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吴肆之死
他感觉有些沮丧，他低着头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表情，他刚走出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李鹤唳沧桑而不屈的声音！
他转过头，李鹤唳颤抖着从地上爬起！
吴肆愣住了！
他大吼道：“你就那么想杀死我！哪怕丢了你的性命！”
李鹤唳缓缓抬起自己血迹斑斓的脸。苍老而凄惨眼神却凶悍更甚，他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吴肆！
望着李鹤唳的脸，吴肆揪心的疼痛，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他没想到他会让自己这么心痛！
他发疯似的大吼道：“你不要再站起来了！”
他内心的疼痛在这嘶吼之中变成了癫狂的心碎！
他想起那双厚实的手将他从漫天风雪中抱进小枯山大门时的画面，他想起李鹤唳慈爱的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
他不知为何这些画面总是伴随着心口剧烈的疼痛！
他强忍着眼泪！
他要结束这一切，也许只有这样会让自己舒服些！
他瞬间陷入了癫狂，他身体爆发出这一生从未爆发过的力量向李鹤唳斩去，这一刀他失去了理智，带着一往无前的诀别，仿佛这是他一生劈出的最后一刀！
而这一刀斩断的是他心中最后的感情！
李鹤唳望着他高高跃起的身影惨然一笑！
刀影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李鹤唳身影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吴肆驱动着那断山大刀重重劈下，磅礴之力顷泄而出的时候，他的身形突然在空中定住了！
断山大刀磅礴之力戛然而止消散风中，宛如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一根根弑神丝瞬间缠满了他的全身，没有一块皮肤能够幸免，手中的断山大刀随着细若发丝的弑神丝收紧陷入手腕的皮肉而掉落，不偏不倚刚好插在了李鹤唳身前！
疼痛瞬间让他的大脑清醒！
他懊悔刚刚自己不顾一切的举动，而李鹤唳也是在他失去理智的那一瞬间抓住的机会！
他望着眼前的李鹤唳，就连脖子都不敢动一下！
“作为你的师傅，你的”。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李鹤唳顿了顿继续道，“你的养父，你曾带给我的宽慰和幸福我已全部还清，我本心甘情愿死在你的刀下，我愿为你付出我的生命！”
吴肆努力的让自己的视野往下看去，他没有想到原本凶戾的师父会说出这样温情而又诀别的话。
他惊涛骇浪的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他再次感觉到那份厚重的爱，脑海中浮现的是曾经师傅以他为骄傲的日子，想到的是他的大手发在自己头顶慈祥的样子！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他的喉咙被弑神丝紧紧捆住。
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却说不出一个字！
李鹤唳苍老的脸变的落寞，就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那眼中的悲伤让人心碎！
吴肆如同一只落入蜘蛛网上的虫子，无力的悬在半空动一个手指的能力都没有，可他那双如线一样的只有一条缝的眼睛湿润了！
李鹤唳缓缓抬起右手，那是控制着空中千百根纵横交错弑神丝的开关。
只要手指轻轻一动，吴肆的身体便会被着发丝般的弑神丝割成碎片！
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缠绕着吴肆的弑神丝开始收紧，他的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往外溢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他疼的浑身颤抖，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要死在他师父的手下！
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无法挣扎也无法呼喊。
就在他迎接死亡到来的时候，突然发现那没入他每一寸皮肤的丝线居然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收紧！
他惊讶的睁开眼睛往下望去，只见李鹤唳早已老泪纵横，世间又有谁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呢！
在吴肆惊讶的注视下，李鹤唳无力的垂下了自己的右手！
吴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多年前他还在小枯山时的画面，那是他八九岁时候的回忆。
犯错的他看着师傅举起了手中的木枝，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脑袋，可他迟迟没有等到师傅手中的树枝落到自己头上。
当他打开了手臂的一条缝隙，却看到师父慈爱的眼神！
看着如今满脸血迹疮痍的李鹤唳，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庞落下，他是自己的父亲啊，自己却亲手将他伤害成这样！
在他的注视下，李鹤唳缓缓转身离去。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有了活动的空间。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一根根弑神丝随着李鹤唳的远去逐渐失去了力量，慢慢的变的松弛，如同松开缠绕的蟒蛇，逐渐舒展开了身体！
他从空中跌落了下来。
他默默流着眼泪，脑海中是师傅口吐鲜血痛苦的模样，他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心如刀绞。
他此时才发现那如父亲一般的师父一直是他心中的至爱至敬之人。
他抬起头望向李鹤唳的背影，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愧疚让他紧咬牙关无法呼吸！
他的眼泪决堤，他已经记不起自己多久没有哭过！
只依稀记得那年还是孩童时的他，走在小枯山傍山的石阶上脚下一滑，从那贴着山背的台阶上滚下，又怕又痛的他哭的稀里哗啦。李鹤唳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贵为掌门的他却笑的如阳光般温暖！
往年的回忆如世上最锋利的刀，正一刀刀切开吴肆的心脏，那本是他最想摒弃的软弱，可此刻才发现这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他望着李鹤唳踉跄的背影。
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拽起插在地上的断山大刀嘶吼朝他冲去，如多年前那个满眼只有父亲的棕色头发的孩童，满脸欢喜奔向李鹤唳的怀抱！
李鹤唳心中忽的一动，彼此之间的感应让他心中猛的一揪！
他站住脚步，缓缓转过身，亦如那年看向自己的孩子那般怜爱，只是多了些心碎的失望！
他怔怔的看着奔向他而来的吴肆，仿佛看见了从前那个天真快乐的孩子向自己奔来，他不禁动容，嘴唇微微颤抖！
他愿意为自己的儿子而死。
如果他执意要这么做的话！
他不止是小枯山的掌门，更是吴肆的父亲！
他动了动嘴角露出笑容，如那年一般慈爱，就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还是那个宁静的晌午，还是那温柔的阳光下慈祥的微笑！
他喉咙还在渗血，因为他忍着疼痛呼唤李鹤唳的名字，声音嘶哑！
嚎啕大哭的吴肆尽情奔跑着，用尽全力扑向李鹤唳的怀抱！
“嚓！”
一声锋利的刀割破皮肉的闷响！
一抹鲜血洒向悲凉的洒向空中！
李鹤唳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锐利的刀刺穿了吴肆纤细的身体，吴肆停止了嚎啕大哭，他的脑袋放在李鹤唳厚实的肩膀上。
虽然满脸泪水，却是那么的释然！
他笑了！
笑的是那么幸福，幸福得让人悲伤！
李鹤唳眼眶湿润了！
他忍不住的颤抖，直到吴肆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他的胸膛缓缓的滑落！
他仰起头，眼泪顺着他苍老的脸流下！
眼泪滴落，化作晶莹的宝石，带着那段时光的回忆，融入到脚下的土地归于尘土！
吴肆是来自杀的，唯有这样才能得到了结，至少死时他释然了！
李鹤唳深深叹息了一声。
似乎更加的苍老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