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威风
冬天的风，本该刺骨。
可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惆怅难鸣，策马扬鞭奔驰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竟不觉得冷。
只觉得周身的血都沸腾了。
两道欣长身影从军营一路奔驰，最后来到某个南疆的小酒馆。
蔺创下马，赏给店家一个银锭，“今日这里的酒，我都包了。”
说完后，看向他身后的人。
“大哥，好久没有这般爽快了。没想到你马技也如此好。”
蔺予柏双手负在身后，淡淡嗯了一声。
本不想说，但还是开了口，“不瞒你说。我这马技是父皇命人一手调教的。他说，我可以只在东宫做储君。”
“但也得像个男儿一般，会在马上杀敌卫国。”
蔺创眉心一皱，莫名有些羡慕。
两个人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前，一人端着一坛最烈的酒。
“其实有时也听挺羡慕你的。能有父皇如此用心的调教。不像我们其他兄弟，放任在外，不管不问。”
“我反而希望对我不管不问。”
蔺予柏从小生活在一种极尽病态的环境之中。
他的父皇对他有着非人一般的严苛，而他的母后不仅不心疼他，反而变本加厉的要求他。
仿佛他的成功与否，是两个人在暗暗较劲。
可是真当他取得什么成功的时候，两个人又毫不在意。
蔺创点点头，“也是，父皇对你，当真是有些过于严苛了。”
“母后也是。”他补充。
两个人相视一笑，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烈酒从喉咙灼烧到胃里。所带来的暖意也渐渐浮上胸口。
蔺创瞥眼看了看他，“那些信，能看出什么端倪吗？”
蔺予柏没有将信拿出来。
他只是轻声反问，“你知道从我到老七，我们几个兄弟相差不到一岁。年幼时，一起在宗学里读书吗？”
“听说过。”
“我们七个人里，唯有我和老五在认真学习。先生也只夸过我和他的字。”
终于，蔺予柏还是把信拿了出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脸色有些意味不明，“这些字，跟我的如出一辙。”
“同你的字一样？”
蔺予柏点点头，“我时常批阅公文，想要模仿我的字，太容易了。”
“可这些字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会说是大哥你在利用镇南军来叛敌的。”
蔺创声音变得紧张了起来。
他旁边的人却淡然如水，像是这件事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直到蔺予柏又灌了几口酒后，他才开口，“连你也知道，这些文字能造成什么效果，你说写信的人能不知道吗？”
“你知道是谁了？”
蔺予柏把信递到蔺创的面前。用手指着一个字。
“老五有一个习惯。这个’心‘字。”
说着，他沾了点酒在桌面上写了同样一个’心‘字。
蔺创一对比，“这个’心‘的点，怎么往外。跟你的不一样。”
蔺予柏霎时像想到什么事一样，轻笑了两声，“年少时，父皇常常同老五玩笑。”
“说他这个’心‘总往外偏。怕是将来要反。”
当时的玩笑，仿佛变成了真的。
蔺创反问，“父皇这是一语成谶了？”
可这话，并没有人回答。
蔺予柏沉默地坐在那里，像是并不认同他最后的结论。却又找不到任何的反驳理由。
只道：“等回京的人捎来消息再说吧。”
在他的心里，总觉得老五只不过是这整个局的其中一环。
随后，蔺创又发问，“眼看再有五日就是在边境送茯苓和亲的日子了，你打算如何？”
“你想如何？”蔺予柏不答反问。
两个人再次相视一笑，默契早已经在这些日子，存续不少了。
五日后。
和亲队伍站在南吴和南疆的边境线上。
蔺茯苓穿着一身红色嫁衣，手足无措。
只听见外面有马蹄声在靠近，似乎是特意过来的，“还好吗？”
“九殿下，今日真的要……？”
蔺茯苓掀开布帘，迎上那张坚毅的脸，还有笃定的眼神。
一切好像都不害怕了。
她从嫁衣里拿出一个玉环，递给了蔺创，“这个给你。希望你今日战无不胜，勇猛杀敌。”
说罢，她将布帘放下。
一颗心安定下来，不再去胡思乱想。只一遍又一遍想着他说过的话，要信他。
而一水之隔的南吴也早已经是重兵布阵。
打头的人，穿着一袭绛紫色宽袍，丝毫没有半点来和亲的模样。
更像是来这里挑衅的
只听见薄厉大声对着和亲队伍嗤笑道：“喂，对面的，你们还在等什么？”
“还不快快把你们的公主送过来，让我好好品尝一下。”
“主君好心急。就不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蔺创一身玄铁铠甲，手里一把金柄红缨枪，看上去威风得很。
他不疾不徐地拖延着时间，“离和亲约定的时候，还有两个时辰呢。”
“就让定安公主再好好留念片刻故土吧。”
薄厉冷哼一声，“你就是镇南军主将吧。怎么样，把自己的妹妹亲手送来和亲的滋味，不好受吧。”
“是不好受。不过主君又如何知道，今日这和亲，一定成呢？”
两个男人隔着一条不宽的河争锋相对。
一边是胜券在握的主君，一边是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
蔺创淡定从容地拖延着时间。
倒是薄厉总忍不住侮辱眼前人，“你们的太子都身首异处了。你还威风什么？”
“如果能打仗，你的皇帝会让你用公主来和亲吗？”
蔺创紧了紧手里的红缨枪。一点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只等一会儿要杀个痛快。
就在薄厉占尽口舌上风时。
不远处跑来一匹马，上面坐着一个人。
因为两方都静止在原地，反而显得那移动的身影有些夺目。
只见那马快速靠近蔺创。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薄厉面色瞬间铁青，“怎么是你？”
“你不是东市的卖货郎。”
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了镇南军的一员。
蔺予柏哪里管他，只举着手里明黄黄的奏折，“陛下有令，着镇南军将太子和公主尸首一并带回。”
“不惜任何代价。”
话音落地，是他身后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他们像是早就埋伏在四周，只等这一道圣旨。
让他们能在战场上保家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