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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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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华十四年, 陈英因病致仕,翌年二月徐渊调回户部,任户部尚书官居二品。

    致仕了的陈阁老每日在家种种花, 写写诗日子过的非常悠闲。徐渊就惨了, 官职交替有不少事要重新理一遍。这几个月忙的焦头烂额,除了晚上睡觉能休息一会, 一天都没有休息的功夫。

    刘龄之嘴上不说心里可不高兴了,他算是终于明白杜若眉当初的心情,官职越高反而不得清闲。

    晚上睡觉时, 徐渊如往常一般, 洗漱完便困倦了。刘龄之一肚子心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什么时辰了?”徐渊闭着眼问。

    刘龄之瞪着眼睛道:“亥时了。”

    “怎么还不睡觉?”

    “睡不着。”

    徐渊披上衣服起来, 点着蜡烛道:“咱们去后面湖边转转?”

    “这么晚了……”

    “不晚, 好久都没跟你一起散步了。”

    刘龄之穿上衣服,两人悄悄出了门。

    八月的晚风还带着一丝暑气,微风拂面吹得人心旷神怡。两人踱步到后院的湖边,天边新月如勾倒映在湖面,一股荷叶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湖里的荷花已经凋谢, 长出不少莲蓬来。原本刘府这边没种着荷花,去年刘龄之特意从东市买的藕回来种上的,就是为了秋天给两个小孙孙摘莲蓬吃。

    徐渊道:“湖里的莲蓬熟了吧。”

    “我给你摘几株。”刘龄之说着脱了鞋,掀起衣袍便去摘。

    湖边的水不深,只没过腿弯,刘龄之挑长得嫩的莲蓬摘了十多个拿了过来。吃莲蓬就要吃嫩的,老了里面的莲子心是苦的不好吃。

    徐渊嗔道:“都给我摘下来, 明儿个敬嘉过来又要哭鼻子了。”

    小孙子孙女两岁半了, 正是好玩的时候, 敬嘉还是那个爱哭鼻子的性子,柔嘉则是个大大咧咧的小女汉子,走路还不稳就学会跑了,摔倒也不哭,自己爬起来拍拍裙子接着跑。

    “吃没了明年再给他种。”

    两人坐在湖边剥着莲蓬,徐渊把剥好的莲子递给他:“这个甜,你尝尝。”

    刘龄之就着他的手吃进去感叹道:“阿渊你都好久都没陪我出来走走了。”

    徐渊看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里一阵歉意:“等忙过这一阵子,咱们俩出去游玩一趟?”

    刘龄之把吃完的莲子壳扔进湖里,老脸有点挂不住:“也,也不必专门出去玩,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让人知道怪难为情的。你别把心思都全都放在朝事上,偶尔抽出一时半刻的功夫陪陪我就行了。”

    徐渊笑着拉住他的手道:“好,那每天晚上吃完饭,咱俩便出来溜达溜达怎么样?”

    “嗯。”刘龄之回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身边道:“我有点想老家了。”

    “刘家屯?”

    刘龄之摇摇头:“安平镇。”

    虽然那里没有亲人,房子也卖了,可刘龄之还是时不时的想起以前的生活。

    “昨个晚上我做梦,梦里光怪陆离,咱俩爬在树上摘柿子,你都快爬到树梢了,三爷爷坐在旁边一个劲叮嘱咱们小心别摔了。”

    徐渊知道刘龄之是忧心自己,所谓高处不胜寒,位高权重自然也要担着同样的责任,一旦出错便会连累全家人。

    两人十指紧扣,不必言说便懂其中之意。

    自从有了柔嘉和敬嘉两个小宝贝,刘翠花和刘老汉仿佛年轻了十岁。

    白日里刘婉带着两个孩子一整天在二老院子里玩,刘老汉前几年腿疼的走路都费劲,如今背着孩子都不用拄拐杖了,这重孙孙可谓是一剂良药。

    两个老人一直惦记着什么时候回趟老家,给两个孩子上族谱。之前孩子太小,走这么远的路怕染上风寒,如今孩子稍微大一点大郎却没了时间。

    前阵子豆芽和二明从老家回来给捎了信,大明家又添了一个孩子,算上这个大明家一共有四个孩子,中间的两个都没养住。

    刘翠花提起这件事就难受的掉眼泪,大明家的老二是十岁时起麻风没的,第三个孩子四岁时染上伤寒也走了,夫妻俩三十多岁,如今能再生一个孩子,也算是给大儿子添个伴。

    这个时代的孩子脆弱的很,稍有不慎便遭夭了,能像刘翠花这样养大四个孩子的人家属实不多,这也是老两口不敢带着重孙轻易走动的原因之一。

    在京都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以找御医看病,去了乡下那便是赤脚大夫随便薅几根草药泡水喝了。

    “我想着得空了把大明一家也带到京都来吧。”刘翠花纳着鞋底道。

    刘老汉闻声抬起头:“能行吗?得跟大郎和幺儿商量商量。”

    刘翠花放下鞋底:“这事我寻思了许久,咱们在刘家屯至亲至近的人也就剩大福一家了。如今二明给咱管家管的这样好,豆芽也是个知进退的性子,眼看着他们日子越过越好,大明他们还在村子里种田,总觉得怪过意不去的。”

    刘老汉点头:“是这样没错。”

    “当年若是大明跟着咱们来京都,那两个娃娃说不定还能留住。”老人家遗憾的叹了口气。

    大概是年纪大了,刘翠花总想念亲人,偏偏路途遥远回去一趟怪不容易的。

    “太奶奶,太爷爷!”人还没到,外面的声音就传进来了。两个小团子噔噔噔的跑进来,乳母田氏和丫鬟青蕊跟在后面追,生怕两人摔了。

    今日两人穿了一模一样的衣服,雪青色的小袍子,脖子上带着长命锁,唯一不同的是柔嘉两个包包头发上扎了朵粉色的绒花。

    “哎呦我的宝贝诶!”重孙孙一过来,什么烦心忧心的事都没了!

    柔嘉和敬嘉最喜欢找太奶奶玩了,两人脱口鞋抱上了炕,开始每日的必做之事抢太奶奶。

    “这是我太奶!”柔嘉霸道的坐在刘翠花腿上,双手抱着她的脖子。

    “也是我太奶……”敬嘉站在旁边瘪嘴,眼泪在眼眶打转,

    柔嘉奶声奶气的说:“不许哭!爷爷上次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敬嘉吓得把眼泪憋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拽着她衣袖道:“姐姐,你能把太奶分给我一点吗?”

    柔嘉勉为其难的让开一点空让他坐过来,刘翠花看着两个小奶团子笑的肚子疼,把两人搂紧怀里一人亲了脸蛋一口:“你们都是太奶的乖孙孙!”

    敬嘉和柔嘉笑的咯咯直躲,没一会两人就玩了起来。

    刘老汉悄悄道:“咱们柔嘉这性子长大可吃不了亏,跟幺儿小时候二样不差!”

    刘翠花满脸慈爱的看着两个娃娃:“谁说不是呢,这也没血缘关系,竟能像成这个模样。”

    幺儿小时候那小王八蛋儿,性子又倔又霸道,跟村里的孩子没少打架,唯独和徐渊两人半辈子也没吵过嘴。

    晚上吃饭时,刘翠花想把大福一家家都带到京都的事跟徐渊和刘龄之提了一下。

    徐渊和刘龄之欣然同意。

    徐渊道:“正好让龄之回去一趟,把他们接回来。铺子里缺人手,他们来了都有活干。”

    刘翠花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原本打算带大明一家来,可细想大明走了大福老两口怎么办?还有二丫和他女婿,索性都带回京都安置吧。

    十多口人不能都住在府上,刘龄之打算把柴新之前那个小院子买下来,给大福哥老两口住。

    至于二丫和大明他们两家,铺子里有都是地方可以供他们居住。

    事情商量妥后,过了八月十五刘龄之便启程回了老家。

    这一路回去路过冀州府,居然还碰上了熟人,卢青带着儿子正在街上摆摊卖货。

    离老远刘龄之便跟他打招呼,卢青看着他恍惚了半天才认出是谁。连忙跑过来道:“灵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这是从京都回老家一趟,路过城里转转恰好遇上你,这是你儿子,多大了?”

    “十五岁了,栓柱快叫伯伯!”

    孩子倒不认生,乐呵呵的打了声招呼:“伯伯!”

    “哎!”刘龄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伸手要掏钱给孩子。

    卢青连忙按住他道:“都这么大了,还给什么钱呐。”

    “那怎么成?第一次见面应该给的!”刘龄之拿了个十两的银锭子塞在栓柱的手里。

    “太多了,给几文钱意思意思得了。”

    刘龄之摆摆手:“不多,他伯伯现在好歹也是个官。”

    卢青惊讶的上下打量他,见他衣着不凡道:“你不在镖局干了?”

    “早就不干了。”刘龄之见这会已经到了午时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兄弟去饭馆边吃边聊。”

    卢青连忙收拾摊位,带着孩子跟刘龄之去了附近的酒楼。

    前些年钱五跟着他去京都时也找过卢青,那会卢青的娘子刚生完孩子没多久,上有老下有小没办法去。后来也没了联系,一直以为他们还在京都跟着陈四海走镖呢。

    “龄之,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我听钱五说你家大郎考中了进士,如今在京都当官了?”

    “嗯当了个官,我也跟着沾了沾光,弄了个武官当当。”刘龄之没好意思跟他说徐渊现在是二品的户部尚书,怕吓着他。大概是年纪大了,人也成熟了许多,没了当年那股爱显摆的劲儿。

    “真好啊,钱五怎么样了?”

    “他跟着我干呢,帮我打理一家铺子。”

    卢青:“好小子,你现在可厉害了!居然都有自己的铺子了。”

    刘龄之笑道:“还好,我看你刚刚跟侄子也摆摊卖货呢?”

    卢青摆摆手道:“嗐,小打小闹混口饭吃,年纪大了也不敢出去走镖,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万一出点事担不起啊。”

    “是这么个理。”

    卢青又打听了打听陈四海,听到大家一切都好,高兴的喝了两杯。两人吃完饭已经到了未时。刘龄之着急赶路并未久留,两人约好下次有时间再相聚。

    从冀州离开回去的路程便快了许多,刘龄之此行带了三个小厮,赶了四辆马车回去接人。

    八月二十三赶到到刘家屯,刚巧刘大福在路边跟邻居唠嗑,离老远见那一队马车行驶过来。

    邻居道:“嚯,这么大的架势别是你二伯一家回来了吧?”

    刘大福翘首以盼,没一会便看见刘龄之赶着马车过来了。

    “大哥!”刘龄之停下马车打招呼。

    刘大福五十多岁了,常年务农看着比京都的老人更苍老一些,头发都花白了。

    刘大福拉着刘龄之激动道:“可是回来了!二伯他们回来了吗?”

    “没有,这次就我自己一个人回家的。”

    老头失落了一下,不过马上追问道:“二伯,二伯母身体怎么样?”

    刘龄之笑道:“都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回到家,小刘氏在院子里喂鸡,看看那几辆大马车连忙放下簸萁迎了出来。

    “幺儿回来了!”

    “大嫂!”

    小刘氏拉着他上下打量:“哎哟我的好弟弟,多少年没见着了,家里都好吗?”

    “都好着呢!”

    “大郎没和你一块回来?”小刘氏往后张望。

    刘龄之道:“没有,他太忙了没空出京,这次我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一行人携手进了院子,大明帮着小厮把马车赶了进来。

    “前阵子二明他们回来,我还念叨着你们啥时候能回来一趟呢,可巧这就回来了。”

    这几年有二明从京都赚银子回来帮衬,家里日子越来越好过,小刘氏偷偷攒了快一百两银子了。手里有钱说话也有底气,赶紧让孙子去打酒买肉。

    刘大明搓着手进屋道:“小叔,你赶这么多车回来干啥?”

    刘龄之放下茶碗道:“你来的正好,我这次回来打算把你们都接回京都去。”

    刘大福以为接他们去京都转一圈见见世面道:“这么老远去一趟怪不容易的。”

    “不是去一趟,我把你们接进京都以后就不走了。”

    “啊?!”三人都愣住,惊讶的看着刘龄之。

    刘大福道:“咋,咋突然要把俺们都接进京都?”

    “爹娘都想你们,如今咱们在京都有住的地方,你们去了也活计干。”

    刘大明高兴道:“真的啊!”

    “不然我带这么多马车来干嘛?”

    太好了,太好了!“我去同你侄媳妇说一声!”说罢便往外跑。刘大明是真高兴,弟弟二明当年跟着二伯一家去京都时他就非常羡慕。

    后来看着二弟一家越来越好,特别是每年弟弟弟妹带着孩子回来过年,无论是身上穿的,还是举止言谈都跟他们不一样了,心里的落差感渐渐拉大,可是却从未嫉妒。

    他们一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家人,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刘翠花如果不提提把他们接进京都,他们一辈子也张不开嘴主动去麻烦人。

    如今自己也能跟弟弟们一样去京都了,高兴的他居然像个孩子似的落了泪。

    “娟子!”

    “咋了?”偏房里张氏正抱着孩子喂奶,去年生的小丫头今年快十个月了,长的白胖白胖的。

    “幺儿,幺儿来了!”

    张氏道:“小叔回来你哭什么?”

    刘大明擦了把鼻涕道:“幺儿要把咱们都接进京都!”

    张氏激动的一下从炕上站起来:“真的假的?!”

    “幺儿赶了三四辆马车回来的,还能有假?!”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收拾东西吧!”张氏比他还着急,恨不得马上就去京都见见大世面。

    刘大明慢慢平静下来道:“咱们去了京都也不能张扬,更不能跟二弟一家比较,知不知道?”二明跟着刘龄之他们多少年了,两人的情分自然是比他们要深。

    张氏点头:“我懂,我又不是那四六不分的人,二奶奶能让小叔接咱们进京是记挂着咱们呢,咱们可不能打她的脸。”

    刘大明笑起来,他娘子是个明事理的人,要不然这些年也不能跟二弟一家相处的其乐融融。

    晚上吃饭的时候二丫一家人也过来了,刘龄之把情况跟她们一说,二丫的相公反而犹豫起来。他是倒插门进的刘家,以前只听说两个小叔叔很有出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跟着沾光。

    刘敏道:“叔,我们回去商量商量。”她们可不是单单两个人,二丫家里如今有四个孩子,大儿子和大闺女都是跟前头孙家生的。后面又生了两个孩子。

    大儿子去年成的亲,闺女今年也订下了,这一大家子人不是她想走就能走的。

    夫妻二人回去商量一番,最后决定不去京都了,这刘家屯终归得有人打理不是?将来他们回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小刘氏心疼女儿但能理解,毕竟她也是快当奶奶的人了。正好家里的地和牲畜都留给女儿一家,房子也有人打理。

    安顿好后,一家人于八月末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走得那天,刘家屯的亲朋好友全都来送行,人们羡慕的望着这几辆大马车,刘大福一家可是有福气,沾了二伯一家的光进京都享福去了。

    听说京都遍地是金银,随便做点事都比在地里刨食强,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吧。

    刘大福和小刘氏反而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两人担心去了京都能做什么营生。他们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户,如今突然进了京,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正好家里的地和牲畜都留给女儿一家,房子也有人打理。

    安顿好后,一家人于八月末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走得那天,刘家屯的亲朋好友全都来送行,人们羡慕的望着这几辆大马车,刘大福一家可是有福气,沾了二伯一家的光进京都享福去了。

    听说京都遍地是金银,随便做点事都比在地里刨食强,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吧。

    刘大福和小刘氏反而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两人担心去了京都能做什么营生。他们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户,如今突然进了京,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正好家里的地和牲畜都留给女儿一家,房子也有人打理。

    安顿好后,一家人于八月末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走得那天,刘家屯的亲朋好友全都来送行,人们羡慕的望着这几辆大马车,刘大福一家可是有福气,沾了二伯一家的光进京都享福去了。

    听说京都遍地是金银,随便做点事都比在地里刨食强,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吧。

    刘大福和小刘氏反而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两人担心去了京都能做什么营生。他们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户,如今突然进了京,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正好家里的地和牲畜都留给女儿一家,房子也有人打理。

    安顿好后,一家人于八月末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走得那天,刘家屯的亲朋好友全都来送行,人们羡慕的望着这几辆大马车,刘大福一家可是有福气,沾了二伯一家的光进京都享福去了。

    听说京都遍地是金银,随便做点事都比在地里刨食强,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吧。

    刘大福和小刘氏反而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两人担心去了京都能做什么营生。他们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户,如今突然进了京,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正好家里的地和牲畜都留给女儿一家,房子也有人打理。

    安顿好后,一家人于八月末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走得那天,刘家屯的亲朋好友全都来送行,人们羡慕的望着这几辆大马车,刘大福一家可是有福气,沾了二伯一家的光进京都享福去了。

    听说京都遍地是金银,随便做点事都比在地里刨食强,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吧。

    刘大福和小刘氏反而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两人担心去了京都能做什么营生。他们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户,如今突然进了京,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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