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的怒火
一切归于虚无。
祝蕴的眼前是一片白雾，不是那种真实的、如同那连续了半月之久的雾，而是如云端飘渺，不可触及。
像失明了一样，秃鹰他们也没了声响。
她心力交瘁，只记得一切消失之前听到了秃鹰的声音，但喊了什么她没有听见。
她恍惚以为自己要死了，一来想就这般死去，了却一切，可又记得有人为了保护她而遭受苦难，死去了多有辜负。
“神”无所不能，感知她的想法，越发觉得心性不稳。
惹“神”生气的，千百余年都不曾有一个，眼下有了，还不能将其湮灭，着实恼人。
当然，“神”并不觉得自己在生气，它从不将属于人类的低端情绪考虑在自己身上。
“汝违背了约定。”
它居高临下地看着漂浮在虚无中的灵魂，越发觉得可惜，那是多么弱小的灵魂啊！甚至在平日里，“神”都不屑于将目光投向它，更不用说成为食物。
结果它还不能吞噬这灵魂。
而如今，为了这弱小的灵魂，它一而再再而三地付出自己的力量。
眼下最大的安慰大概只有王的灵魂的确很可口。
“神”也不想承认，因为贪嘴早就把王的灵魂吸收，导致自己如今极为被动的事实。
它总不能吐出来吧！
“神…”祝蕴恍惚地喊了一声，随着那道声音的响声，雾尽数散去，她才回过神来，自己没死，似乎还在神的面前…
她下意识想抬头，却被某种力量压制。
“神”可不会让她看见自己。
“汝的灵魂已被交易，应当完成王的愿望。”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震耳欲聋，祝蕴听出了“神”的言下之意——她应该带领王的国家走向繁荣。
“可是…我的国家即将灭亡…”祝蕴喃喃地说道。
家国是根，连自己的国家都没了，她却要苟且偷生…
“神，我可否更改心愿？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哪怕是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祝蕴想要救下这个世界，她见识了那些怪物的可怕，深刻地明白了只要它们依旧存在，人类永无安宁，而军人们…终会牺牲，不是凌宵寒他们，也会是其他人。
哪怕未来有希望，希望也不该是在她身上，那些人有着比她更强大的信念和力量。如果牺牲她一人，能换一整个世界，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愿意。
“神”被这个人类给噎了一下，有点可耻的心动了，但……
这是你的心愿吗？这分明是王的心愿！人类只是顺带的！
她那弱小的灵魂配和它交易吗！？要不是那她破能力，现在它和王应该是钱货两清了！
它不理解，人类只要自己能活下去不就行了吗？
“汝没有资格提出交易。如果汝完不成王的心愿，灵魂将消散于苍穹，永生不得转世。”
“吾将那些人类救下，最后圆汝一次心愿。”
“神”有些心虚，但人类又不知道它和王的交易，因而它又说的理直气壮。
瞧它做的多好，给出了这么多恩惠，人类总该知足了吧？
“况且，汝的国家并非没救，倘若汝让王的国家变得强大，荣华富贵应有应尽，自然也能得到这个世界所需要的东西。人类的灭绝是自相残杀，不外乎是谋求那点口腹之欲。”
“吾并未禁止汝从另个世界获取东西。”异世界入口已经给出去了，如若不是王的心愿是国家强大，祝蕴就是想毁掉异世界都随便她。
“神”引诱道。
短短一会儿，它说出来的话能抵得上上万年来的字数。
听到军人们被救了下来，祝蕴一直吊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如此丰厚的回报，她也的确被说动了，可她又恍惚地觉得…神为何要对她如此慷慨？
对于从小就见识了人情世故的她来说，这从天上来的馅饼太过美味，反倒不可置信。
“神”：“……”
“神”很抓狂，这个人类的脑子里一套又一套的。
贪婪又胆小！还愚蠢！
果然是低等的存在！
“以二十年为期，如若汝没有一统天下，哪怕汝的世界没有灭亡，吾也将摧毁它！汝的灵魂也会受尽万世折磨！！”
恼火的“神”丢下狠话，一脚把祝蕴踢回她的世界。
至于二十年后成不成功…“神”想，大不了它再重新找人。
它如今的确是对祝蕴无可奈何，毕竟祝蕴的愿望是活下去，这就代表着“神”无法对她下手，交易已成，约束已在。
除非祝蕴主动献出，可主动献出的要求和王有何区别！甚至更难！
它思索着以后找个王家乡本土的能人异士，可比花在祝蕴身上的少多了。
说到底，“神”还是心疼自己来之不易的能量，不肯多花一分一毫，也不想浪费已经花掉的。
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并不好，祝蕴的身子颤抖一下，猛地睁开眼，眼前变成了自己熟悉的出租屋屋顶。
耳边响起秃鹰有些惊喜的喊声，似乎在叫人来给她做检查，而她的神智虽然回炉，可身体却僵硬着不能动弹。
还停留在上一秒的祝蕴突然想到，她…好像惹怒了神？
但神生气的语气…有点像福利院里的弟弟妹妹们被逗弄后的反击，没有让人感到害怕，反而有点狐假虎威的威胁。
是她的错觉吧？神怎会如此。
“祝蕴同志，你还好吗？”有人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很温和，令人舒适。
祝蕴眨了眨眼睛，感受到身上的力气恢复了，偏侧头看到了两个穿着军装的人，年纪较大，一人严肃地绷着脸，一人则带了点温润的书生气，唯一的共同点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军人的坚毅气质。
身后是秃鹰几人，却不见凌宵寒他们的身影。
“凌队长他们…”她迫切地想要验证“神”是否真的救回了人。
“凌队长他们都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伤的有点重，现在还在昏迷。”
说话的正是越英卫，他们匆匆赶来，只看到直冲天穹的白光，等到了这儿就看见晕倒在地上的军人们，各个身受重伤，但报告中的怪物却一个不见，徒留一地灰烬。
要不是还有秃鹰他们，越英卫都会以为这是一场针对军队的陷阱。好在他们这次带来的不仅是一个排，还预料到了会有伤亡，带来了医用物品和一个觉醒了治疗超能力的医生。
军人们及时得到了救治，保住了一条命。
“神”只消灭了怪物，却没说自己会让人类恢复伤势，但这个结果对于祝蕴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跟在越英卫身旁的是国家科学院负责超能力研究项目的负责人戎仇，正是那个有些书生气息的军人，他对祝蕴很感兴趣，来之前听闻了这个不可思议的异能，力排众议来到这里。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那些怪物消失，但都离不开这个小姑娘。听保护她的军人说，祝蕴是突然昏迷，同时那些白光出现。
能一下子消灭那么多怪物，这姑娘的超能力很强大。
因为这栋房子也属于汇报里的特殊情况之一，他们没有将人带回基地，依旧驻守在这儿。
“祝蕴同志，你能和我说说你的超能力吗？”
祝蕴的检查结果显示她没有收到任何伤害，身上唯一能检查出来的病症大概只有休息不足，最大的原因可能是超能力使用过度脱力昏迷，因而戎仇才会在此刻询问道。
旁边还有一个女性军人，她上前帮扶着祝蕴起身。
“我…不是超能力…是神的交易。”祝蕴先是看向秃鹰，对于以命保护她的这群军人，她的信任更大，在得到对方点头后才将事情说出。
军人们神情严肃，默默地听完了祝蕴的话。
祝蕴所说的一切，比超能力的出现更加刺激军人们的世界观。超能力还可以说成基因的突变，神的降临却像带有了玄幻色彩。
在听到神与她做交易时，戎仇问道：“你付出了什么？”
“灵魂。”百年后她将为“神”奉献灵魂。
“王选中了你是吗？”
“是，神说，王奉献了灵魂，选择我为他带领人民把国家变得强大。”
戎仇若有所思，又让祝蕴继续说。
祝蕴又说到了“神”救下凌宵寒等人，并给她定下期限的事情。她一点都没有保留，甚至将自己哀求着“神”的事也说了出来。
“神说的是灵魂湮灭吗？”戎仇又问道。
“是，我记忆很好，每句话我都记得很清楚的。”祝蕴肯定地回答道。
“好，非常感谢你祝蕴同志，你先休息，我们之后再和你了解异世界的事情，好吗？”一问一答之间，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祝蕴刚醒，他们也不会一直追问。
看到戎仇又继续思考、不再说话的样子，越英卫出声对祝蕴说道，他虽然一脸严肃，可语气却反差很大的温柔。
祝蕴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怎么说？”越英卫和戎仇回到临时驻点，看着战友问道。
他那表情，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祝蕴说的是真的，神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沉默了片刻，戎仇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军方专用的密码暗示道。
这套密码只有军方特殊时期才会用，而正好越英卫也被训练过。
“可以肯定的是，神需要祝蕴来让另一个国家变得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