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半个月后审讯开始,天衍宗上一届收徒大会都没那么热闹,估摸着除了快进坟的,就连闭关已久的都被自家后辈拉出来了。
沈涣青看得出来他们是为了什么来的,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单纯为了看热闹,如果能知道如何换灵根就更好了,现在用不到,谁知道以后能不能用的到?
她把沐景川扔到地上就一边坐着去了,今天的事多半需要一个兜底的人,实在不行先把人宰了,然后开护宗大阵,敢哔哔赖赖就全杀了!
名声也不管了,她们守着中州的时间也够久了,上一代先辈全部身陨后她连出个门还要排班!她管别人怎么编排!
要是弟子少些,来找麻烦的少些,师兄的头发估计还能有救。
于是戒律司的前殿,左右和主位黑压压坐了数十人,他们目标一致,除了一心只想噶人的沈涣青。
几个涉事小辈站在后面,眼神左右漂移。
仙盟盟主先开口:“沐景川,你对天衍宗思宗主对你的指控有何辩解?”
零零星星有人提点:“你不要怕,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没有证据,沐城主光明磊落,克己奉公,数百年来,兢兢业业为沐城做贡献,这些事我们都看在眼里 哪能是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污蔑的了的?”
沐景川听了这话就明白他们在暗示沐城的事处理干净了,只要他咬死不放,就不会有任何事。
人也变得振振有词,“我本来在沐家好好办我的生辰宴,贵宗几个不知轻重的毛孩子闯到沐城坏了我的寿辰,还把我抓到这里来,今日你们若不给一个交代,我绝不善罢甘休!”
他企图拉其他人下水:“莫非诸位觉得,中州是天衍宗的一言堂吗?其它地方小宗门势力就能任你们欺辱?!”
林行溪在一旁道,“抓了我门下的弟子要挖灵根的是你,你可知如此邪术早在几百年前就被诸位前辈禁止,若是敢动用就是死罪!今日就是让诸位道友来一群审讯,以儆效尤!此后犯下这等事的在下一个都不会放过!”
有个凌氏长老站出来淡淡道:“证人可在?”
“堂下众人皆可为证,这几弟子去平海城的时候,遇到了被沐景川所伤的忍冬,他在房里找到沐家令牌,在沐家主的亲生儿子那里得到的消息,他要将沐天择的灵根换给沐承希,他自己亲生儿子的话总不能是假的!”
那位凌家的长老又冒出来:“想要定罪可不只要看所想,毕竟君子论迹不论心,我想要杀人便能判我杀人罪吗?
就算将这件事定为未遂,沐城主也并没有做出实际伤害人的事,再说那换灵根的法子难道就是真的吗?
我听说沐天择是沐城主的儿子,他们一家人有什么误会打打杀杀的这也都是家事,我们一群外人管得住吗?”
他这完全是偷换概念了,有想法不去做和正在做可是失败了不是一个说法。
终于有人说到了关键词,不少人纷纷身体前倾,竖起耳朵。
不知是谁贸然问了一句:“沐城主,这几个弟子所说置换灵根的方法是真的吗?”
他刚想开口否认,就听见林行溪的声音,“辨别你是否说谎的法子我还是会的,只不过对同道之人用,多少有些不尊重。沐城主还是给双方一点体面!”
沐景川笑着回答一开始的问题:“这件事自然是真的,剑修持凶器也不一定会杀人,我会了就一定会拿来用吗?你说的证人那是我儿子!因为他母亲的原因和我在闹别扭而已。”
众人有意无意抬眼看他,“既是一家人,那肯定有什么误会了!”
沐天择现在除了沉默已经想不出其它的反应了,他就是很好奇自己都已经骂过这个男的了,为什么这个人觉得自己还会认他呢?
沐天择不太清楚外面对父子关系的看法,他长在书院,选择性逃课,对凡俗以父为天这种说法知之甚少,而且最重要的是林行溪不倡导这种想法。
但是天下之人不这么想,栖云书院在修真界的公信力来源于百姓和其他势力对它的信任,就是因为它的仁孝礼义为治。
其中孝道明显是很重要的,但很少有人教父不慈的孩子应该如何。
沐天择是林行溪培养的接班人,他看着周围一群人满眼的恶意,名声对书院以后必定会有影响,林行溪不在乎,但书院的老古董指不定就拿这点钳制沐天择。
他没想到有人会从这方面找漏洞,几个人要么爹娘早逝,要么把爹往死里坑,一开始还真没有想到这方面。
他刚想开口反驳就被黎央拦下来了,沐天择现在相当于以后要考编,不能犯事。
沈涣青是大人,不能动手,可是她还是个孩子啊!
黎央有意无意凑到江珩舟右手旁,手指悄悄抚上他的剑柄,同时看向沈涣青。沈涣青坐在前面,几不可闻冲着她点了点头。
吵吵嚷嚷的大殿,有人提议:“既然是家事,不如把沐城主送回沐城处置,沐家先祖不是正在闭关?听闻他也嫉恶如仇,定会秉公处理此事。”
发紫的p的p的路程要是真的是个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怎么会玩?
思长抉面色一变,一旦把他放走,消息一定会扩散,沐城万一要力保他,还要再去抓一遍吗?这也太麻烦了,看此情形,修真界想保他的人不少,真的走了就再也弄不清了,指不定就是先死刑改无期、无期改缓刑了。
上面一群长辈争执不下,黎央凑近传音:“你和这个…生物意义上的爹,没什么情分吧?”
沐天择摇头:“不、没有、我和他不熟。”
院长捡到他的时候说衣服上绣的有沐字,所以以此为姓,如果他记得从前的事,知道沐家是这个德行,多半连这个姓都不会要的,就是不清楚他娘的事,不过这些知道的人也不会只有他一个,可以再打听。
沐天择看着人群中丑恶的嘴脸,他处在事件中心,受害者是他,但别人句句话都没给他辩解的机会,仿佛就在借着此事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看着面前的人仿佛抽象成一张张恶鬼的脸,他想,史书上所说的前辈,明明各个光风霁月,怎么他看到的都是一群面目丑恶的?
有些讽刺。恍惚间他一个愣神,听见利刃出鞘的声音,黎央拔出江珩舟腰间的众生。
那把剑虽然认了主,但是不排斥她,一道剑光闪过被封了全身灵力的沐景川,从后心入剑,自左前胸口穿出,又快速拔出来。
他缓缓倒下去,胸口破开一个大洞,血溅出来,吓到了一些自称前辈征战无数的人。
恍惚中有几声尖叫,突然一瞬间彻底安静下来,四周寂静,落针可闻,黎央抬头对上沈涣青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道血线溅到她的脸上,浸透了眼纱,她伸手去抹,有些粘稠,很难受。
良久有人颤声道:“敢当着老夫的面,当场行凶杀人!你好大的胆子!”
话音未落灵力冲着她胸口过去,还没到一半就被沈涣青拦下,更狠地回击过去。
她装出一副很沉痛的表情,可是嘴角的笑意不怎么好压:“请诸位节哀,实在伤心的话可以跟沐城主的尸首一块回去,说不定还能顺道上个坟。”
其他人见沈涣青出手,大半人都消停了,听说沈涣青收了几个弟子,果然她的弟子也是疯子!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能趁着他们争论直接下死手!
面对打不过的人就要讲道理,一开始的事和沈涣青无关,可现在动了沈涣青的徒弟就是给她动手的机会。
于是又有人把矛头指向黎央:“小小年纪好狠的心!沐城主和你何愁何怨值得如此…”
黎央捂住没有受伤的胸口,逼出一口血,她道:“三个月前,我曾去沐城游玩,见到沐城主虐待鲛人,我只不过揭露他和其他人交易的事实,他就对我大打出手,重伤难愈,如今我的金丹还没有愈合,难道我不能报仇吗?”
“其他人”这三个字特意咬重了说,那一本账本,她不信这里没人交易过,若是识相就该给彼此留点面子,再不把鲛人当人虐待动物也是要受人谴责的吧?
反正伤是真的事情也是真的,扯了个因果关系而已。
她试图抢傲天的台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当日敢伤我,就该料到有此结局!”
许是太过中二,将一群人给镇住了,思长抉赶忙找补:“此举不妥,玄彦,把她押去锁仙阁,狠狠惩戒!”
又是那儿?那个地方不就是用来关押外人和吓唬自己人的吗?她扭头出了大殿往左拐:“不用你押,我自己认路!”
毕竟她有经验。
玄彦刚刚人都懵了,他就来看个戏怎么那么多事?他追在后面:“黎师妹!你走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