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世子宴
西北战事正式传来后，周文帝又得知西北连失两城，每日早朝脸色阴沉，这半个月来就有三位官员被贬，整个东都城的官员们都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触了龙须。
就在这鹤唳风声之际，勇嘉侯府要替秦榛办世子宴的消息一散开，大家都觉得勇嘉侯脑子进水了，这个时候不夹着尾巴做人，还办什么宴会不是故意触圣上霉头么，因此勇嘉侯秦昆给各家下帖子后，大家都在观望，无人敢回帖子。
王川虽不在府里，但王家始终是一行人，两家有挨得这么近做了多年的邻居，秦昆也给王家下了个帖子。秦昆对自己大儿子秦松和王家千金的事略知一二，邀请王家只是礼仪之举。没成想，第一个收到回帖的正是来自王家，这让秦昆有些意外，有人视秦家为洪水猛兽，也有人在观望，既不想得罪秦家也不想被圣上记上一笔，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回帖要赴约的是王家。
王家要去参加勇嘉侯府的世子宴消息一出，一些人忍不住暗地里猜测起来，这王家背后是西岭丞相，王川被放到西北之后立马又成了督军，可见以后仕途只会坦荡，如今王家去赴宴，是不是证明秦王两家是一路人呢？各家纷纷猜测。
对于西岭秀婉而言，去参加秦家的宴会纯粹是怀孕之后倦得慌想找人聊聊天，也还存了点别的心思，索性就回帖子说一定携家人前往，所谓的家人，无非就是王芷。
自打秦榛被立为世子之后，秦昆就不住别苑了，一直都在十里街，这次世子宴是秦昆招呼的，秦榛本是不愿搞这些排场，本来自己这个世子之位就是捡了漏，若是还大张旗鼓搞什么世子宴，那大哥的脸面更是没法放了。
然后，秦昆拍板的事不能动摇，这事就这么定了。秦昆拿着王夫人的回帖，耐人寻味地把玩着。
“老大，你看看这上头写得。”
秦松顺手接过帖子，打开一看，微微吃惊，来人不止是王夫人，还有王芷。
“父亲，王家王夫人和千金都会出席，安排两个位置便好。”
“听说这王小姐和老二关系也不错是吧？”
秦松不知父亲为何会突然提起王芷，低垂着眼皮，没直接回答，“东都城宴会活动多，总是见过不少面。”
秦昆淡淡地扫了一眼秦松，“那就给王家准备两个位置吧，听说王夫人怀有身孕，那天派个伶俐的丫鬟伺候着。”
秦松见父亲只是嘱咐宴会的事宜，似乎刚刚只是随口一问，不动声色地应下。
这时，秦榛从学堂回来，手里还拿着个物什。
“父亲，大哥！你们看！我刚进门撞见东宫那边的人，送来了这个，我一个小小宴会，怎么还请上了东宫的人？”秦榛一边进屋一边说道，手里还举着一个帖子。
“成何体统！一点规矩都没有！你有一点世子的样子吗？”秦昆见秦榛姿态懒散心里窝火，大声呵斥道。
秦榛立马像坏了的皮蛋，脸臭的不行，“本来这个世子之位就该给大哥，父亲看不上我，不如再求到圣上那让圣上收回成命。”
秦昆一听这话，火冒三丈，“逆子！”
秦松立马给秦榛使眼色，出来打圆场道:“榛哥儿还小，很多事可以慢慢学。”
“还慢慢学！我秦家能等到他学会的那天吗？！到那时，秦家早就是东都城里的一段故事了！”
秦榛见到父亲对自己失望的神情，内心委屈万分，即是如此，为何还要将这世子之位传给自己，父亲就是看不上自己！
在秦榛说话之前，秦松抢过话，按着秦榛的肩膀跪下，自己也跪在旁侧，“父亲切莫生气，生气伤身，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带好头，也没管好老二，我以后定好好管管榛哥儿。”
秦昆知道这兄弟俩感情好，气也撒的差不多了，喊兄弟俩起身，看向秦榛，“帖子子拿来我看看。”
秦榛拉着脸，递上镶金帖子。
秦昆一摸这回帖，就知道这不是从自己府上出去的东西，打开一看更是诧异，“这太子怎么会来赴宴，为了避嫌，我压根没给东宫送请帖。”
秦松道:“父亲，是儿子自作主张给东宫下的帖子。”
“你怎会与太子有交情？”秦昆追问道。
“儿子在翰林院当值，得遇太子，太子与儿子谈了一炷香的治国之道，只不过那会儿太子还并不是储君，后来太子经常来翰林院与儿子谈治国理政之事。经假币案一事，圣上对我秦府多了些嫌隙，我这次只是试探性地给东宫下了个帖子，没成想太子应下了。”秦松娓娓道来。
“太子都要来，其他人肯定也闻着味来了。”秦榛道。
秦昆倒是没说话，似乎在盘算这件事的利弊。
“太子若是真来了，再加上你与太子有私交，那之后我秦府就被列为东宫的阵营了，可圣上如今不过五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太早打上太子的烙印不见得是好事。”
秦昆说完，秦松立马道:“那也会比现在的形势强。”
秦松知道自己父亲在担心什么，可是要为仁君夕死可矣，为暴君积谷防饥，不是吗？君不仁，立新君！
秦昆目光落在那张回帖上，半晌下定决心般长舒一口气，“准备好太子的座位吧。”
秦松嘴角一勾，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低头应下。
兄弟俩从秦昆那出来，一左一右走着。
“大哥，你当真不记恨于我吗？这世子之位本该是你的。”秦榛突然停住，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秦松，似乎想看清对面那人眼睛是否有谎意。
“老二，我在乎的从来不是世子之位，你知道我的抱负不在东都。”秦松和秦榛对视几眼，转头望向西北方向。
秦榛心里的愧疚更多了，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刚刚还在父亲面前出言不逊，低着头小声地说:“我错了。”
秦松重重地拍了拍秦榛的肩膀，“老二，把这个家撑起来！”
秦榛狠狠地点了点头，心想着一定要将秦家托举起来，让整个东都城没人敢忽视勇嘉侯府！秦榛面庞上的坚毅感染了秦松，“大哥永远在你旁侧！”
这一刻，兄弟俩都不知道他们的手足之情将被后代亿万人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