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九
唐漪这边还在理着这些个利害关系，江溯就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身边还有个这么不容忽视的存在。
“你还不回去？”
再不回去，等雨下大点，她就真的不放心他开车走夜路了。
可这个问题比起那通电话，对于江溯来说简直无关紧要。
“舒舒，我不想你同别人在一起。”
亮着盏昏黄小夜灯的室内，原就安安静静只有轻微响动声，他这话一出，静谧更显，似有空谷传音之效。
江溯的眼神几近直白，偏偏唐漪此刻正低着头将他未收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放进行李箱里，无以得见。
不过没看见也没关系，他这话听在耳里就足够引人遐想。
“不同别人在一起，”
唐漪咂摸着这句话，面上神色不显，心中波涛迭起，“你是想我单身一辈子”
“当然不。”
江溯答得很快，就是声音闷闷，“你也不能单身一辈子。”
“你倒是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唐漪敲了敲他后脑勺，堵住他未完的话，“明天送我去趟秦导家里，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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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溯走后，房间整个空了下来。
“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仍然维持着小屁孩离开时的坐姿，唐漪没由来地心绪沉沉杂杂。
明明过去几年也一直是一个人住，有什么好不适的？
唐漪半卧在懒人椅上，脑海中不自觉地就把江溯回国后的一言一行在脑海里放电影似的反复慢放。
接机时那个勾肩，昨晚跪地给她穿鞋，还有今天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
好多个透着暧昧、但又被他们十多年深厚情谊层层包裹住的举动终是在她这，露出了端倪。
饶是再迟钝，她也觉出有些东西似要呼之欲出。
江溯他……难不成喜欢自己
不对，他一直喜欢自己。
两三岁时候就会哄她开心，软乎乎的小手捧住她的脸，重重“吧唧”一口，然后还会说上一句“喜欢，最喜欢舒舒——”
拖长的尾音就像那甜甜棉花糖一口咬下去的拉丝，馋得人心神晃动。
至于现在，三四年没见过的江溯个高腿长，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仍然会说出些同他小时候一般多多少少带着占有欲的话语，可脸上也开始挂着淡然假笑，会退让，会说着不在乎。
这一切让唐漪不明白他的这种喜欢究竟是延续幼时的惯性，还是真的变了质……
她总不能，总不能直接问江溯“你是不是喜欢我”。
唐漪抱着枕头长叹一声，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苦恼。
她也不是没有担心过小屁孩会早恋，但她没有想过对象可能会是自己。
还有一点不能否认但又连她自己都未能及时察觉的是，在江溯最近几次有意无意的近距离靠近下，她好像也产生出了一股从前没有的悸动，那种微微心颤的感觉。
但她没能察觉。
七情六欲舍去太久，被唤醒需要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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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唐漪顶着两个熊猫眼钻出了被窝。
确实是白长了那么几岁，碰上潜在的喜欢还是一团乱麻。
一番洗漱后，她困意重重地上了江溯开来的车，而比起她，江溯的精神状态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神采奕奕。
这就是传说中的年轻人吗
“今天这么困？”
唐漪一上来，江溯就注意到了她双眼下方淡淡的一层青影，因她肤色偏白，显得愈加明显。
见她无精打采地点了个头，江溯关切问道：“怎么会突然睡不着，我记得舒舒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睡前的牛奶喝了吗”
唐漪有入睡前喝牛奶的习惯，从小就是。
但昨天，还真的忘了。
“这也忘，舒舒总不能是忙着想我了吧”
江溯轻啧一声，随口玩笑了句，自己也没太当回事，很快又将注意力投入到了路线选择中。
倒是唐漪猛地听了这么一句，小小地咳了两下，咳嗽声里无端地带着股心虚。
还好秦导家并不远，驾车一会儿就到了。
唐漪一个人提着点简单小礼品走了进去，江溯则坐在车里等她。
临下车前，车内那人还不忘眼巴巴地交代一句“早去早回，可别让我下车来逮人”。
她无奈应了，在背后灼灼视线下，按响了门铃。
秦导今日也是闲来无事，赋闲在家，早早泡好了茶专等她一个人。
“来了，快坐，也尝尝我泡的茶。”
唐漪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清浅茶香萦绕在唇齿之间，但她无心品茶，开门见山就问了句，“您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受人之托当个说客，你可别嫌我啰嗦。”
昨天在片场碍于诸事紧促，没来得及说太多，今天就特意把人约家里来了。
秦导看着她进圈演戏，从籍籍无名到被冠以“难能一遇的灵气女演员”称号，衷心地希望她能爱□□业双丰收。
秦导轻轻拂了拂颜色透亮纯正的茶水，扫了眼端坐于前仪态绝佳、连肩颈线条都格外流畅的唐漪，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和盘托出，“昨天王芳给你打过电话了吧，其实那合约情侣的想法也不是因为这次事件才突然想出来的。”
“小陆喜欢你挺久，但愣是我都看出来了，你都没有一点要动凡心的迹象，最后我和王芳才给他出了个这样的主意。”
“圈里别人玩这个是利益结合，但你俩我觉得这合约纯属算是给彼此一个机会，相互了解了才有下一步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唐漪还有什么不懂，秦导这是还没放弃撮合她和陆知筠。
她微微抬眸，眼里波澜不惊。
“你就当给小陆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秦导饮下最后一口茶，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
但短暂沉默后，唐漪摇了摇头，幅度不大却很坚定。
“我们在戏里有过对手戏，不能算完全没相处过。”
只是她没能动心而已。
感情的事，何须反复试探？
喜不喜欢，有时候甚至就是一两眼之间的心动。
见她拒绝得如此干脆，连转圜的余地也不再留，秦导只好默默叹了口气，又着手添上一杯新茶递到她面前，直至结束，都没再提陆知筠半个字。
只是在最后，两人谈起演员对角色的影响时，秦导还是劝道：“你现在或许还不觉得，但时间一长你就会知道，阅历这东西还真影响戏路，谈个恋爱未尝是什么坏事。”
“我呢，也不再瞎撮合，就希望你能尽快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去经历一下这最最寻常的爱恨。”
唐漪缓缓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