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血迹千年杀
“好，一切都听先生的。”
李怀真心安，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何止是得到一宝。
想到这里李怀真提起精神，继续锤炼自己的手指。
转眼就是半日，红霞西坠，半江瑟瑟半江红。
人影在山顶挥汗练拳，树木发出砰砰之声，不时有碎石从山崖滚落江面。
若问此指如何锤炼？
军师曰：挫沙包十万指，树木十万指，坚石十万指。
……
几人在村落中找到了粗盐面粉、竹席纱帐等物。
铁大春被驱逐而出，在对面的犄角山峰守夜。
怪石旁有一处光滑石面可以平躺，李怀真也不下去，打算就在这里过夜，免得出现‘对看两相厌的局面’。
繁星点点，圆月高挂。
李怀真枕着手掌目视夜空，久不能寐。
树枝被踩碎的悉索之声响起，裴清如香汗淋漓，提着裙钗，挎个竹篮走向老松。
李怀真吐掉口中狗尾巴草，起身接过竹篮，里面放着两块面饼。
裴清如坐下，身体微倾，半贴他的手臂。
直到李怀真狼吞虎咽吃完面饼，才发现身边女子已经泪如雨下。
李怀真转身，看着绝美的脸庞，那清澈的眼眸中布满了柔弱与倔犟。
这女子身处绝境之时依旧想着自己，哪怕牺牲名节与性命也要保自己安危。
此如贞烈之女予心，李怀真感觉不真实，可女子就在身前，就在自己眼中。
那目光之中，满是自己的影子。
凉风拂过柔美脸颊，李怀真抬手，发丝在指尖飘散，带着无限温柔。
两道目光再也移不开，在空中交织，融合。
他的心像迷失的小鹿找到了归途，像云朵下沉与鲜花盛开的山谷，像大鱼在深海畅游。
悠扬的鲸鸣穿透蔚蓝，在心灵中拨弄涟漪。
李怀真又何尝不是她的依靠。现在家破人亡，杨州也回不去了。想到噩梦一样的经历，想到随时都可能远去、抓不住的人。
女子不管不顾，扑进怀中。
李怀真用了很久才揽住她，两人相拥而泣。
风是清凉的、自由的，无拘无束，越过山岗不留下任何痕迹。
花有凋零，尽管盛开之时千娇百媚，也多落入污泥，无人欣赏。
不是所有的花都像牡丹那样，盛开之时，名动京城。
若成为那小院独栽，雷光春雨之后的无力蔷薇，便已足矣。
雪虽寒苦，却是世间最纯洁的模样，渺万里层云，千山而暮。
月亦有阴晴圆缺，若有佳人相依，每一刻，都是良辰吉日。
“咳咳！”
不解风情，乃至大煞风景地声音传来。
那席黑衣，那讨厌之人，出现在来时之路。
裴清如羞红脸，不舍般推开他。提起竹篮，三步一回头，下山而去。
“李公子够逍遥快活啊！”
黑衣女子负手而立，满面冰霜。
李怀真是又羞又气，心想怎么哪都有你？索性他也不装了，说道：“陆沉心，我李怀真暗恋过你又怎样？你陆家人是怎么对我的？剁了我的手指，让我流血而亡，现在都到了这里还是处处针对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到质问，陆沉心眼神依旧如刀。
“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剁手指又如何？你现在不是活地好好的？”
“怎么？现在又活了是吧？”
李怀真发誓，他下次绝对不会再做‘农夫与蛇’的蠢蛋行为。
“还有，光天化日之下坏人清白，不是君子所为。”
李怀真被气笑了，“人家本来就是我的侍女，我又没强迫，不算什么丧尽天良吧？反倒是你，凭什么草菅人命？这就是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所作所为？”
陆沉心下巴上扬，丝毫没有什么惭愧之色。两人就这样僵持良久，那女子才开口。
“这只不过是利息而已，只要我活着，你李大公子的日子就别想好过。
此时，山脚下亮起了火光，隐隐约约之中，一队人马已经围住了破庙。
李怀真大急，“你这是在干什么？”
天地间陡然有无形剑气爆发，老松、怪石，皆被那纵横交错的剑气斩碎。
李怀真暗惊，她已经恢复了。只感觉脖子一凉，像有刀架在脖子上，对面的女子，全身布满了杀意。
这一刻，他认识到了差距，前进地脚步生生停在原地。
一位将军模样的人来至山顶，在黑衣少女身后抱拳站立。
陆沉心幽幽开口：“人我就先带走了，等你这只蝼蚁什么时候变成了雄鹰，再来找我要人。”
“你……”
李怀真想要上前理论，可那位魁梧将军拦住了他。
两人走后李怀真尾随而下，在破庙前，裴清如死活不肯上车，李怀真被兵卒用长矛架在一侧。
“小子，胳膊拧不过大腿，跟着她至少性命无忧。”
军师的劝导无疑击中了李怀真的软肋，他看着裴清如和小环，那两人也在看着他。
李怀真忍痛点头，两人会意，同时弯腰施礼，而后走上马车。
陆沉心带着接应军队，扬长而去。马蹄哒哒声，带走了李怀真的心。
是的，现在她是千牛备身，掌皇帝千牛刀，可先斩后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别说带走两个人，就算杀了他，也无人会说什么。
铁大春和王召军走了过来，见其面色铁青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目送他走向河岸。
“让他静一静吧！”
王召军说罢，两人走进破庙。
李怀真来至江边，一屁股坐下，挽起鹅卵石，憋屈而又愤闷般掷入江中。
几块石头入江，那种憋闷感不降反升。
幽幽地，诸葛先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那女子……应该是位面之主。”
“位面之主？什么是位面之主？”
“没错，李淳风开启法门，有五块介石，携带者可以穿越空间，掌握这种介石的人就是位面之主。
看来她的目标只是王铁二人，而你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了鬼珠，借用鬼珠的力量才被召唤。有一点她说的很对，你能来到这里确实是个奇迹。”
李怀真嘴唇开合，联想到之前种种，总算明白了一切。
陆沉心进入技校，只是看中了王铁二人。想到这里，他是苦笑连连。
“就算是这样，我又是怎么得罪她的？”
诸葛先生又干咳几声，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陡然间，李怀真想到一种可能。
那个千年杀……
没错了！
他瞪大眼睛，心中悲呼。
不会吧！！！
想到这种可能，李怀真是满嘴苦涩。
若是这样，他不但没有尝到桃子味。
还背上了一个，无法洗脱，无法磨灭，乃至无法弥补的良心债。
哎！
苍天啊！
李怀真发出一声哀叹，身体后仰躺在了戈壁滩上，闭上眼睛。
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现在已经这样了！
还能怎么办？
蓦然，月色被乌云遮蔽，江面朦胧起雾。雾色之大，渐渐感觉不出身在何处。
诸葛先生掐起拇指轻点，推算之后嘶了一声，“哎呀！今日居然是鬼王出关之日。”
李怀真闻言来了精神，坐直身体，忙问是什么意思。
诸葛先生道：“每年七月十五乃是小鬼出关，而鬼王则是百年一出关。”
“有何用意？”
“自然是有！你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
“乌江啊！”
李怀真回答后反应过来，随即就愣在原地。
乌江，霸王项羽自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