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番外一
又是一年三月, 春风徐徐，乍暖还寒。
刘府上火龙还没停，老爷子老太太年纪大，屋里冷不得。
自打换上琉璃窗, 屋里忒明快, 太阳一出来就晒的穿不住厚衣服。
刘翠花脱了褙子坐在炕头给重孙孙缝衣服。刘婉快生了, 也不知道怀的是男孩女孩，索性两种衣服都做了十多件。
刘老汉坐在凳子上搓烟叶, 昨个柴新差人送来了一袋云南运过来的烟叶, 尝尝味道怎么样。
“老太爷，太奶奶, 咱们姑爷中了，考中了！”长禄从前门跑到中庭，因为太激动走到门口时还被门槛绊了个跟头。
去年刘青再次下场, 一举拿了个解元，今年参加会试，成绩前几日出来考了第六, 今天是殿试的日子，一大早刘龄之和徐渊就去城中等着看游街。
刘翠花和刘老汉连忙起身：“哎呦, 娃你小心点。”
长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土, 咧嘴笑道：“老爷让我先回来给您二老报个信，姑爷考了第三名探花，让您换上衣裳等着宫里来封赏。”
刘翠花笑得满脸褶子, 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 数了两块碎银子塞给长禄：“拿去买糖吃。”
“诶！”长禄笑呵呵的收下, 老太太可轻易不赏人。
刘老汉抽着烟袋满脸笑意道：“咱们老刘家风水可好, 一门出了两探花。”刘家如今也算是改换门庭了。
“好好好, 赶紧去换身衣服，一会等着接圣旨！”伺候的丫鬟连忙扶着刘翠花下了地，翻箱倒柜找两人的衣服。
前几年大郎升官时，老太太也封了个五品的诰命，宫里赏赐了些金银外还有一套诰命衣服。这可把刘老汉眼馋坏了，吃不好睡不香，连着好几日都提不起精神。
刘翠花了解自己家老头子，知道他这是羡慕的，背地里偷偷告诉了徐渊。
徐渊连忙命人给老爷子也赶制了一身绅服，绅服是九品乡绅的衣服，花五百两捐个绅官就能穿。刘老汉有了衣服这才高兴起来，像小孩似的没事就拿出显摆显摆。
京都双燕楼的二楼雅间里，柴新、钱五和陈四海他们都来了，徐渊和刘龄之旁边是挺着大肚子的刘婉。
刘婉去年夏天怀的孩子，如今已经有九个月身孕，眼看着就快生了。
“天冷路滑，让你在家等着，你偏要出来。”徐渊心疼闺女帮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刘龄之倒了杯热茶递给徐渊：“没事，这楼上烧着炭盆暖和着呢。”说着朝刘婉眨眨眼。
刘婉忍不住笑道：“嗯，一点都不冷！”她心急看相公，央求着刘龄之带她一起出来。
徐渊叹气：“你就惯着她吧。”
“铛！”一声铜锣开路，从宫门里走出来一队人马，这些人便是今年的新科进士！
为首的状元是二十七岁的白逸岚，要说他这些年磕磕绊绊的考了好几次，总算是得偿所愿，考中了状元。比他大四岁的徐渊如今已经是朝中三品大员。
状元后面的榜眼是三十六岁的周萼，他是江西有名的大才子，天盛帝在位时期便才名远扬，但一直不入仕，没想到今年也参加了科举。
再后面的探花郎便是刘青了！只见他穿着一身青衣，面如冠玉，打眼看去仿佛当年的徐渊一般！
随着鞭炮声和人群欢呼声响起，马队朝这边走了过来。
“快看，阿青他们过来了！”
大家走到窗边向下望过去。
柴新忍不住感叹：“小刘青这副模样跟阿渊可太像了，我还记得当年也是在这里看阿渊游街，这一晃都过了十二年了。”
刘龄之揽着徐渊道：“不如我们阿渊俊朗。”
小丫扭过头道：“那是自然！想当年爹爹打马游街经过这里时，楼上的女子都颠狂了，拼命往你身上扔帕子和簪花。”那会小丫才七八岁，难为她记得清楚。
陈四海道：“还有人打听你有没有成亲呢。”
徐渊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子道：“有吗？”
柴老板喷笑：“可太有了，当年因为你穿了身青色的衣服，导致咱们京都各大布庄的青布都卖空了货，你头上带的那枚探花郎同款玉冠在咱们店里卖了六百多个。”
徐渊哑口无言，这事他知道，师父陈英还戴过他的同款发冠呢。
马队行过来时，大家不再聊天，刘龄之把窗户打开拼命的朝下面招手：“刘青！”
刘青猛地听见自己老丈人嘹亮的嗓门连忙抬头望去，见自家娘子也在，高兴的脸通红：“婉儿！”
刘婉挥舞着帕子：“我在这儿~”
刘青忍不住笑出来，惹得附近的姑娘们一个劲的尖叫：“啊啊啊啊，快看今年的探花郎，长得好俊俏啊！”
“也不知多大年纪，可曾婚配？”
听着熟悉的对话，刘龄之掐着腰道：“婚配了！那是俺家姑爷！”喊完刘龄之神清气爽，要说当年就该这么喊一嗓子。
这一嗓门下去，那群姑娘羞的捂住脸不敢再往刘青身上扔东西。
刘婉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父亲，你莫喊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哎哟……”突然她脸色一变。
旁边的丫鬟最先发生端倪：“夫人，你怎么了？”
刘婉捂着肚子摆摆手道：“没事，许是笑岔气了。”
徐渊闻声转过头道：“肚子疼了？赶紧回家吧！”
“没事，就是疼了一下。”刚说完顺着裤腿一阵暖流，刘婉吓得不敢动了：“爹……我好像要生了。”
刘龄之一听连忙打横抱起刘婉，徐渊拿披风把人裹好，钱五跑下去牵马车，大伙紧张的护送着刘婉回去。
一路上刘龄之不停的自责：“都怪我，非带着她出来。”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爷子老太太非掐死他不可。
刘婉疼的脸色惨白，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还不忘安慰父亲：“爹爹你别怪父亲，是我非要他带我来的，我想看看阿青游街的模样。”
徐渊道：“我不怪他，婉儿快别说了好生休息，马上就到家了。”
陈四海亲自赶车，又快又稳当，没一会就到了刘府门口。
门房一见是自家的马车回来了，连忙打开大门。
进了院子，刘龄之抱着刘婉往后院跑，徐渊叫来二明问：“姑娘要生了，接生婆在府里吗？”
“一直在呢，我这就吩咐婆子们过去。”
“先别告诉老人，老人家年纪大了，大喜大悲都不行。”
二明点头：“我省得。”说完便赶紧朝后院跑去。
徐渊心里不安，马上又派人去太医院请医官过来守着，万一有事直接就能帮上忙，别到时候现叫来不及。
后院产房里，刘婉已经换上生产的衣服，清云和豆芽陪在她身边，帮她擦汗倒水。院子里丫鬟婆子们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等待小主人的降生。
两个有经验的接生婆过来了，急忙进了屋，没一会屋里就传出刘婉痛苦的呻|吟声。
刘龄之站在产房外紧张的来回走，偏偏刘青这个时候回不来，游街完还要在宫中吃琼芳宴。
徐渊安顿完赶紧过来：“里面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女子生产本就不易，刘婉这还是第一胎，肯定时间要久一些。
两位老父亲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看着婆子们一盆一盆的往里端水，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前院刘翠花和刘老汉还不知道孙女快生了，两人正等着宫里的圣旨呢。
刚过了巳时宫里的赏赐便到了，老两口有过一次经验，这次没那么紧张了，从内侍手中接过圣旨，高呼万岁。
送走宫里的人，刘翠花道：“大郎和幺儿怎么还没回来？”
刘老汉：“没准和小柴四海他们去吃饭庆祝了，一会就回来了。”
刘翠花点点头跟旁边的丫鬟说：“秋环，你去后院给咱们姑娘报个喜，姑爷考上了探花。”
“哎。”秋环起身出了屋，刚往后走没几步就被二明拦住了。
“别去后院了，姑娘正在生产呢，也别告诉老太太和老太爷，等生完再说。”
秋环连忙点头：“知道了。”
小丫是上午发动的，疼到了下午还没生出来，刘龄之和徐渊都快急疯了，听着里面虚弱的叫喊声心疼的眼睛通红。
“刘青这个臭小子，等他回来我非得削他一顿不可！”刘龄之哽咽着说。
徐渊虽然也着急，但还没像他这么不讲道理：“女子生产都有这么一遭，你打姑爷有什么用？”
清云从屋里出了，两人急忙围了过去：“婉儿怎么样了？”
“没事，姑娘累饿了，我去给她下碗面吃。”
徐渊和刘龄之稍稍放下心，两人同时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看着彼此苦笑出来。
清云端着一碗鸡蛋面进了产房，刘婉连汤带水全都吃了下去，接生婆子道：“姑娘好样的，咱们该准备用力了！”
未时一刻刘青终于从宫中出来，谢绝了几个邀请他出去庆祝的同榜考生，着急忙慌的回了家。
一进家门先去给刘家二老报了喜，刘翠花和刘老汉拉着他好一顿稀罕。
刘翠花道：“快去看看你娘子吧，别让她等急了。”
“哎。”刘青脚步轻快的往后院走，刚到院门口便察觉出不对劲，这么冷的天两位岳父穿着单薄都站在外面呢？！
“岳父…”
徐渊和刘龄之回过头：“你回来的正好，婉儿要生了。”
“啊！”刘青脸唰得就白了，连忙要往屋里跑。
刘龄之一把拉住他道：“你进去干嘛？”
“婉儿她正受着苦呢，我要进去陪她！”刘青挣脱开，掀开门帘便走了进去。
接生婆一见他进来，连忙把人撵了出去：“小爷赶紧出去吧，您在里面帮不上忙别添乱。”
刘青红着眼睛，看着床上虚弱的刘婉道：“婉儿！我在这呢，你莫要害怕，相公在这呢！”
刘婉听见刘青的声音，瞬间来了一股劲，握紧旁边豆芽的手大喊一声。
“哇~哇~哇哇……”婴儿的啼哭声从屋里响了起来。
“生了，生了！”徐渊和刘龄之激动的都掉了眼泪。
接生婆子剪断脐带，把孩子清洗干净裹上棉被，递给床上的刘婉道：“恭喜娘子，是个千金。”
清云笑道：“千金好，先开花再结果！”
刘婉抱着啼哭的孩子亲了亲脸蛋，这通罪可算是遭完了。
门外刘青同两个丈人得知刘婉生了女儿，三人高兴的好悬没跳起来，丝毫没了平日矜持的模样。
徐渊让长禄去拿银子赏接生婆，不光赏她俩，整个府里的小厮丫鬟全都有赏！
接生婆子不解的看着三个人，这家怎么生了女儿这么高兴？前些日子长乐侯家也生了闺女，侯夫人听到后连看都没看一眼，更别说赏钱了。
其实她不知道，别管是闺女小子，只要母子平安都赏！
三人正高兴着呢，清云突然跑出来道：“姑娘又要生了！”
“什么？！”三人呆滞的看着她。
“是双生胎，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呢！”胎，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呢！”胎，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呢！”胎，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呢！”胎，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呢！”胎，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