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釜底抽薪
登时，赵建国慌了神。
自己是纵火犯，林雨华是杀人犯，两个都是死罪，他万想不到林雨华敢报警！
见陈采薇进门，赵建国吓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处。
后进来的林雨华，手里还端着三份盒饭。
已经下午一点钟，正是吃饭的点。
饭盒打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上浇着红烧肉，里头还夹着鸡腿和卤蛋。
林雨华和陈采薇落座，都没在意旁边站着的赵建国。
两人都动筷了，赵建国还尴尬的站着，林雨华便热情的招呼道：“愣着干什么，快来吃啊。”
赵建国有些发傻，只好老老实实坐下吃盒饭。
吃饭时，陈采薇作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的事，林雨华都和我说了。因为你是受人蛊惑，并非主谋，罪名不是很大。”
“外加上认罪态度良好，只要林雨华愿意表示谅解，我就可以不追究你。”
走到天边，放火杀人都是死罪，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该知道。
可从动荡中走出的七十年代，人们刚从温饱中挣扎出，大半都是文盲，法盲。
赵建国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更不懂法，听得林雨华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警官，我的罪名真不重！？”
林雨华代为答道：“真的。不过要我出示谅解，你得帮我做两件事。”
赵建国当即拍着胸脯，激动得热泪盈眶保证道：“林大哥，只要你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照办！”
林雨华呵呵一笑，“用不着要死要活的，待会儿你自己录个口供，我再交代你另一件事。”
“好，去哪儿录？”
林雨华漫不经心的道：“不急，先吃饭。”
一顿饭慢慢悠悠的吃着，林雨华还和陈采薇两人，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唠着家常。
盒饭吃罢，陈采薇从包裹里拿出巡捕局器材库的摄像机，插入录像带，放在一旁柜子顶部，镜头刚好对准三人。
准备完毕，陈采薇平静嘱咐道：“赵建国，现在把你犯罪的详情，都交代清楚。”
赵建国毫不隐瞒的，将之前对林雨华说的一套，又重新对着摄像机说了一遍。
十来分钟后，赵建国交代过犯罪的全过程，林雨华这才将摄像机关闭。
赵建国忐忑问道：“林大哥，我刚才说的还行不？”
“呵呵，行，简直太行了。”
林雨华笑着拍了拍赵建国的肩膀，“下面交给你第二件任务，把今天的事情全部忘掉，老老实实的跟在赵振邦和杨万年的身边。”
“等到了收网的时候，你再出面检举他们，到时候给你记头功。”
赵建国连连鞠躬，激动的道：“多谢林大哥，多谢陈警官！”
“行了，人多眼杂，你赶快回去，免得被赵振邦他们发现。”
将赵建国送走后，陈采薇才一改方才的风轻云淡，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压低声音难以掩抑心中震撼。
“你这招真绝！原本没有丁点证据，硬生生的让赵建国感恩戴德的招供！”
林雨华淡笑道：“这招叫釜底抽薪，瞒天过海，杨万年计划再怎么周密，也想不到会从自己人这里出娄子。”
陈采薇疑惑问：“你不立即抓捕赵建国，而是对赵振邦展开立案调查，还想要干什么？”
“放长线，钓大鱼，到时候老虎苍蝇一起打。”
林雨华拿起录像机，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在确认无误后，方才沉声道：“立即去找张三青，把刘有德和王长更的口供弄到手。”
“好。”
陈采薇骑着摩托车载着林雨华，没多会儿两人就到了张三青的录像厅楼下。
到楼下后，陈采薇没有着急上去，而是用传呼机叫了辆巡逻车和两名警员，随时在楼下待命。
张三青见来的只有林雨华和陈采薇两人，即便询问：“林总，需不需要我叫两个兄弟上去帮忙看着？”
“不用。”
打开房门，三天不见阳光的刘有德和王长更，下意识用胳膊挡住了眼。
等他们的眼睛适应光线时，才勉强看清站在前面的身影。
刘有德惊声喊道：“林……林雨华！？”
林雨华漠然声道：“下楼，给你们看个东西。”
两人哪里敢跟着林雨华走，一人拿起一个椅子，做势要与林雨华拼命。
这时，陈采薇也走近房门，亮了亮自己的手铐，“是自己乖乖下去，还是我帮你们？”
刘有德俩人就是小混混，再给他们仨胆子，也不敢袭警。
两个人老老实实的来到楼下录像厅，这会儿下边录像厅的人已经被清空，陈采薇将录像带插入放映机。
播放出来的画面，正是赵建国认罪的口供。
随着画面播放，俩人的脸色越发惨白，再看旁边的拿着手铐的陈采薇，哆嗦得更加厉害。
视频播放完毕，陈采薇凛然声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放火的事，你们认不认！？”
两人对视一眼，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林雨华从旁劝导道：“其实这事，赵振邦是牵头人，赵建国是主犯，你们两个最多也就是从犯。”
“如果你们主动交代，可以从轻发落。”
听得林雨华的话语，俩人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王长更忐忑道：“那啥……从轻发落，是有多轻？”
陈采薇说：“保证你们在里面关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刘有德有些不信，“放火可是大罪，真不超过一个月？”
陈采薇格外笃定的道：“我拿警司的职衔为你们保证，如果超过一个月，我替你们坐牢。”
有陈采薇的这句话，两人才放心的将犯罪事实，对着摄像机交代清楚。
陈采薇的确没骗人，纵火罪如果致人重伤或死亡，会在一个月内执行枪决，绝不会关太久。
录口供后，两人被送上巡逻车，立即押解前往第四监狱。
陈采薇立即回巡捕局，马上立案，并开始派人手深入调查。
如果纵火的犯人另有其人，那么小虎被投毒，以及顶罪的精神病人，都要顺藤摸瓜的查下去。
处理过赵建国等三人，林雨华并没有松一口气，因为凭这三人的口供，还不足以定赵振邦的罪。
只要赵振邦打死不认，案件就得一直拖着，至于后头的杨万年，更是伤不到一根汗毛。
这并非林雨华想要看到的结果。
不过，在将案件追根揭底之前，林雨华还有事情要做——赚钱
小虎的病，妹妹的病，都需要钱。
想要将杨万年的生意整垮，更需要大量资金。
林雨华回到厂房时，最后一批病床已经运出去，周峰乐呵呵的问道：“兄弟，咱啥时候再去进货？”
“不去了。”
“那咱干啥？”
“收破烂。”
“啥！”
周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日进斗金的生意，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林雨华当即吩咐说道：“周哥，你和四个工人立即跑一趟蓉城所有的垃圾处理厂，用高于一分钱的市价，收购铝罐和废弃的硬塑料瓶。”
“收购到的垃圾，直接运送到院里。”
虽不知林雨华的计划，但周峰还是谨遵吩咐，立即带人去办事。
林雨华则立即出门到县城郊区，物色寻找空地，准备换个荒僻的地方搭建厂房。
轻钢结构的厂房，格外方便拆卸，等买好地皮以后，林雨华可以直接将县城的厂房，挪到这儿来。
电焊会产生噪音，都街坊四邻都有影响。
虽说邻居不举报，但林雨华得心中有数。
另外，以后垃圾清洗，塑料切割、合金铝塑、都很占地方。
以后生意做大，厂房扩建，也得要地皮。
在离住处四公里左右，林雨华以每年十块钱的廉价租金，租到了占地五百平的廉价地皮。
盐碱地，周遭全是树，种不活庄家，一直都荒着。
林雨华又在当地找了施工队，花了五十块，打地基并给地面铺上水泥。
安排妥当后，林雨华又在附近廉价租了两个仓库，用来囤放收来的塑料瓶和易拉罐。
劳累一天，晚上七点多钟，林雨华拖着疲惫的身躯骑自行车回家。
林雨华心里头盘算着，等着生意坐起来以后，得先招个懂人情世故的助理，再买一辆车。
再这么折腾下去，铁人也得折腾散架喽。
回家以后，林雨华发现有搬运工，正在往院里运废弃塑料瓶与铝瓶，周峰和四个工人，也在帮忙整理。
林雨华笑着道：“周哥，忙活完手头这点活，你拿钱去馆子里点几个肉菜，咱兄弟们开开荤。”
顿时，传来四个工人们的欢呼声。
就在这时，林雨华听见巷子口有汽车发动机声响，好多瞧稀奇的大人小孩，都凑着脑袋在门口观看。
在七十年代，农村连拖拉机都罕见，即使林雨华居住在县城，基本上也看不见轿车。
熟悉的白色上海牌轿车在门口停下，驾驶位置的赵振邦下车后，又将后车门打开，“杨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