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103
上元节,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着花灯,好似天上的繁星坠落。
楚音在街上认真的猜灯谜,他认真的看她。
万千灯火,都比不上她的笑容灿烂。
她猜中了谜底,得了只很好看的花灯。
“送给你。”她递过来。
男人见披风的系带松了,伸手去替她重新系好,一边接了花灯:“好不容易得来的,就这么送我了?”
她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道:“喜欢你才送。”
他笑了,一手提花灯,一手牵着她,隐没在了人群中。
沉睡中的陆景灼,睫毛颤了下,慢慢醒来。
指尖是妻子细细的腰。
她枕着他手臂,睡得正香,肩处中衣滑落,露出半个香肩,他低下头,将吻落在上面,再沿着如玉般修长的脖颈,一路亲到耳朵。
楚音轻哼一声,想转过身,谁料又被男人吻住唇。
有些强硬的索取,彻底将她弄醒了。
楚音嘟囔道:“最近天冷,不是不要我送吗……”
顺利度过冬至后,她仍想着早起送儿l子去春晖阁,送丈夫去乾清宫,但前阵子下雪了,陆景灼不准她再这么做,说等到春天再说。
她以为他突然又反悔。
然而男人并不回答,一直持续的亲吻,又将她拖入身下,仿佛有许多感情想要宣泄。
楚音有些奇怪。
他告诉她:“刚才做了一个梦……阿音,我梦到前世的我与你一样,重生了。”
好真实的梦。
梦里,前世的他发疯般的喜欢着楚音,想要得到她的心,所以醒来,才忍不住要她。
因为体内堆积了太多情绪,憋得他难受。
楚音一下生出了好奇:“我在梦里是怎样的?”
“未重生前的样子,没现在可爱。”
“什么?”楚音嘟起唇,不满道,“怎么不可爱了!”
“我是说没有现在可爱,不是不可爱,”他稍一用力,“阿音,你知道我的心意。”
她被他撞得哼了声:“我不知道,”又推他,“今儿l还要早朝呢,你还不快点。”
“……朕从来都快不了。”
“……”
半个时辰后,楚音的声音从被中幽幽传出:“你真不怕赶不及。”
“大不了不吃饭。”他用手帕擦干净,飞快的穿上龙袍。
为了行房连饭都不吃,真不知说他什么好。
楚音道:“下回别这样。”
他扬眉:“下回别催我快点。”
“……”楚音背过身去。
临走时,他半蹲在床边与她道:“阿音,今日是我不对弄醒你,你再睡会,别累着。”
楚音其实并未生气,见他竟还来道歉,忍不住伸出手,娇娇的道:“亲一下再走。”
他凑上去。
她搂住他脖
颈。
东凌在门外咳嗽,暗示主子该走了。
他替她把被子盖好,转身出去。
楚音睡到接近午时才起来。
用过饭,吩咐内侍们在院中立靶,她站着温习箭术,又练了一会暗器功夫。
她的心愿没有变,仍是想活很长,想看着孩子们长大,想跟陆景灼白头偕老。
所以她没有松懈过。
傍晚陆景灼回来瞧见院中的靶子,笑着道:“是该练练,后日朕带你,还有珝儿l,珍儿l去狩猎。()”
圣上安排好了?()_[(()”
“嗯,”陆景灼递给她一个匣子,“送你的。”
楚音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八颗拇指般大的色彩各异的珠子。
并不是玉,也不是玛瑙。
“这是什么?”她拿出一颗,发现挺重。
“暗器。”
楚音瞪圆美眸。
暗器不都应该像飞镖,或是飞针这等锋利的样子吗,怎么会是钝圆的珠子!
“你就适合用石珠,不然定会伤到手。”
“我才没那么笨呢。”
陆景灼淡淡道:“不笨,朕也不会让你用别的暗器。”
楚音不满:“可这看着毫无威力!”
陆景灼眉梢微挑,取了一颗石珠,屈指弹向院中的树,只听“咔嚓”一声,手腕般粗的树枝竟然立时折断。
“如何?”
“……”楚音无话可说。
过得会儿l,她道:“珍儿l发现要心疼死了,她的梨树。”
“去打扫下。”陆景灼马上吩咐东凌“毁尸灭迹”。
楚音轻笑,又拉一拉陆景灼的衣袖:“我要学得圣上这手功夫得多久?”
“最少五年。”
“……”
听说儿l子要携儿l媳,孙儿l孙女去狩猎,姜太后提了一个建议。
“景睿之前右臂受伤,不知多少年没有狩猎过了,你带他一同去吧。”
陆景灼问:“这是您的主意,还是三弟求您的?”
“景睿最懂分寸了,哪里会来求我?我是听说他一直在练习骑射……他幼时也跟你学过,你不记得了?如今景辰夫妇替你去柳州办差,只剩下景睿,你带他去也更为热闹些。”姜太后轻叹口气,“你父皇在世时,从未理会过他,他心里多难受啊,你是他长兄,不要再如此冷落他。”
陆景灼从楚音口中得知了前世的事情,不可能对陆景睿没有防备。
只是,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天潢贵胄,自出生就对皇权有天然的渴望,因为比常人更易得到,恰好长子懦弱,登极后对乳母言听计从,不胜其任,陆景睿便抓住了这样的机会。
陆景灼沉吟道:“既然三弟学会了骑射,孩儿l带他同去也无不可。”
姜太后十分欣慰,马上派人去告诉陆景睿。
以为上次择妻的事得罪了长兄,没料到长兄不计
() 前嫌,陆景睿很是感激,于傍晚时分在乾清宫回坤宁宫的路上等候,向长兄谢恩。
看着跪拜在路旁的年轻男子,陆景灼淡淡道:“起身吧,只是带你去狩猎,不是赐官。”
“于臣来说,此事比做官更高兴,臣此生能陪在母后,圣上身边便已满足。”
倒真是嘴甜,不过陆景灼想问他,是不是少了一个楚音。
他更想陪在他的大嫂身边吧?
“你回去准备下,明日辰时出发。”
“是。”陆景睿兴高采烈离开。
次日,太阳尚未升起,一家便起来了。
等到穿戴好,吃完早膳,陆瑜也醒了,被罗氏领着来给父亲母亲请安。
陆珝看着弟弟叹息不止。
“弟弟长得好慢,何时能跟孩儿l一起听课,一起骑马啊!”
陆瑜眨巴着眼睛:“哥哥,什么慢?”
“长得慢!”陆珝抓住他的肩膀,“真想将你拔拔高。”
楚音哭笑不得:“你可以跟珍儿l一起玩嘛。”
“妹妹不喜欢骑马,她赏花倒要拉着我去,我拉着她去骑马,她倒不去了……”
陆珝捏捏弟弟的耳朵:“阿瑜,你一定要长快点!”
楚音:“……”
陆景灼却是问:“怎么,你不喜欢一个人听课,骑马?”
“回父皇,只是有时会觉得寂寞,想着要是阿瑜在身边就好了。”
陆景灼唔一声,没再说话。
陆景睿已在宫门前等候许久,见到长兄等人出现,忙过来行礼。
陆珝欣喜道:“三叔也去呀!”又问,“你已经学会骑术了?”
“有珝儿l指点,三叔自然学会了。”
陆珝哈哈大笑,拉他衣袖:“等会你跟我一起骑马。”
“好,不过你的马呢?”
“我的马儿l太小,父皇说,要等到南苑才给我骑。”陆珝叹一声。
陆景睿本想说陪他坐车,但这样就要放弃跟陆景灼,楚音一同骑马了,当下只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
楚音见状,瞥了一眼陆景灼。
他知道陆景睿谋反的事情后,居然还带着一起去。
察觉到她的心思,陆景灼轻声道:“堵不如疏,二弟现在不也很好吗。”
也是,楚音点点头,朝陆景睿一笑:“三弟,等会我们来比试一下”
陆景灼:“……”
倒也不必如此。
陆景睿眼睛一亮,马上道:“好啊!”心里已经想好如何输给楚音。
大嫂一直说她自己笨,学不好骑射,他肯定不能赢她。
将两个孩子送上车后,楚音翻身上马,与陆景灼一起骑往南苑,陆景睿跟在身后。
禁军开道,百姓们在远处探头探脑,想一睹帝后容颜,奈何只瞧见帷帽下随风飘动的面纱,模糊的身影,旋即便消失在了城门口。
“别骑太快,
一会脸冻着了。”陆景灼叮嘱楚音。
楚音想到第一次狩猎,他强行把自己抱去车里的情形,不由一笑:“我知道,”说完便夹了下马腹,猛地窜出去。
风中传来她的笑声:“比一比。”
不知天高地厚!
陆景灼等她骑了段路之后,方才追出。
二人在官道上疾驰,如风一般。
陆景睿看了十分心痒,可他不敢去追,万一又惹长兄生气,下回别想再有这种时候了。
楚音没多久就被陆景灼追到,而后就被他抱了过去。
“放纵你,你就胡来,”他将她搂紧,“也不怕摔下。”
“怎么可能,我已经学会了,而且我的赤霞这么听话……”
他唔一声:“就跟我一起骑吧,等到南苑再放你。”
她想反对,可男人隔着面纱吻了一下她,楚音便同意了。
陆珝,陆珍坐在车里正讨论陆瑜的事。
“等阿瑜长大后,可以一天跟你听课,一天跟我听课。”
陆珝皱眉:“他是男孩,跟你听课学什么?”
“男孩也能学琴棋书画啊。”陆珍不服气。
“不可以,他是皇子,皇子谁会学这个?”
陆珍嘟起嘴:“哥哥,你就不能让让我嘛,哪有你这样的哥哥。”
可这关乎弟弟的一辈子啊,陆珝想反驳,但见妹妹撒娇,一时又没辙:“算了,我不跟你争,还得听父皇的,父皇说什么我们还能反对?”
陆珍顿时十分气馁:“娘应该生个妹妹的……对了,娘现在生也还来得及吧?现在怀上,明年生,只比我小七岁。”
“……好主意。”陆珝同意,这样他们就不用抢弟弟了。
说话间,已到南苑。
陆珝兴奋的下车,骑上他的小马到处逛。
被内侍们赶到外面的羊鹿兔子等牲畜被太子殿下吓得四处逃窜,扬起烟尘阵阵。
陆珝“咯咯”的笑,招呼陆景睿:“三叔,快来呀!”
陆景睿应声而去。
叔侄俩一会骑到东,一会骑到西,对周遭的一切都感觉新奇。
陆珍在车里看了几l眼,歪在车壁上睡着了。
楚音偷偷看了一眼,摇头道:“怪不得珝儿l不喜欢跟珍儿l玩,男孩跟女孩鲜少有相通之处。”
陆景灼沉吟:“或许是该给珝儿l选个伴读,你觉得呢?”
前世这孩子并没有伴读,楚音对此也无意见:“圣上看着办吧。”
二人边说边骑。
离猎物近了,陆景灼搭弓瞄准,瞬间射中了两头羊,一只鹿。
“你来。”他道。
楚音也学了一阵箭术了,信心满满,对着一头羊瞄准许久,手指一松将箭射出,只听那羊“咩咩”叫了两声,立刻跑了没影了。
陆景灼忍俊不禁,揉揉她今儿l梳着的单螺:“毕竟是第一次……”
楚音咬唇:“你是不是在笑我!”
“没有,朕是在安慰你。”
可明明憋不住笑了。
讨厌!
楚音又搭上弓箭瞄准,结果仍没射到。
发现陆景睿就在旁边,她道:“三弟,你来跟我比。”
她跟陆景灼一个天一个地,简直是自取其辱。
陆景睿纵马过来:“如何比?”
“半个时辰,比比我们谁打中的猎物的多。”
“好。”他同意。
二人各自策马而去。
陆景灼自是跟着楚音。
有道是“熟能生巧”,在楚音失败了十数次后,她终于打中了人生中的第一头猎物,兔子。
陆景灼亲自替她捡起:“不错。”
随后,她又打中了一头羊。
半个时辰后,回到远处,发现陆景睿脚边只有一只兔子。
“……你就打到这么一只?”楚音嘴唇微张,虽说她是为了麻痹陆景睿时常夸他,可他也确实很聪明,照理不该输给她的,“你是不是没学箭术?”
“学了,但没有大嫂领悟力高,这只兔子还是禁军帮我追赶才打着的,”陆景睿一笑,“大嫂箭术神妙,我甘拜下风!”
听到箭术神妙二字,楚音“噗嗤”笑了出来。
“三弟你真是的,这种箭术叫神妙,那圣上的箭术都不知该称什么了。”
“圣上学了十数年,大嫂才学多久?不能比的,再说名师出高徒,既是圣上教导大嫂,大嫂的箭术自是神妙的。”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
楚音莞尔。
陆景灼心里却没那么舒服。
既打到猎物,自是要吃烤肉的。
御厨将羊肉处理一番,就地生火炙烤。
南苑里飘起浓郁的香气,勾人食欲。
陆珍饿得最快,已在催促御厨烤快一些。
等候的时候,忽见远处有雪白的东西一闪,她忙拉住母亲的衣袖:“娘,快看,那是什么?”
楚音没看见。
陆珍又去跟父亲说。
那东西躲了会儿l又冒出头来,竟是只狐狸。
想必是被香味吸引来的,陆景灼盯着它毛茸茸的尾巴,忽然想到“狐仙”的事,当时听说楚音不是神仙,真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不过楚音又哪里不像狐仙了?
陆景睿跟他可是相识十几l年了,择妻时居然不听他,听楚音,真是跟中了法术一般。
“圣上,吃羊肉。”她忽然递肉过来。
陆景灼看着她的笑脸,心里生出很多疑问。
回去的途中,两个孩子吃饱喝足,一上马车便睡着了。
怕楚音劳累,陆景灼陪着她坐另外一辆马车。
“怎么不跟珝儿l,珍儿l坐一起?”
“怕吵醒他们,”陆景灼将她抱到腿上,“我有话问你。”
楚音
其实也有点累了,靠在他肩头:“你说吧。()”
你到底是怎么收服三弟的?用了什么法子?20()_[(()”
“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知道。”
“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关心下他的伤势,说实话,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呢,”楚音回想了一遍,“真不清楚,可能三弟很需要别人关心,我正巧满足了他。”
说了跟没说一样,陆景灼心想,不管如何,陆景睿明年必须娶妻,搬出皇宫。
这三弟太顺着楚音了,若只是“长嫂如母”,自是好事,可若有一日感情发生转变,他一定会容不下陆景睿,到时只怕母亲会伤心,得早点斩断这种可能才行。
楚音自不知他在想什么,蜷缩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她里面穿着红色的骑射服,外面披着雪白的狐皮披风,脸颊跟鼻尖刚才被寒风吹得有点发红,看起来分外可爱。
他的手顺着她脊背一直抚到臀。
她“嘤咛”了一声,扭了扭臀,樱唇微张:“别……困了……”
他放过了她。
回到宫中,他吩咐东凌去办一件事。
东凌听完后瞠目结舌,垂下头掩饰自己的震惊:“是……圣上还有别的吩咐吗?”
陆景灼轻咳声:“没有。”转身快步走入内殿。
看着主子的背影,东凌觉得以后真的要对主子刮目相看了!
临近春节时,陆景灼告诉楚音一件事,他给陆珝找到伴读了,等明年便入宫陪陆珝听课。
楚音正坐在镜台前让蔓青通头发。
“是哪家的小公子?”
“宋国公之子傅越。”
“……”
楚音猛地站起:“什么?”
蔓青来不及收手,梳子将楚音的头发扯掉了几l根。
她吃痛,捂住头皮:“哎呀。”
蔓青吓得跪下来:“娘娘恕罪。”
“不关你的事,起来吧。”
陆景灼见状,将她拉到怀里,替她揉发痛的地方:“怎么,很意外?那傅越说来与你也有些渊源,他的继母是原先教你骑马的俞司仗。”他记得,楚音跟这俞司仗的关系很不错,好像朋友一般,当时他还有点介意。
她当然知道。
只是没想到,前世的女婿竟成了儿l子的伴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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