,这样文月才能护下小姐。”文月苦笑道。
“他同我讲了,平治帝想要用小姐来控制顾将军,为大靖所用,马首是瞻,不可背叛。”
文月轻叹一口气之后,接着又说:“而红卿夫人想用小姐的假死来让顾将军爆发自己的情绪,而去叛国。”
雪宜当时便猜到了一些,她不想让任何人伤害顾青煜,利用他。
“我不是没想过红姨会利用我,只是不知,她竟……做到如此绝情。”雪宜低下头,低声细语道。
“小姐。”文月还从苏茴口中知道那件事,她意外,但细想之后,又不那么意外。只是不知如何与雪宜开口。
“小姐,文月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讲。是关于……红卿夫人的死因。”文月目光紧紧看着雪宜。
雪宜愣了愣,想起那时皖月同自己所讲,中毒而亡。
她点点头,轻声道:“中毒身亡?”
文月轻轻点头,但又微微摇头,雪宜有些不懂她的意思,一脸疑惑。
“小姐,红卿夫人的确死于中毒,但她明明有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雪宜微微皱眉,眼角微红。她脑海中有一个猜想。文月接着说下去。
“下毒之人被发现之后,便自杀于将军府,可那之后,红卿夫人身体还是不见好转,后来才知,她并停下服毒。”
与自己所想,所差不大,雪宜不知如今自己该是何样的感情去看待红卿。
雪宜心疼她。
她说过,她绝不会恨她。但雪宜会为了她的做法而感到伤心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