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诋毁中成长
办公室静得出奇。
坐在里面的每个人都愁眉不展。
“唉——怎么拍个电影这么多的麻烦。”于主任感叹道。
林章坐直了腰身：“我们可以发布事实的真相。”
“还有人信么？现在舆论一边倒了。”于主任直摇头。
李院长长吁一口气：“魅华那边的意思是，让咱们先按兵不动，他们先来处理。我相信他们能处理好，这种危机公关的事情他们应该有经验。”
于主任着急：“可天都要黑了，他们也只是发布了一条事件正在调查中，没有任何后续。”
李院长也皱眉，当初是程羽把剧本递给了魅华的人，会不会也牵扯到程羽？
正想着，宋敏突然刷了一条最新新闻，程羽自曝是自己找关系递交的剧本。
【非常抱歉现在才回应，林章和陆晓柠都是我非常好的朋友，因为自己的错误把他们牵扯其中我真是万分自责。是我主动递交的《塔塔的船》剧本给魅华，说服他们接受这个本子。
因为当我第一次看到剧本后，就深深被打动，觉得自己跟这个剧本心心相惜，如此好的剧本被淹没实在是太可惜，这样才拖关系联系到了魅华的负责人，促成了这次剧本的投拍。
《塔塔的船》整个剧组非常的年轻，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这次事件的带来冲击他们可能无法承受，所以恳请大家把错误推到我一人身上，是我先违背的筛选规则，我应该受到处罚。在此，我宣布辞去新导演扶植计划的组委会的工作，并将自己纪录片的拍摄交接给更适合的人，暂停我自己名下的所有社交媒体平台的发布，直到电影拍完，由大家评判电影的质量，如果认为电影质量欠缺浪费了新导演扶植计划的资源，我将永久退出影评届。】
宋敏给大家读完程羽的道歉信，多有人都沉默了。
“程羽，真是了不起啊。”于主任赞叹，“他为学校付出这么多。”
甚至林章，也从心底里感谢程羽，明明是自己求着程羽把他们的本子推荐给魅华。
网路的舆论方向有所扭转，终于不逮着林章和陆晓柠痛骂了。
还有一些程羽的追随者说，相信程羽老师的眼光，更有之前在评选现场的网友，也站出来说听过《塔塔的船》的介绍，当时就觉得很惊艳，相信拍出来一定更优秀。
好像，风波算是暂时过去了？
“那，我跟陆晓柠两人之间的误会，怎么澄清？”林章追问。
于主任“哎呦”一声，让林章觉得好像这个问题是自己不懂事了。
“林老师最近先在家休息吧，跟组的老师我们再另派。”李院长发话了。
林章笑笑：“所以，不用澄清了是么？就莫名其妙背上这条骂名，让那些故意拍下照片的人继续躲在角落里沾沾自喜？”
“林老师，你不用澄清，网友自然就会遗忘的。”于主任劝说道，“这热搜不都是一小时一换，过两天谁还记得你林章呢？反而你要是再回应，才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林章不再说话了，她连绵不绝的失望就想是一滴水落尽了无边的大海里，无法寻觅踪迹，但它早已经跟大海融为一体。
她默默听从安排，决定暂停所有的工作，等待风波过去。
陆新声的工作室转发了程羽的微博，表示陆新声会坚持拍摄下去，用心完成角色。
粉丝一片欢呼，赞叹陆新声有担当。
林章提着便利店的手提袋回自己的公寓，手提袋里装了三明治和牛奶。
一切好像从前一样，所有的大起大落就像路边昏暗的路灯，慢慢被夜色吞并。
然而有人在等她。
林章抬头看，是程羽。
天色转凉，程羽已经穿上了青色风衣，他带着黑框眼镜，微笑着望着林章。
那微笑，像是一个邻家哥哥，在等待闯祸后的妹妹归来，给她以最温暖的安慰。
林章努力微笑着走到他面前。
“谢谢你，程羽。”林章开口说，气若游丝。
“不是吧，这么点打击，我们林章老师就要倒下了？”程羽笑着问。
林章也笑笑，不再说话。
“当你真的要走到大家的视野当中，接受众人的凝视时，就会如履薄冰。”程羽语重心长地说，“新导演扶植计划太多人关注，一点点小失误就会被无限放大，所以————”程羽拍拍林章的肩膀，“你需要更加坚强。”
林章抬头望着程羽，她总觉得读不懂他，隐藏在他漆黑的眸子里的，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总之要谢谢你，没有你的挺身而出，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林章说，“我从未想到真会有居心叵测的人专门在自己身边编造这种谎言，来诋毁我们的电影。”
程羽突然伸手拥抱住了林章：“没关系，我们只要在一次次的诋毁里，变得更坚强就好。”
林章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她轻轻推开了程羽，曾经她幻想过自己跟程羽的拥抱，程羽从不曾尝试，今天竟主动拥抱，但林章却十分不适。
“是因为李珊珊么？”程羽直接问道，“我只把她当作妹妹。”
林章摇摇头：“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程羽理解地点点头：“那，改天我们好好谈谈。”
林章短暂地点了下头：“再见。”
程羽微笑着目送林章离开，如果林章能看见这笑容，就会明白什么叫“胜券在握”。
这一刻，程羽十分确定觉章离自己又近了一步，而她跟陆晓柠之间，应该是绝无可能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程羽身后楼宇的阴影里，挺着一辆黑色奔驰跑车。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里面还坐着司机。
陆新声双手扶着方向盘，他看到了林章落魄的身影，刚要下车就看到了得意洋洋的程羽。
程羽这个救世主的角色扮演的真不错，不过是一场危机公关，倒成了他当英雄的时刻。
陆新声就消无声息地坐在驾驶座，注视着远处聊天的两个人。
太远，听不清交谈的内容，但程羽沾沾自喜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来向林章邀功。
接着，他又看了程羽短暂地抱住了林章，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直到他们分开，陆新声都没有下车。
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身份去面对林章，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但他必须要跟她说些什么，必须要见她。
手机亮了一下，是陆良发来的短信【父亲要见你，回来一趟吧。】
陆新声自嘲地笑了，自己的手脚其实都被捆着，又谈何去拯救他人呢？
陆新声家的老宅坐落在南部的山区里，那片区域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精致的别墅大院，一家家离的很远，却有24小时的保安开着车一遍遍地巡逻。
陆新声进了大门，发现陆良的车早已在园内。
亲父子俩在聊天，他这个不成气候的儿子要不要等会儿再进去？
陆新声吸了吸气，硬着头皮步入了大厅。
果真陆父和陆良的谈话因他的闯入而打断，也没有再继续的意思。
陆父头发已灰白，但仍盛气凌人，他对陆新声怒目而视：“你瞧瞧你成天在外面搞的这些事情！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现在拍的什么网剧？统统停掉！”
陆新声也不恼，二十多年的成长经验已经让他练就了强大心脏：“您老管好你自己身体就行了。”
“我再不管你，记者都要采访到我们家门口了！”陆父呵斥道。
“人家又不知道我家哪儿的，怎么可能找到家门口呢。”陆新声继续油腔滑调，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那也不准再演了，给我立即退出！”陆父脸一下子被怒气冲红了。
陆新声继续摇头晃脑地，完全不搭理。
“你从小到大就只会惹事生非，但凡你有你哥哥一般的能力，让我省心，我也——”
“又来了又来。”陆新声站起身，不耐烦，“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走了，我很忙。”
“我让你退掉你听到没有？”陆父也站起身。
“不退。”陆新声说，“退掉要赔好多钱。”
“你从小到大赔的钱还少么？！”陆父反问。
陆新声无可奈何：“问题已经处理好了，你为什么还非要插上一脚呢？！”
“不让我管，可以，我立刻从遗嘱里把你的名字删掉！”
这是陆父的杀手锏，他教育孩子没有别的办法，除了动手打骂，就是威逼利诱，最后的绝招就是取消继承资格。
“我们当时的约定是，五年内，我拿到奖项就可以永久保留我的继承权！”陆新声妄图给父亲讲道理。
“是，但是我改变主意了，你不听话，还要继承权干什么？”陆父说得振振有词。
哈？！陆新声气得咬牙切齿：“删掉就删掉！这个家我也不用回了！”
说完，气汹汹地夺门而出，这是第一次他在父亲面前如此“有骨气”。
直到坐到自己的跑车上，他才缓过劲儿来，我这是气昏头了吧？继承权啊！！！
他后悔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现在回去道歉会不会很丢人？道歉还来得及么？
啊啊啊啊啊啊！！逞什么英雄啊！！陆新声一顿捶胸顿足久久停不下来。