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少女的爱，病如渊囚
顾文瑶十岁那年，父母离异了。
父亲顾家不要她，顾文瑶被判给母亲林染抚养。
婚是在顾文瑶十岁生日那天离的。
夜晚，餐桌上。
小女孩望眼欲穿，等候着父亲下班归来。
“妈，爸爸还没有下班吗？”
顾文瑶如往常一般，坐在餐桌前，望着眼前的巧克力生日蛋糕，默默的吞了吞口水。
现在还不可以吃，要等着父亲回家，将最好的那块给他吃，这样顾文瑶才会心满意足的吃着蛋糕，过着生日。
“你爸他，今天不会来了。”
望着女儿期待的眼神，林染的目光有些躲闪，轻轻的走到顾文瑶的身边，将她抱在怀中。
“可是，爸爸今天早上说，要给我准备一个礼物的。”
顾文瑶的眼中有些委屈，小孩子天性好玩，又格外的敏感。
大人往往随口答应的事情，到最后又会随口失约。
只留下小孩子们失落的眼神，想要胡搅蛮缠，又会被大人们不满的教训一通。
“听话，你能不能懂事点？”
尔后。
只剩下不满的呜咽，还有密密麻麻的数落与教训。
顾文瑶现在的眼神，便是如此的失落。
灵动的眸子里，失去了希冀的光。
“爸爸果然是忘记准备礼物了，没事的，文瑶只想爸爸早点回家，一起吃蛋糕。”
顾文瑶依偎在母亲怀中，比起礼物，她更想让爸爸早点回家，一起吃生日蛋糕。
然后用吃剩的盘子，将爸爸的脸颊，涂抹成小丑的模样。
那是每年生日的时候，父亲顾家特许她的恶作剧。
“文瑶，你爸他，不会来了，我们吃吧。”
林染目光发红，紧紧的拥抱着她。
大人的世界很脆弱，却需要佯装坚强。
没必要什么烦心事，都和孩子说。
“爸爸为什么不会来，是因为要加班吗？”
顾文瑶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可爱的俏脸微仰，忧心忡忡的望着母亲，询问着。
自记事起，父亲顾家哪怕工作再忙，也不会缺席她的生日。
为什么今天这样特别，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文瑶倔强的抿着嘴，俏脸上浮现担忧，氤氲着些许不开心。
泪水悬在眼角，随着心中的担忧，悄然落下。
她很担心父亲，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爸爸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轻轻的擦了擦女儿眼角的泪痕，林染捧着她的脸颊，亲吻在女儿的额角。
“我和你爸离婚了，他搬出了这个家。
不光是今天不会来看你，以后，也不会来看你了。”
冰冷的话，让顾文瑶面色泛白，忍不住轻声抽泣着。
难以置信，可妈妈又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难道，曾经无比宠溺她的父亲，真的与妈妈离婚了，然后还选择不要她？！
不会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父亲那么爱她，那么爱妈妈，一直很顾家，怎么会舍得抛妻弃子，净身出户？
难道是因为……
顾文抬起头，哭红的眼眸颤动的凝视，试图想从妈妈的口中，寻找到那个答案。
感受到女儿颤动的目光，林染忽然想起老公临别前的叮嘱，那叹息的身影历历在目。
“老婆，如果瑶儿她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出轨吧。
毕竟孩子之后要和你生活，母亲的形象容不得有丝毫的影响。”
林染咬紧红唇，轻抚着女儿眼角的泪痕。
“你爸他出轨了，不再爱我们母女了。
听话，和妈妈一起吃蛋糕，好吗？”
果然。
顾文瑶眼中的光，彻底消失了。
她一时间心情低落，望着眼前的巧克力蛋糕，忽然失去了胃口。
可是，顾文瑶不想让母亲担心，强行挤出微笑。
泪光滑落下，女儿的微笑勉勉强强，有些倔强。
从此之后。
曾经在顾文瑶眼中，那个宠溺她的父亲形象，一夜之间，宛若滚落在地的碗，跌落谷底，碎了一地。
“妈妈，你不哭。
爸爸不要你，也不要我。
没关系……你还有文瑶，文瑶还有妈妈。”
小手擦拭着母亲眼角的泪痕，顾文瑶不想让母亲担忧。
她已经弄丢了爸爸，不能再弄丢了妈妈。
离婚后之后，又过了五年。
虽然失去了父爱的陪伴，可顾文瑶获得的母爱一点也没少。
母亲林染非常疼爱她，顾文瑶也因此度过了幸福快乐的童年。
得益于母亲林染无微不至的关怀，顾文瑶的性格一直开朗热情，并没有因为缺少父爱而变得阴翳孤僻。
她性格的病变与缺陷，始于十五岁生日那夜。
顾文瑶像往常一样下晚自习回家，只等着与母亲一同过生日，然后洗个澡结束疲劳而普通的一天。
可是……
刚进门，顾文瑶便被几位戴着白色面具，穿着裙子的女人，打晕绑架了。
醒来之时，顾文瑶已经被绑在了废弃的工厂，而母亲林染却单枪匹马的前来，与那群女绑匪交涉谈判。
谈判许久，似乎是谈好了筹码，母亲林染被放行，来到了顾文瑶身边。
望着女儿在石灰地上痛苦挣扎，林染的心惊怒交加，格外心疼。
她替顾文瑶松绑，安抚着女儿悸动的情绪。
“没事的，有妈妈在，一切都没事的！”
林染紧拥着颤抖的女儿，轻拍着她的后背，用温暖的怀抱，驱散着女儿心中的恐惧。
却在这时，女绑匪中传来愤怒的谩骂。
紧接着。
一名女绑匪，静步冷然的走来，明晃晃的举起屠刀，砍向了林染身前的顾文瑶，只想泄愤，毫无怜悯。
嗤！
顾文瑶的脸，浸满了母亲的血。
她被林染死死的护在身下，只觉得眼睛一热，血腥刺鼻。
死亡的气息涌来，顾文瑶吓得面色泛白。
“别管那贱女人了，来硬茬子了，快跑！”
女绑匪还要继续挥舞屠刀，被同伙撤退的的话语打断，毫不犹豫的持刀就跑。
只留下血泊中的母女，绝望的对视。
彼此的眼眸中，生与死，盛开与凋零。
“妈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学会坚强的活下去。”
捧起女儿的脸，林染目光涣散，嘴角挤出了和蔼的笑。
“文瑶，妈妈永远爱……你。”
爱的音调逐渐拉长，气若游丝。
俏脸上的手无力的垂落，顾文瑶呆呆的注视着母亲的死亡，张了张嘴。
喉咙里的爱，永远也无法传达。
那天起，顾文瑶弄丢了最爱她的妈妈。
……
少女的吻，青涩纯粹，疯狂病美。
顾文瑶脑海中，江烨毫不犹豫的身影挥之不去。
将她扑倒在地，果断的替她挡着血腥。
那一刻，死亡的刺激，与血腥的扑鼻，让顾文瑶想起了替她而死的母亲。
故而，少女才会悸动颤抖，愧疚自责。
她害死了母亲……
又差点连累救命恩人。
顾文瑶绝不原谅自己，她从小到大，都是……累赘啊。
“别怕，妈妈，一直在。”
轻抚着少女的额头，江烨认真的神情，让顾文瑶泪流而下。
恍惚间。
她看到了母亲林染和蔼的身影，仿佛在调笑着说。
“文瑶，妈妈不希望你，再弄丢了到手的爱情。”
少女心扉颤动，泪眼朦胧。
她的爱，病如渊囚。
在渊海之中，令人窒息，令人颤动。
还有。
她不会再让母亲……
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