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龙舟宴（四）
最后一轮的龙舟赛，秦家和古家两支队伍到底哪家会拔得头筹，大家心里都没谱，南樟王那一圈人都觉着今年的龙舟赛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也正因为奇怪，大家兴致高涨，押的注也越来越凶，王川看着玉湖上整装待发的两条龙舟，心里打鼓，侧头问一旁的岳父大人有何高见，年近八旬的西岭雪低声说东都城要变天了，王川听完浑身发冷，眼睛却牢牢地盯住了湖面。
王芷先前错过了第二轮，只是在大家的讨论声里得知古家乘风破浪，神勇非凡，对第三轮的比赛也很是好奇，又想起刚才某人的嘱咐，眼睛不带眨一下地盯着一个方向。
鼓声出，龙舟动，两条大龙舟动起来了，玉湖旁人声鼎沸，喝彩声响破云霄，看台上却安静如水，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随着船越来越靠近，王芷发现古家船头的舵手竟是郑飞鸿，或者说是西山行宫的郑飞鸿，虽然蒙了半张脸，但是那骇人的气场和凶狠的眼神王芷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明明隔的距离那么远，王芷还是感受到郑飞鸿身上的杀气，王芷连气也不敢喘，怕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低头端起了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茶，没敢看湖面一眼。
这些都落在了站在王芷身后的墨砚眼中，墨砚眉心紧皱，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古家赢了！”
“是古家！”
“古家第一！”
一声声惊呼。
李青云激动的握着王芷的手，嘴里呢喃着“赢了赢了。”
王芷远远朝湖面看去，发现龙舟上的桨手都下船了，古家作为今年龙舟赛的魁首，南樟王要为其颁发彩头。
前去迎奖的是古天冬。
“古家龙舟士气如山，疾如旋风，堪称一绝。”南樟王道。
“天冬谢南樟王夸赞。”
“那位舵手可在？今年特设金舵奖，古家舵手实至名归，天冬快把人唤上来，本王要亲自为其颁奖。”
“望南樟王见谅，该舵手赶着回家见媳妇，已经离开了。”古天冬弯腰行躬礼致歉。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家舵手雄姿英发，气势如虹，不愧是我大周的好儿郎。”
南樟王兴致盎然，亲自为古天冬送上彩头。
王芷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疑惑，古天冬为何要请郑家的人出力，又为何要隐瞒实情，那日黎台阁诗会两人不是第一次相见吗，那次两人似乎并无过多交流，难不成私底下很熟？
龙舟赛结束，南樟王又安排了杂耍舞曲，真正观看表演的人少，官员们互相走动攀着交情，姑娘们偷偷相看中意的公子，有好感的坐在一起窃窃私语。
李青云被古天冬拉走了；金铃钥和贺期还有周巧安三个人在划拳；秦松身边站了一圈青年官员；秦榛也被薛冰钰、薛冰绮两姐妹围着。
王芷视线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郑家的人。
“墨砚，你去打听一下，城南郑家今日是否受邀？”王芷道。
无人回。
王芷回头发现墨砚正失神地看着李青云的座位，王芷心想，墨砚这个木头第一次红鸾心动就是名花有主的人，也太可怜了，得找个时间提醒一下墨砚。
王芷只好用手戳戳墨砚，再次给他交代任务。
“王姑娘，刚才在找什么呢？”金书淮端着酒杯出现在王芷的面前。
“随意看看。”王芷道。
“今日王姑娘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金书淮自己说完脸还红了一下。
王芷就知道金书淮之前是在替自己解围。
“是欠一个人情。”王芷大大方方地承认，反而让金书淮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卖人家一个人情还要点破非君子行为。
“不知道王姑娘打算怎么谢我？”金书淮硬着头皮问。
“不是请你这个月初八去春杏楼吃鱼吗？”
“那是请大家的，人人都有，不作数。”金书淮低着头看向桌面，瓮声瓮气地说。
金书淮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亲近心仪的姑娘说出这么无理取闹的话。
王芷仔细听，才听清楚金书淮说的是“人人都有，不作数”，又瞥见金书淮红透了的耳根，觉得有点可爱，展齿一笑，揶揄道：“那金公子想要什么谢礼呢？”
金书淮被王芷一反问，脸烧得更热了，支吾半天，指着王芷放在桌上的香囊说：“就这个香囊吧。”
王芷一时语塞，这香囊是要还给秦榛的。
金书淮发现有好几道目光看向自己，想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一把拿起香囊，“就当是王姑娘的谢礼了。”
王芷“哎”了几声也没喊住金书淮，只好作罢。
作为主人的青阳一直忙个没停，得了空来寻王芷，远远着就瞧见刚才那一幕。
“芷儿妹妹，你和书淮站在一起，很是般配，尤其是今天你们俩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约好了的呢。”青阳得了母亲真传，也爱拉郎配。
王芷看着自己身上黛青色和金书淮身上的暮云灰，颜色是有点接近，脸上一窘。
“青阳郡主莫要拿芷儿寻开心。”
“好好好，知道你羞，不说这个，今日招待地可算好？”
“仙乐佳肴，非常满意”，王芷突然又想起什么，问：“今日可有请城南郑家？”
“怎突然问起郑家？”
“上次黎台阁诗会认识了郑家公子，郑公子才华横溢，今日还想找他问诗呢，可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王芷不露痕迹地说。
“我们倒是给郑家下帖子了，毕竟也是一行人不是，郑老爷子说是病了来不了，郑公子先前还在呢，可能是忧心家里，提前离场了吧。”
青阳说完王芷还在思索，就被侍女打乱思绪，那侍女前来寻青阳说是南樟王妃找。
青阳离开没多久，宴会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