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与“鬼”滴血认亲
安宁润第一反应,这道士开始信口胡诌了,简直无稽之谈。
摇着扇子满不在乎笑道:“不是人还能是鬼?”
道士却一本正经点了点头。
“正是鬼,还是一只二十二年前不幸为人所害的厉鬼,与殿下您血脉相连。”
安宁润一愣,又想到了辽海县的事。
他今年刚好二十二岁,这道士所指难道也是他的生母?
安宁润脸色立刻阴沉了些许。
“道长不妨直言。”
骗子也明白差不多到火候了,便不再卖关子,指着安宁润的身后某个地方,痛心疾首道:
“殿下,那厉鬼正是您的生母所化,她是因二十二年前您被夺走之事痛苦不已,又见您为贼人所欺骗,所以至今不肯再入轮回,始终徘徊在您的身边,想让您看清贼人的真实嘴脸,好弃暗投明,为她报仇雪恨呐!”
安宁润耳边如惊雷炸响,回身看他所指的地方,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事情也太邪门了……
他去辽海,偶遇的算命先生这么说,如今特地找上门来的道士也这么说,他想问的乳母还几乎同时离奇死亡了,世上怎会有如此邪门的巧合?
他立马站起身,憋了半晌,才脸色极为难看地用折扇指着道士。
“道长,此言事关重大,你可知这话若是传出去,该是多大的罪名!你……你所言可真吗?当年……当年究竟……”
他想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又不敢问。
一方面他希望这道士在骗他,可另一方面他又做不到不信,想知道事情真相。
骗子也看出来了,郑重其事闭上眼,还在胸前结了个法印。
“既然殿下心存疑惑又有顾虑,贫道所言想来殿下不会轻易相信,不如殿下今夜子时屈尊再来一次,那时阴气极盛,贫道开坛做法招魂,让殿下与令慈直接交谈,也好将当年事问个清楚。”
竟能与死人直接交谈?!
安宁润惊愕万分,但又十分好奇,点了点头便夺门而出。
他既期待又怕,一直在书房等着,手里拿着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中间只有卓灿来过一次。
“殿下,那道士说他开坛做法需要不少东西,还都得是他自己亲自去准备,跟账房索要二百两银子,给还是不给?”
卓灿心说那就是个骗子,又不是请多少法师来做场面多大的法事,一个人就狮子大开口要二百两,不是骗子又是啥!
安宁润也有这层怀疑,略思考片刻沉声道:“给他,你亲自去,暗中跟着,他若是想跑,便直接杀了他!”
卓灿得了命令,带刀暗中跟着那道士在城里城外四处乱窜,最后还是跟丢了。
临近子时他才灰头土脸回府,去了书房打算请罪,因为让那骗子逃脱了。
可书房外的小厮却说,道士已回来了,二殿下也已经去了。
卓灿也是十分好奇,马上跑去看热闹。
一路上,所有院子的院门上都贴了符纸,到了道士院子附近也没有遇见任何人。
卓灿满心疑惑寻到道士的院门前,院门是大开着的,借着月色能看见地上还有一道用散着腐臭味的黑褐色液体画出的弧形,刚好拦住了院门。
附近还是没有任何人,院中只有一张黄布盖着的桌子,桌上摆着香烛、牌位、黄纸和几只装着东西的碗,桌子后站着那道士,安宁润在一旁坐等。
二殿下身边怎么能没人守着呢!
卓灿打算往里进,道士却开口便喝道:“止步!除二殿下与贫道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安宁润也冲他点了点头。
“卓灿,你就在外面等着吧,道长说无关男子会有所冲撞。”
二殿下竟信了!
也罢,反正那道士手中也只有一把桃木剑,若想伤人,他守在院外应该也来得及。
卓灿耸了耸肩,蹲在黑圈外专心盯着院内。
好臭哇……
恶臭刺鼻,卓灿直犯恶心,便蹲着往后再退了退。
此时刚好子时正,那道士掐算好时间,将桃木剑背在了身后。
安宁润在一旁仔细看着,越看越出神、越看越觉得神奇。
只见那道士口中念念有词,用手指沾了碗里的鸡血,迅速在黄纸上画了一统,然后烧掉符纸,在水碗中化为符水,皱眉一饮而尽,而后单手掐了个法诀,喊了一声“敕!”。
霎时间阴风四起,院中门窗咣咣作响,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争先恐后往院中来。
安宁润折扇也顾不上摇了,小脸泛白,两眼不住四处乱看,脖子也下意识缩了缩。
可忽然间风和声响同时乍停,门窗也都不再开合,安宁润刚松一口气,就听院中道士方向传来了一女子阴柔嗓音。
“泽儿……”
安宁润倒抽一口凉气。
这声音分明是自那道士口中传出!!!
再一细看,安宁润更觉毛骨悚然。
道士两眼翻白,他却感觉那双眼在死死盯着他,而且道士的动作也如女子一般,先是捏着兰花指捋着不存在的鬓发,又冲他诡异笑了笑,招手道:
“泽儿……快过来……让母亲好好看一看你……”
安宁润哪敢过去,坐在抖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手脚冰凉还不听使唤,脸白得能吓死鬼。
但他不过去,那道士竟慢慢走了过来!
“一晃眼二十二年过去了……你已长成这般优秀的男子汉了……叫母亲如何不想你……”
“可母亲再想你又如何……从你一出生……你我母子便人鬼殊途、阴阳两隔……”
“这都要怪良妃那个贱人——!!!!!!是她将你从母亲身边生生抢走了——!!!!!!”
随着这凄厉的吼叫声,阴风大作,四周门窗再次咣咣乱响,把院外看着的卓灿吓得哭爹叫娘。
安宁润就更不用说了,惊叫声如女子一般尖利,甚至连一个有意义的词都吐不出。
因为卓灿看不清可他却能看清,那道士的眼里流下了两行血泪!
这回风声持续了一会儿才停,道士捏起袖子在脸上擦了擦,居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泽儿……母亲不是有意吓你的……你莫怕……莫怕……母亲……走远些就是……”
说完“她”真的无声无息退后几步。
安宁润嗓子都哑了,喊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半躺在椅子上呼哧乱喘。
这也太吓人了!!!
良久,坐正之后定了定神,安宁润再不敢看“她”,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哆哆嗦嗦问道:
“你是……你是谁……为何自称为我母亲……”
“她”道:“因为你是我生的呀……泽儿……你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是谁……我是你的生母……那时……他们都叫我王昭仪……”
安宁润想反驳,说他生母是姚嫔,但又怕这鬼再次抓狂,便忍了下去。
“你说你是我母亲,那当年……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门窗又响了两声,安宁润刚闭紧了眼,可声音又很快停了。
听“王昭仪”又道:“当年……我与良妃在同一宫里住着……她是主位……我们几乎同时有孕、同日生产……”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在我刚生下你时!便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了!!!还命人害死了我——!!!”
“泽儿……母亲的心真的好疼啊——!!!你每一次叫她母妃……母亲真的恨不得马上掐死她——!!!带她去十殿阎罗面前问罪——!!!让她下十八层地狱——!!!”
院中又是好一阵热闹,安宁润连鞋尖也不敢看了,两手抱头紧紧闭着眼。
可这次“她”却没让他就这么躲过去,扑过来用力抓住了他的两肩,强迫他看着那张满是血泪的脸。
“泽儿——!你一定要记住——!你是我的儿子——!是良妃害了我们母子——!她用她的死胎从我身边换走了你又毒害了我——!你一定要为我报仇——!!!一定要为我报仇——!!!”
在安宁润翻白眼马上要昏过去之前,突然觉得肩头一松,乱响全无,声音也渐远。
“你若不信……母亲愿与你滴血认亲……泽儿……待你验明之后……母亲等着你为我血恨……”
安宁润鼓足勇气透过指缝看过去,“她”竟操起了桌上的匕首,在指尖上划了一下,一滴血落入另一水碗之中。
而后那道士退后了两步,垂着头身形踉跄,猛地喷出了一口血来,摔坐在地。
许久,道士才似乎缓过来,起身走到桌前,冲着安宁润道:“在贫道这一身法力的压制下,她竟仍然能坚持这么久……还留下了精血……”
道士似乎有些不忍,又很是痛心地叹出了一口气。
“这又是何苦……殿下,鬼之精血可是大损本体的,看来若不达成她的心愿,她是不会离去了……您还是请吧,亲自验过之后方可确定真伪。”
那架势,竟是在请安宁润亲自上前,与方才那女鬼滴血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