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温柔的纵容
“公子,跟出来的人已经全都处理干净了。”
是元五的声音。
他的气息平稳,不像是经历了刚才那样一番大场面该有的淡然。
而话音落地,并无人应答。
“公子,这里属下替您看着,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不知道对面的人做了什么。
元五又道:“那公子要去沐浴,换身衣服吗?”
“下去吧。”
是蔺予柏的声音。
带着一种漠视一切的冷冽和孤寂。
云珂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但她实在睁不开眼皮。
等元五离开,她才缓缓掀开眼皮。
入目的,是蔺予柏那张卓绝无二的脸。因为沾染了血渍,更显冷淡。
再往下是他浑身上下都血渍。
云珂的目光最后落下他的衣角,那里正在一滴一滴缓慢的滴着血。
深红色的血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圈。
看样子他应该坐了很久。
“殿下,你一直守着我?”
云珂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吓人。
像个老妇。
或许因为这个声音,蔺予柏不满地蹙了蹙眉。
于是她也不再说话,用一只手想把自己撑起来。
但因为失血过多,她浑身无力。
就在第三次失败的时候,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拉起靠在床头。
云珂看着他,继续保持沉默。
“怎么不说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嘛。还能说服我让你以身犯险。”
她愣住了。
忽闪着大眼睛,努力在思考着蔺予柏这番听上去是责备,但更像是担心的话。
“我们说好的,只是引蛇出洞,谁允许你擅作主张的?”
蔺予柏越说越激动,手掌都攥紧了拳头。
好像下一秒他就要暴揍眼前人。
云珂吓得赶紧拿出衣服里的东西邀功。
“公子,看到这个你肯定不会再骂我了。”
只见她拿出一块令牌,不是后山烟花楼的那种制作粗糙的金牌。
而是一块由青铜镶边,玉石为主的令牌。
上面刻着一个人名,再没有任何。
云珂循循开口,“我虽然冒险一个人上了三楼,可是收获颇丰啊。”
“把我带进房间的人,看似经常出入烟花场所,但我觉得他非正常男子。”
蔺予柏无言,只是盯着她看。
眼神晦涩不明。
云珂回避着眼神继续道,“他没有胡子,说话也尖声细语的。而且他的房间有些奇怪的东西,像是玩具。”
其实她也不大清楚这些玩具是什么,但总觉得不对劲。
“我跟他周旋了一会儿,最后从他身上偷到了这个。”
她颠了颠手里的令牌,得瑟的很。
可一迎上蔺予柏目光时,她又收敛了笑容。
乖巧地跪坐在床上,双手撑在膝盖处。
蔺予柏瞥了一眼,原本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怕被她察觉,又快速恢复成冷峻的模样。
突然,云珂抬起手看了眼自己的伤口。
衣服还是那套西域舞女的衣服,只不过多了件披风,把她挡得严严实实。
她从披风里将手拿出来,就看到还在渗血的纱布。
邀功没用,那撒娇总该有点用吧。
“殿下,我疼。”
她拖着尾音,弱弱举着手。
在配上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蔺予柏承认,他没脾气了。
只见人阔步走到她床边,从衣襟里掏出一瓶黑色的罐子,递到她面前。
云珂半信半疑地伸出手问,“这是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殿下承诺给我的祛疤神药吧。”
她将药瓶捧在手里,一副做作的模样,让人看了想揍她。
蔺予柏举着两根手指,戳了戳她的额间,“世间哪有那么多神药,就是普通伤药而已。”
其实这药弥足珍贵。
是他的母后花了千金研究出来的祛疤药。只不过效果如何,他也不知道。
云珂小心翼翼地拿着药瓶,满脸不相信,“不可能,殿下给的伤药肯定不会普通。”
“你快给我试一试。”
说着,她把受伤的手也从披风里举了过来。
还顺便将带血的纱布也揭开了。
不得不承认,这伤口很深,也很长。血淋淋的伤口在她白皙的手臂上尤为突出。
蔺予柏接过药,心中有些怅然。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替他受伤的。
却不是他第一次照顾别人。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生涩又僵硬,每涂抹一下,就会弄疼云珂。
在她满头大汗,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蔺予柏终于结束了。
“殿下,是这药本身就很疼,还是因为我的伤口太深?”
云珂继续拖着尾音,撒娇的本领简直是信手拈来。
倒是蔺予柏,从床上站起来,背着手承认,“是我手法不太对。”
“没事的殿下。以后你多帮我涂几次,不就会了。”
顿了顿,她又道:“你看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我手受伤那回弄得好多了。”
云珂想起那一回他也是手法很生疏。
只不过上次伤口很浅,所以没有什么感觉。
不知道究竟是哪句话又惹恼了蔺予柏,他重新坐回床边,怒视着她。
“怎么了?”
“以后,不允许再受伤了。”
他的声音不是平日里的疏离清冷,而是带着几分氤氲和不满。
却不让人感到害怕。
“不仅不能替我受伤,也不能因为任何原因受伤。”
云珂努努嘴,觉得这难得她可答应不了,刚想开口说话。
蔺予柏重新拽起她受伤的手臂,仔细地看着那处白色的纱布。
他的手只是握住手腕,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不知究竟是他的手温度太冷,还是他的眼神太过认真。
云珂一颗心脏不受控制地在狂跳着。
她怕自己这心跳要露馅,只能抽回手,重新躺回被窝里,“殿下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找你。”
蔺予柏刚转身,就听见被子里发出了一个熟悉的动静。
他忍俊不禁,轻轻嗓子才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元五去准备。”
云珂尴尬地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
小鹿似得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殿下,受伤其实真的挺好的。”
再看他的模样,又很快缩进了被窝里。
毕竟受伤了,他对自己是温柔的纵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