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祭祀
李一垚低头看了眼脚下的楼梯便又开始往上走，巫国主高傲的俯瞰着他。犹如君王在看着自己的臣子那般威严。那件醒目的寿衣多少让李一垚感到不祥，他的脸色也更加凝重起来。
下面的人仰着头看着李一垚，他已经变得渺小。可他的一身银甲却在阳光下闪烁，刺眼而夺目，辉映在湛蓝天空犹如白昼的一颗星星。
一步一步，李一垚往上走着，终于他走到了祭天台边上，再走两步楼梯便可踏上祭天台。
可巫国主站在前方，若是自己踏上去，那么就必将与他相距不过三四步！
这个距离与君王对视是大大的不敬，作为臣子是要丢了性命的。
可次钦陵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他一脸冷峻的看着李一垚，身后身着赤红甲的乐羊子此时将手放在了所配之刀的刀柄上，身上隐隐杀气迎面扑来。
李一垚停下脚步在距离祭天台三步的时候。他利落的抱拳对着祭台上的巫国主开口道：“程国李一垚见过巫国主！”
李一垚微微低头抱拳行礼，行的是武将的礼。
他面色凝重没有多余的动作，不卑不亢没有丝毫怯懦，站在距离祭台三四步楼梯的位置一动不动保持着行礼的姿态！
次钦陵也没有动，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李一垚眼神如炬，风吹着他束头发的黑色布袋随意的飞舞。
李一垚身后便是如瀑布般飞流直下离地百米有余的楼梯，烈风猛烈而他却纹丝不动面色沉着，眉宇间散发英武之气，一身银甲英姿飒爽！
“不愧是程国第一战将，如今一见真是名不虚传！”片刻后，次钦陵转身走向了安安静静躺在祭台上夜曾。
李一垚见状也走到了祭台之上。
他本以为祭坛上会有众多武士或者箭手，可上来后发现只有三人。
上将乐羊子警惕的看着他。
同李一垚在程国的地位一样，乐羊子也是巫国第一的大将军，名声远传其他三国！
二人以往只是神交从未见过面，如今一见李一垚也忍不住多打量对方两眼！
只见他身披赤红战甲如火焰，甲上刻画着神秘图案，身形同自己一般高大威武，他大大的眼睛如两颗黑色的宝石一般透亮，闪烁着冷冽的寒光，浓密而锋利的眉毛充满了盖世英武之气，不算尖也不算圆的下巴就像巫西草原上骑马奔驰的狄戎一般狂放，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势完全不输李一垚！
两个英武的将军同在一个画面内不由让人感到惊叹，世间竟会有两个这么英武俊美的战士，真是上天刻意安排的杰作。
还有一位是巫国的祭司，他身着黑袍头发凌乱不修边幅。
李一垚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死人的味道，这股味道不是臭味或者香味，普通人是闻不到的，但李一垚可以！
祭司接触过太多的死人，他身上沾上了死亡的气息，就连最凶猛的恶犬也不敢靠近半步！
祭祀是渡亡灵上天的神灵媒介，他们与死人的灵魂对话。
他们请求天神带走逝者的灵魂，而天上飞的老鹰，秃鹫，甚至喜鹊，只要在祭祀祷告的时候出现的任何飞禽，都将会是神的化身来带走祭坛上的亡魂！
但如果没有飞禽的出现，那么说明天神也不愿接纳这个亡魂，祭祀便会将他的尸体背到人迹罕至的草原上，将尸体砍成几大块，让草原上的野狼啃食。
过几天后祭司会再去到尸体所在的地方，若是尸体不见了那就证明大地之神接纳了他的亡魂。
若是尸体还在，那就证明这个人大地之神也不肯接纳。
祭祀就会将尸体捡回到一个布袋中拴在马上，让马匹带着尸体在草原上奔跑，直到尸体从马背上掉落，那么证明这个地方就是他亡魂的归去之处！
在巫国，无论再伟大的人都是这么处理，对于死亡而言，巫国并没有什么君臣之分。
巫国主来到了夜曾的尸体旁，痛苦的看着夜曾苍白而平静的脸。
他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穿了一辈子的甲胄也取了下来，此刻他身着华贵白绸衣安静的躺着，犹如睡着了一般！
李一垚在看到夜曾的那一刻心猛的跳了两下。
虽然他在楼梯上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被程国刺客刺杀的夜曾将军时，他还是感到了一阵恐惧！
他强行按住心中的波动走到了夜曾的身旁，他脸上露出悲伤之情。
同为将领为不同的君主卖命，看着死去的夜曾，心中也有同命相连的悲切。
乐羊子则安静的站在他们身后，好似一根没有感情的柱子，他的眼睛盯着李一垚的一举一动。在他有任何危险动作之前他会毫不犹豫的从背后砍下他的脑袋，三四步之内，他对自己完全有信心，更何况李一垚背对着他。
祭祀含糊不清的念着神秘的咒语，时而高亢时而低微，苍老的声音古老而悠扬，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飘向高高祭坛前辽阔的草原！
飞翔在头顶的苍鹰发出嘹亮的鸣叫，似乎在回应着祭祀口中听不懂的话语。
这一刻李一垚真的能够感觉到夜曾的灵魂徐徐向无尽的蓝天飘去，那种神秘而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滋生。
仿佛这一刻触动到了肉体内不为人知的灵魂，李一垚被这种感觉震撼，他也第一次亲身感受巫国的葬礼。
随着祭祀的话语渐渐稀疏小声，头顶上盘旋在蓝天的苍鹰嘹亮的啼鸣了两声便向着远方的天空飞去，似乎在告别。
祭祀虔诚的看着苍鹰的背影消失在天际道：“夜将军的魂魄跟着它走了，天神愿意接纳他的灵魂，刚刚的啼鸣是在向陛下告别。”
祭祀苍老怪异的脸上一双眼睛毫无感情。
他转过头看了李一垚一眼，步履蹒跚的朝着祭坛边上走去。
身影孤独如同亡魂，从百米高的祭坛上缓缓的沿着楼梯走下去。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没理由在待着祭坛上面，他只服从于万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