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劫（10）
季清和忍不了顶着萧岁那张脸的长昭被糟蹋，于是提前结束情景式的剧情读取。她醒后，狠狠吐了口恶气。
系统01蜷缩花瓣，弱声问她:“主人，剩下的剧情……？”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没好气道:“不用了，直接送我去下一个世界。”
01如实传达她的要求，惯例延迟回复:“无法进行此操作。”
季清和扶额叹息:“剩下的剧情整理成文档再传给我。”
“好的。”
01合拢花瓣，直直下坠。
其他花见它没了生气，纷纷爬下季清和的腿，围观它，你一言我一语，滋滋滋地聊开了。
季清和倒地望洞顶，对这次的剧情生出无力回天之感。
等萧岁回来的期间她设想了很多种解释原女主各种骚操作的方案，连第二人格的名字都起好了，但当看见萧岁脸色苍白，拖着一身伤回来时，她心里只有源源不断的心疼。
她小跑过去扶萧岁，边走边吸鼻子。
萧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储纳空间取出疗伤的药，内服两颗，外抹绿色的粉末。
她主动说:“我帮你。”
萧岁却说不用，脱了衣服，将药粉倒在手心，反手去摸背部成爪状的血痕。季清和哪看得下去，抽走她手中的药瓶，洗净手，沿伤口倒药，再用指尖抹掉多余的粉末。
季清和问:“你去哪了，怎么会突然受伤？”
萧岁沉默。
她总不能说她发疯跑去跟守护秘境的神兽螭吻拼命，并抢走它宝贝的仙草，导致它也发疯追杀了她一夜。最后碍于她神族帝姬的身份，它不敢下杀手，挠了她一爪子，她则拔光它的龙须作为结尾。
想到这，她取出神经病发作时抢回来的仙草给季清和，言简意赅道:“吞了。”
仙草化作巴掌大的女娃娃双手合握置于胸前，泪汪汪地望季清和，让季清和无从下嘴。她毕竟是在法治文明熏陶下成长起来的一代接班人，怎么也做不到生吃小人这种违背法律精神的事——哪怕对方是天地至好的补品。
她别开视线，犹犹豫豫道:“等它大点吧，这么小，吃也吃不饱。”
萧岁重复道:“吞了。”
女娃娃直接跪下，小声抽泣。
她颤颤巍巍地接过仙草，左右为难。
萧岁冷笑:“这会倒怜悯心泛滥了，你下手杀我时可是眼都不带眨的。”
言语间有股淡淡的委屈。
这情绪不像是嘴硬心狠的长昭，更像是她的岁岁。
她弯了弯唇，抬身在萧岁眉心处亲了两下。她什么都没解释，萧岁却觉得被螭吻挠的那一下好像挺值得的。
虽然她觉得不亏，但螭吻火大了，宝贝没了，龙须一根不剩，他越想越躁，忍无可忍，后半夜大摇大摆地步入山洞想再挠萧岁两爪子。
萧岁命季清和躲进温泉，随即拔剑跟螭吻到外边厮杀。一人一龙打得天昏地暗，因为萧岁目前的修为只有巅峰时期的三分之一，而螭吻活了上万年，早已进入化神期，往日只有挨打的份，如今竟跟萧岁不相上下。
季清和担心萧岁，在洞里急得团团转。仙草趁机爬上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奶声奶气道:“我可以帮你。”
她直问怎么帮。
仙草笑嘻嘻说:“把你的身体借给我。”
她还没做出反应，仙草直接控制了她。“她”看了看手，满意一笑。
仙草顶着季清和的皮偷偷溜出山洞，沿与萧岁相对相反的路往外跑。她率先跑回螭吻驻地，顺走他珍藏了万年的其他宝贝，美滋滋地离开秘境。
另一头，萧岁嫌螭吻烦，召出姬隐砍他龙尾，他痛得嗷嗷叫，立即不再纠缠她，晃晃荡荡地飞回他的巢穴。
她收回魔剑，气息紊乱，站在原地调整了好一会才往回走。她刚迈进山洞第一步，就僵住了。
季清和，又跑了。
她攥紧拳头，捶了一拳洞壁。山洞震荡，像是现代豆腐渣工程的建筑，塌了一角。
她深吸口气，甩袖转身，怒气冲冲地来到螭吻巢穴前。螭吻正抱着尾巴怄气，不理她的叫唤。
她威胁道:“你不出来我就毁了你的狗窝。”
螭吻怒:“你想干什么？我的宝贝你抢走了，还打我，你还想干什么？”
他气得整张龙脸涨红。
萧岁丢给他一件破衣裳:“闻闻，带我去找她。”
他立起庞大的龙身吹气:“小子，你在羞辱我？！”
萧岁就事论事道:“妖族嗅觉普遍灵敏，想必阁下身为妖族大能，替我找到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人应该没有困难。您说对吗？”
清水与姬隐交相辉映，立在她身后。
螭吻僵持片刻，放弃挣扎，嫌弃地闻了闻衣服，飞出龙潭，朝秘境的出口俯身冲去。
萧岁御剑追上。
仙草并没有逃太远，它顶着季清和的皮穿过秘境结界后，到妖族王都蔺府的一处空地丢下季清和逃了。
季清和醒来，人生地不熟，当场傻眼。她下意识呼唤系统，系统无响应，她想起来系统估计在寻找新的寄体。
等萧岁找到她时天已经大亮，她蹲在一家招待所的对面托腮发呆。她面前经过不少大妖，衬得她愈加渺小无助又可怜。
螭吻盘旋高空，嗤笑萧岁:“堂堂神族帝姬却钟情于草芥，愚蠢至极。”
萧岁叫他滚。
他喷气哼声，甩尾离开。
萧岁落地，稳步走向季清和。
其实萧岁出现的第一时间她就发现了，但她一动不动，故意等萧岁走向她。她特别喜欢这个过程，像是举行婚礼那天，萧岁步步靠近她，从她父亲接过她的手带她走向新的生活。
萧岁每走近她一步，都会让她回想起结婚时的一个细节。
她记得定走红毯的婚纱时，萧岁却选了一套黑色的女士西装。
她问萧岁是不是不喜欢婚纱。
如果是那样她干脆也选西装算了。
萧岁吟笑道:“还好，不喜欢，不讨厌。”
“那你喜欢西装？”
“谈不上。西装方便行动，场下我可以帮你提裙摆。”她略加思索补了一句，“我总希望我可以永远多照顾你一点。”
“起来。”萧岁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她脸不红心不跳道:“腿麻了。”
萧岁上前拉她，她假装腿软扑萧岁怀里，双手借机环抱萧岁的腰，额头贴着萧岁衣服闻她身上淡雅的香味。
萧岁阴恻恻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再敢跑，打断腿。”
她这话没什么威胁力。
季清和不仅不跑，还会连蹦带跳追着她。
萧岁考虑到她的身体，就近住进对面的招待所。季清和着床倒头就睡，萧岁毫无睡意，坐在一旁写信。
她到街上负责向神族辖地寄送信件的驿站寄信，回来的途中路过一家售卖各种灵草制成精致糕点的店。
她错过又绕回来，上前询问价格。
“五枚妖晶一盒。”
她摸了摸口袋，先前用宝物换来的妖族货币只剩下三枚。她感到些许难堪，先前身份尊贵，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存在钱不够的情况。
她轻捏晶片，底气不足地问能不能用别的东西代替。
店铺老板通情达理道:“您可以买散装的。”
她暗暗松了口气，买了半盒回去。
季清和睡够，醒来那会天已经黑透。
萧岁倚靠幽暗的夜明珠坐在窗前翻阅古籍。
她看见书泛黄的封面，记忆赫然被拽回她附身离渊的那段时间，时空仿佛一下子倒退回到空荡荡的魔宫。
“岁岁。”
萧岁转头，鼻音轻微“嗯”声。
她说没事，安心躺下，打算继续补觉。
萧岁走过去拍她:“起来吃点东西。”
她掖紧被角，软声说:“我再睡会。”
萧岁站了半晌，伸手探向她纤细的脖子。她睡得正熟，陡然感觉脑门有只条状滑腻的东西在蠕动。
她浑身哆嗦，被吓醒了。
萧岁瞬间掐上她的脖子恨声道:“你又骗我，你根本没忘记那一百年里发生的事。”
她迷茫眨眼，不做丝毫挣扎，静静地等待萧岁的处置。萧岁慢慢松手，恍若梦醒。
她讪讪地摸脖子。
一碰上萧岁，她就会忘记这是任务世界，她和萧岁都戴着一层人物的谱。真实的她和萧岁都藏在“人物”这层脸谱下。
被掩盖真实记忆的萧岁总能与脸谱完美贴合，她却时常忘记戴上。没有系统刷存在感，她更记不得在这里她就是离渊，是魔族最后一任血统纯正的魔王。
离渊不会撒娇，不会主动亲近长昭。
季清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以离渊的姿态去接近萧岁实在是太难了。
她保持缄默不语。
萧岁恢复初见时的警惕，远离她。
她抱紧膝盖思考对策，一只白色的大鸟展翅撞木窗。
萧岁伸手给它落脚，从它嘴里取下回信。信纸上写着六个大黑字:回春城，望远楼。
她神色难辨，指尖搓火点燃信纸。
火光一闪而逝，微微映亮她挺立的侧脸。
季清和心中藏有万千柔情，但能说出口的，不足一二。萧岁不信她，不亲她，时刻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相比长昭，萧岁更谨慎，更难靠近。
她几次想离萧岁近点，均以失败告终。
唯有白天出门，萧岁会攥着她的手腕，强势地令她跟随。
她们离开蔺府，一路向南，到了妖族最接近神族的回春城。萧岁几乎没有停留，直奔目的地，望远楼。
楼似宝塔，共十六层，空间逐层减小，越往上招待的客人越尊贵。
季清和在第十四层见到了两个老朋友——赵可歆、吴东虞。
不过在这个世界彼此不称名，要么称字要么称尊号，而且等级严苛，讲究辈分。绕是现实中赵可歆与萧岁关系极好，在萧岁的世界里，见面还是得先简单行礼。
但赵可歆的暴脾气一如既往，上来就劈头盖脸问萧岁:“这女人怎么回事，你历劫结束不回你的清净殿跑去哪了？你疯了是不是，前些日子魔族密谋妖族攻打幽州，幽州尽失时你不知晓？”
她气都没捋顺，嘴皮上下一碰又开始数落萧岁:“你是不是故意的！这要让神帝知道，非得钉你五十六道镇魂钉你信不信？”
吴东虞笑眯眯地捂住她的嘴:“妹妹别害怕，她前些天炼丹不小心走火入魔了，不咬人的。”
“妹妹”喊的是季清和。
季清和淡定点头，萧岁找了块地让她坐下，自己则和赵可歆去了另间房。
吴东虞沏茶递水，眼冒八卦之光:“妹妹叫什么呀？和阿昭是什么关系？你是人族的吗？”
季清和斟酌过后说:“姓季，单名离，字清和。”
“好名字。”吴东虞随口一夸，最关心的还是她和萧岁的关系。
她谨慎道:“因缘相识，算是朋友。”
吴东虞不信，使劲浑身解数套她话，她无奈，陪她打太极。
与此同时，萧岁问赵可歆有什么办法修复因内丹破碎而虚弱的身体。
赵可歆狐疑道:“是你带来的那个小姑娘内丹碎了？”
“没了。”
“怎么弄的？”
“我取的。”
赵可歆:“……所以你想干什么。”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不需要内丹也能像正常修道之人保持身体安康？”
“仙丹。”
“你能炼吗？”
赵可歆点头:“可以，但你要先告诉我，你和她什么关系。还有，你为什么滞留在外不回来？”
萧岁张口就编，说是历劫期间偶然结识季清和，一路互相扶持，助她突破桎梏化神，但季清和根基不稳，修炼时入魔，她应对方要求毁了内丹，阻止她进一步魔化。
赵可歆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所以你为了她不回族里。”
萧岁嗯声。
赵可歆想了一下，担忧的话脱口而出:“可你这东躲西藏的也不是办法，神帝迟早会派人来找你，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神族王室不允许向外通婚，哪怕后面季清和晋神，神帝也不可能接受女子相恋这有违纲常伦理之事。
萧岁想得简单，敞亮了说:“治好她，去灵域。”
灵域独立于五族，自成世外桃源。
她与灵帝颇有渊源，相信灵帝会收留她。
赵可歆欲言又止，拍拍她的肩膀:“我会尽快炼出丹药，这段时间你最好躲得深一点。听其他上神传言，长明帝君奉私命在寻你。”
“我知道。”
两人谈妥，再回到厢房，吴东虞差不多八卦季清和到只剩条底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